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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四 ...

  •   Daniel工作的地方其实不在伦敦,而是在英格兰中部的一个城市,Nottingham。
      温彤下了飞机,又转火车,折腾到了晚上才到了Nottingham,她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Daniel住处。
      10月的英国已经颇有凉意了,夜晚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20分钟后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是一栋townhouse,整个一条街都是townhouse。温彤确认了门牌号,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礼貌地打了招呼,告诉她Daniel住在三楼。
      太累了,温彤把箱子丢在一楼门厅,等下叫daniel来拿吧,直接上了三楼,开门的正是Daniel,他穿着一件大背心和大短裤,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一看就是从床上跑下来的。
      “Nikko!” Daniel的吃惊让温彤非常满意。
      她抱住了他,“惊喜吗。”
      “惊喜。”Daniel 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进了屋,关上了门。“但是,Nikko,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温彤一边往里走打量这个不大的公寓,一边说:这个房子有些历史了吧,楼梯居然是天然石头的——”
      公寓不大,过了客厅拐过一面墙就是卧室,卧室门大开,室内一目了然,正对着门的大床上居然坐着一个棕发女郎,有一霎那间,温彤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下眼,女郎没动,但却是个真的活生生的女郎,她穿着一件吊带的睡衣,勉强遮住丰满的胸部,没有任何羞怯,很放松的靠在床头,一脸坦然地看着温彤。
      温彤靠在门上,回头看着Daniel,Daniel满脸歉意:“Nikko,我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我本来准备圣诞节回去当面告诉你的,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Shelly,Shelly,这是Nikko。”
      温彤根本无意结识什么见鬼的shelly,她盯着Daniel,飞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而后撸下了左手的戒指,甩到了Daniel脸上,说了句:go fuck yourself,向门口走去。
      “今天太晚了,你在couch上过夜吧,明天再走。”Daniel的基本善良还是在的。

      街上无车可拦,出租车只能电召。
      自己没有出租车公司的电话,没有办法,温彤只好敲响了一户人家,请求帮助。
      这家友善的人不但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还让她在室内等出租车来。
      上了车,温彤告诉司机拉她去最近的酒店。
      她太困了,在酒店里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早上10点,结了账,辗转回了伦敦,改签了最近一班机票飞回了香港。
      在香港上空,她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只有1个字:over。

      陆飞一直没有做国庆假期的安排,国庆前几天才匆忙决定去东马诗巴丹岛潜水。他没有约别人,到了这个年纪,过年过节想约人出游几乎不可能,能够一起度假的朋友本来也没有几个,又基本上有了家室,国庆长假自然是要和家人一起度过的。他更不会跟团,索性一个人定了机票和酒店自由自在。
      他定了五天酒店,第一个半天哪也没去,在酒店稍事休息,顺便在度假村的潜水店定了第二天的潜水团。
      潜水团早上7点出发,完成三潜后,中午就回到了度假村,陆飞在船上吃了些水果和小食,所以并不觉得饿,随便吃了些午餐。下午太阳太毒,索性在屋里看书休息,傍晚再次出门,在沙滩上散步。
      沙滩洁白而细腻,热带就有这个好处,死去的珊瑚被海水经海水经年累月的碾磨,形成洁白的沙滩,不像北方的沙滩,是岩石转化而来的黄色或者黑色。

      陆飞想起周家滩,周家滩的沙滩是粗粝的黄沙,和此刻脚下的细腻自然是没法比,但那却是他心中最柔软的记忆。他满怀信心的想,等温彤回到他的身边,他一定要和她一起再来这里。
      此刻,温彤应该到伦敦了吧,他落寞地想到,也许她此刻正躺在她那个未婚夫的怀里。
      他甩了甩头,赶走了这个画面,随手捡起一个贝壳奋力扔到大海里去。

      第三天,陆飞选择了一个不同的线路和潜水点,继续潜水。
      今天的重点潜水点是一个妆如蘑菇的珊瑚礁,陆飞拿的是一级潜水证,至多潜到30米,这已经足够了,垂直的悬礁上布满了五颜六色的珊瑚,小丑鱼在海葵上嬉戏,居然还碰到了大海龟在悬崖的洞里休息。

      潜水回来冲过凉,陆飞坐在外面露台上看书,翻了下手机,看到温彤发的那个朋友圈。
      这是香港的上空,他太熟悉不过了。
      立刻发了条微信过去:你回来了?
      没有回信。
      他打电话过去,若干声后,居然被接起,“温彤,你回来了?”
      “嗯。”温彤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感冒了?”
      “没有。”这次,陆飞听出来了,就是昏睡太久刚刚被叫醒的鼻音。
      “不是说要节后才回来吗?”
      触到伤心处,温彤的眼圈红了。从nottingham一直到现在,3天2夜,经历过寒冷,饥饿,极度的伤心和困乏,她都没有一滴眼泪,现在忽然之间觉得很委屈,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吗?”见温彤没回答,陆飞追问道。
      眼泪更多了,鼻子也塞住了,温彤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兀自挂了电话,去擤鼻涕。
      家人朋友都知道她出国了,没人给她打电话,回来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时而睡时而醒,四周安静,好像整个世界都把她遗弃了,她不想向陆飞哭,她更不需要陆飞的安慰。
      陆飞的电话再次打进来:“刚才电话断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鼻音很重。
      陆飞熟悉她哭过的声音。
      “好,晚上我过来找你,到了给你电话。”
      “不用了,我没事。”对方早就挂了。

      陆飞立刻订了张下午的机票,剩下的两晚酒店只好浪费了,晚上7点回到了香港,过了关,直接打车去了南海花园,9点多温彤的电话响起来。
      “好点了吗?”
      “我挺好的。”温彤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听上去声音已经和往常无异。
      “我就在你们小区门口,一起吃点宵夜吧,我还没吃晚餐。”
      电话那端停了一会,而后温彤说,“嗯,你要等会。”
      镜子里的人憔悴不堪,温彤涂了点隔离霜,打了点粉,总算看着有些血色了,套上舒服的卫衣和卫裤,下了楼。远远就看见陆飞等在小区门口。
      尽管化了点妆,陆飞还是一眼看出温彤的红肿的眼皮,只装作不知,说:怎么倒瘦了,哪天回来的?”
      看温彤一脸疲惫的样子,陆飞过掉了湘菜川菜,选了家杭州菜馆。
      餐馆里只有啤酒和中国白酒,“喝点白酒?”
      温彤心思也不在这,点头说好。

      陆飞注意到温彤手上的戒指没了。

      温彤也没吃晚餐,几天来第一次正经吃饭。
      虽然只在热带晒了三天,但是陆飞的手腕上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深色的手,和浅色的胳膊,温彤的眼睛在他手腕上停了两秒,陆飞主动解释道:“去东马潜水了。今天晚上才回来。”
      温彤明白他肯定是为了她赶回来的。
      “去的哪里?水下景色如何?”
      “诗巴丹。”陆飞知道温彤潜水,“你去过吗?”
      “上初中的时候好像去过,不过我那时没有潜水证,所以没有下去,只是浮潜看了看,很震撼。我老爸下去了。”
      “那得是十五年前了吧,现在看依然很震撼,十五年前估计更好。”
      半瓶干邑都要喝完了,温彤的脸开始有了血色。

      “陆飞,你一共谈过几个女朋友?”
      “包括你三个。”
      “那是你甩的别人,还是别人甩的你?”温彤喝了口白酒,被辣的呲牙咧嘴。
      “除了你甩了我,另外两个是我提出的分手。”陆飞也喝了一口。
      “哦,那就是谈了三个,甩了三个。那你出轨过吗?”
      “没有”
      “劈腿过吗?”
      “没有,出轨和劈腿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都是性质恶劣十恶不赦。”
      “那你被绿过吗。”
      “据我所知没有。”
      “据我所知—-很严谨嘛。”
      “那你要是被绿了,你会怎么办?”
      陆飞大约明白了为什么那枚钻戒不在了。
      “那有什么可说的,立刻分手呗。”他举起酒杯,和温彤碰了下,抿了一口。
      “你不报复,复仇?” 温彤也喝了一口。
      “好聚好散吧,早暴露问题总比晚暴露问题好。没准若干年后,你还要感谢他当年不娶之恩呢。”
      “说的也是,长痛不如短痛,狐狸尾巴总要露出来的。”温彤的脸红扑扑的了。
      “那要是你感觉被欺骗,被侮辱智商,气难消呢?”
      “找人揍他一顿,解解气。”
      两个人大笑起来。

      看到温彤已经从低迷的情绪出来了,陆飞又加了两个菜,两个人继续:
      “陆飞,这些年,你是不是很努力,很辛苦在打拼?”
      “嗯,”陆飞淡淡地说:“不过努力的人多了,我觉得更主要的原因是我比较幸运,刚好上了一条正确的赛道。选择比努力重要。”
      “就像那句话说的,站在风口里,猪也能飞起来。”温彤揶揄道。
      “当然首先是一头努力的猪,才能在正确的时间恰巧站在正确的风口里。”陆飞看着温彤继续说:“也许下一次赛道转换,我就选错了。”
      “怎么听上去你倒像是干风险管理的?做市场的应该是乐观的,做风险的才是悲观的。”
      “我不是悲观,我是为最好的努力,为最坏的做准备。”
      “英语里也有这句:work for the best,prepare for the worst。那你打拼那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很坏很坏的人?”
      陆飞想了一下,“还好,不太多,开始有一些,后来就几乎没有了。往往是在底层的时候,资源少人多,零和游戏为主,会争抢踩踏,越往上走,人和人之间重要是合作,双赢游戏为主,坏心思多的人反倒不容易生存,反而是好人多。”
      “那你呢?有没有遇到很坏的人?”
      “没有,好像都挺好的。”
      是啊,我的公主,你一直生活在云端,怎么会遇到坏人呢。陆飞心里想。
      “但是,并不是只有坏人才会伤害你啊。”温彤想起从小到大最伤心的时候,一是和陆飞分手后,二是过去这两天。“对于坏人,你是有防御心理的,是带着矛和盾的,反倒不容易被伤害。之所以能被伤害,是因为你在乎,你不设防,所以伤害你的人往往是你在乎的信任的人。”
      “那我伤害过你吗?”
      温彤垂下了眼,睫毛在下方投出了一圈阴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什么伤害,而是有些事情本身就是很痛的。”
      陆飞心头一紧,他明白她的所指,他比谁都明白那种痛。
      快十一点了,陆飞结了账。
      扶起温彤,“回家吧。”

      走回家的这一路,两个人都没说话。
      从小区门口,到楼门口,到电梯间,陆飞都等着温彤说:就到这吧,你回吧。
      可是温彤一直没有说,直到来到了家门口,温彤开了门锁,才扭过身来,“那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嗯。你也好好休息。”
      温彤一手挠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我脑子好乱,让我想一想,好吗。”
      “我明白。今晚好好睡一觉。”
      陆飞当然明白她说的好乱是什么,她自然知道他不离不弃是为了什么,既然她让陆飞接近,那就意味着她的内心有了改变,至少没有那么排斥了。

      一周前,她还笃定Daniel代表的未来是安全的,可预测的。
      温彤想起陆飞说:送了钻戒也不代表什么有效承诺,只要没结婚就不作数,结了婚也可以离婚。想起自己撸下戒指扔还给Daniel,那枚钻戒轻飘飘的,落在哪里都不知道,估计他们要花些功夫才找得着。
      确实是不作数。

      第二天,她给老妈打了电话
      “妈”
      “你到英国啦?”
      “没有,我在深市。”
      “爸爸妈妈还以为你在英国,这些天都没敢打扰你呢。
      “前两天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啦,Daniel怎么样啊。”
      “妈,以后不要再提Daniel了。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她不想说,老妈也不多问,只说,早知道还不如回安京。可惜浪费了国庆假期。
      放下电话,老妈转头告诉老爸:彤彤和daniel分了。
      “怎么回事?”
      “她不让提,我也没追问。你说我们彤彤,在感情这件事情上,还挺折腾。”
      “唉,没关系,最后都会变好的,如果还没有好,那就是还没到最后。”老爸对自己女儿一向有信心。
      老两口年轻的时候都是beatles的铁粉,肖妈撇了他一眼:“歌词倒被你背的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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