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仁间客

36、四季

　　雨终于停了，秋天的雨，总是让人心情澎湃。

　　彭言琛让文潇回去，文潇不肯。

　　“你明天还得上课。”彭言琛说道，“我真没什么事。”

　　文潇摇头，“我上课又不是现在上。”

　　“那你这样熬能行吗？”彭言琛问道。

　　文潇觉得他能行，“守着你我就行。”

　　彭言琛有些无奈，“为我好你就回去。”他看着文潇，眼神无比坚定，“你听话一点文潇。”

　　文潇挑了一下眉，突然很想亲一下彭言琛。
　　他凑近了彭言琛，“……那你亲我一下。”

　　彭言琛被他搞的一怔，随后轻声笑了一下，“文潇，五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腻歪……”

　　文潇依旧凑近他，“太想你了。”

　　彭言琛点了点头，“行吧。”他说完就亲了文潇一下。

　　这个吻很轻柔，一点都不漫长，但文潇也知足了，能有今天，他也很开心。

　　“那你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文潇说道。

　　彭言琛“嗯”了一下，“你快走吧，回去睡觉，不然分手。”

　　？？？
　　啊？
　　文潇愣了一下，知道彭言琛是在开玩笑，但看他故作凶猛的气势，像只发了脾气的小白猫一样，不禁笑了笑。
　　他走出了病房，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爱。

　　-

　　彭思忆第二天再来看彭言琛的时候，发现他前一天还有些病态的脸突然就变得春光满面。

　　得，看来是成了，这文老师动作也太快了。

　　等到彭言琛回诊所上班了以后，全诊所上上下下都觉得他们的彭所长变了。
　　脸上开始挂笑了，也不再每天沉迷于工作了，一有空就看看手机，看上了手机笑容就不断。

　　李宇航和顾建中午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凑到了彭言琛旁边，结果彭言琛竟连察觉都没察觉，敲着手机回着文潇微信。
　　两人发了什么被李宇航和顾建看的一清二楚。

　　【文潇】：我到学校了。

　　【言】：我也到诊所了。

　　【文潇】：今天大概几点？我去接你？

　　【言】：五点差不多。

　　【文潇】：行，晚上出去吃？

　　【言】：OK

　　“卧槽！”李宇航的一声文明语言把彭言琛给吓到了。

　　彭言琛愣了一下，“你干嘛？”

　　李宇航沉默。

　　彭言琛又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看了看李宇航，又看了看顾建，“不是你俩什么时候来的？”

　　顾建笑了一下，“刚来。”

　　李宇航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是琛宝，你俩复合了？”

　　彭言琛嘴抿成一条线，不做回答。

　　李宇航更惊讶了，“真的假的？你俩动作也太快了！”

　　顾建应和着，“是啊。”

　　彭言琛放下手机，“不行吗？”

　　李宇航叹了口气，“当然不是不行，就是……唉，我们都为你感到高兴。”他看了一眼顾建。
　　顾建也点头，“是啊，你们俩分开那几年，你活的多憔悴，这一下子和好了，你整个人都变了，我们温柔开朗的彭哥又回来了。”

　　也确实，彭言琛这几年话确实少了些，如果不是和他很熟悉的人甚至都会给他贴一张“高冷”的标签，他如今面上总是带笑，差别太过明显。

　　李宇航点头，“可不吗，我们琛宝，总算能好好谈恋爱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对了，文潇他父母……不会再说什么了吧？”

　　李宇航这算是提醒到彭言琛了，对呀，文潇的父母现在态度都怎么样？还有文潇的外婆……

　　他今天晚上，应该问问。

　　-

　　晚上彭言琛很准时的下了班。

　　顾建和李宇航在门口看着，彭言琛上了文潇的车，纷纷有点感叹，“咱们琛宝，也学会按时下班了。”

　　文潇和彭言琛去的是当时他们总吃的那家店，卖奶黄包和铜锣烧的。

　　“一份奶黄包，一份铜锣烧，要抹茶的，然后……两份混沌。”彭言琛说道。

　　文潇看过去，“这么多你能吃了？”

　　彭言琛冲他微笑，“吃不了啊，铜锣烧是要打包的，冷冻之后才好吃。”

　　文潇点头，自己男朋友开心就好。

　　一份奶黄包里面有三个，彭言琛决定自己吃两个，另一个给文潇。
　　“文潇，你要不要尝一尝这个奶黄包？”他问道，“我记得你给我买过很多次，但是你自己好像一次都没有吃过。”

　　文潇确实没吃过，但是他对甜的一直都不怎么感兴趣，之前几回吃蛋糕也只是因为那是彭言琛给他做的。
　　“你都吃了吧，不用给我。”文潇道。

　　彭言琛眯起眼睛看他，“不行。”他说着掰了一半奶黄包，直接塞进他嘴里。

　　文潇愣了一下，强塞进嘴里的包子被他咬了两下。

　　这包子的味道是奶香的，甜甜的，是任何人都会喜欢的味道，这种味道对彭言琛来说更是让他没什么抵抗力。
　　就连文潇也觉得很好吃，不是那种很容易腻的香甜。

　　“好吃吧？”彭言琛问道。

　　文潇：“嗯。”

　　吃饭吃到一半，彭言琛突然开口。
　　“文潇。”

　　文潇抬眼看他。

　　“就……我们现在的关系，你父母知道吗？还有你外婆……他们……”彭言琛没说下去，其实他是害怕的，他害怕文潇的父母还是很介意。

　　文潇打断了他，“他们大概不会介意了，外婆走了，她临走之前告诉我爸妈，让我幸福就好，那之后他们的态度转变了很多，这你不用担心。”

　　彭言琛听了之后放下了心，但是知道了文潇外婆去世的事情，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你外婆她……她对你一定很好，她一定希望你更好，就不要伤心了。”彭言琛说道。

　　文潇冲他笑了笑，“我没有不开心，最后我还是和你又走到了一起，不是吗？”

　　外婆她，一定会在更远的地方，祝福他们。

　　文潇把彭言琛带到了自己家。

　　彭言琛在文潇家的单元门口停留了一下，他目光所及，是门口的石阶。
　　上面一片青绿，几朵秋花开着，还很养眼。

　　“这石阶，好生熟悉。”彭言琛说道。

　　文潇点头，“嗯，你家之前门口也有一个，后来我这也有人种花了，很像是吗？我记得你很喜欢。”

　　彭言琛点头称是，“嗯，我确实很喜欢，但是那个房子写的是彭雨斌的名字，我嫌他恶心，住不下去。”

　　文潇一听到彭雨斌这个名字，就又想起了彭思忆和他说的话，“你……彭雨斌他，现在……”

　　“他现在在监狱里，”彭言琛说道，“那人做过太多恶心事我都不知道，他当时出轨，赌博，家暴，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调戏过好几个年轻的小姑娘。”

　　文潇听到这，心里也觉着彭雨斌恶心得很。

　　“算了，不提这些。”彭言琛说道，他俯下身看了看花，随后回头说道，“文潇，我们走吧，”

　　文潇：“嗯。”

　　文潇的家里没怎么变，不过彭言琛发现自己送他的相册被他放在了很显眼的位置，就像是经常被人翻看一样。

　　“你这些年一直住在这个房子？”彭言琛问道。

　　“嗯，”文潇从冰箱里拿出了两杯橙汁，“那两个房子离学校确实太远了。”

　　况且这个房子，多少还有点彭言琛的记忆。

　　他把橙汁递给彭言琛，发现彭言琛在看那个相册，眼尾是红的。
　　“你……”文潇愣了一下，“你怎么……”

　　“文潇，你是不是经常看这个相册？”彭言琛问道。

　　确实，他确实经常看，每天都会看。
　　文潇点头。

　　彭言琛微微皱眉，“那你看过多少次？”眼眶还红着。

　　文潇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你走了多少天，我就看了多少次。”

　　彭言琛惊了一下，他把相册合上，生怕自己的眼泪会沾湿了相册。

　　“我……”彭言琛哽咽着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会那么难受，我以为我离开你……我以为我离开你是最好的选择……我真的……”

　　文潇看着他哭成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笑，然后一下子把彭言琛揽进怀里，“那以后就不能再这样了，不要再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彭言琛趴在他的肩上使劲点头。

　　彭言琛又在文潇的房子里四处游走了一下，文潇这个富豪，房子实在太大了，他这一圈走下来，都有点累了。

　　文潇突然给他拿了样东西。
　　一个盒子，是个礼盒，拳头大小，彭言琛越看这个盒子越觉得像是装戒指的，他有些诧异，内心胡乱猜测着……
　　该不会……

　　文潇倒没打算单膝跪地。
　　他就那样站在彭言琛面前，双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果然装的是戒指，还是对戒。

　　彭言琛看到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他抬眼看文潇。

　　文潇冲他笑笑，也看着他，“这戒指是五年前就有的，我自己做的，学了好久。”

　　彭言琛更诧异了，五年前，就这么一直留到现在，他一直在等自己。

　　“这两枚戒指，一个刻着肆意，一个刻着轻狂，一个象征着我们错失的五年，一个象征着我们全新的未来。”文潇说道，“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肆意轻狂活着，至于丢失的那些年，就用余生来还吧。”
　　“言琛，要考虑带上我的戒指吗？”

　　彭言琛被他说的有些热泪盈眶，不过还是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拿起其中一个比较小的戒指，这个应该就是他的，自己给自己带在了手上，“嗯，当然要带上。”

　　两人视线对上了，此时的氛围，他们倒都不太想吟诗一首，只是……是不是应该接个吻？

　　两个人想法碰到了一起，是从眼神中表达出来的。

　　于是两人一个微微俯下身，一个微微仰起头，眼一闭，唇就碰在了一起。

　　-

　　彭言琛第二天，是和文潇在同一张床上起来的。
　　他起来的时候倒没有感觉怎么难受，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现在彭言琛有了工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怎么短。

　　彭言琛今天上午没有病人预约，于是他就没着急去诊所。

　　文潇去了学校以后，彭言琛买了束花，去看了文潇的外婆。

　　“奶奶，我第一次来看您，”彭言琛把花放在墓前，“我和文潇又走到了一起，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幸福的，您也要好好的，我们以后，会一起来看您。”

　　彭言琛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似乎未来还有很多东西在等着他。

　　妈妈，我找到可以牵绊的人了。

　　-

　　文潇并没有去接彭言琛，而且他回家回的很晚。

　　彭言琛看到文潇回来了，自己把菜端了出来。

　　“一直等我？”文潇问道。

　　“嗯，”彭言琛点头，“你怎么才回来？”

　　文潇叹了口气，“我妈叫我回去了一趟。”

　　彭言琛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那……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文潇回想了一下。

　　他回去了一趟，饭没吃几口。
　　“妈，我和言琛又在一起了，当初他为什么和我分手我也知道了，我不强迫你们认可我们，但请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他。”文潇说道。

　　文东听他知道了真相，也没什么可藏的了。

　　“其实我们这些年也早就想通了，当初是我对不起小彭，也对不起你，我们现在……和你外婆一样，你只要活的看心就好了……”文东说道。
　　林玉贤也没否认。

　　文潇从来都想不到他们会说出这些话。

　　既然是这样，那便最好了。

　　文潇临走前，被林玉贤叫住了。

　　“哎小潇。”林玉贤叫道。

　　文潇转头看她。

　　林玉贤冲他一笑，“有空了，把小彭带回来吃顿饭。”

　　文潇又有些怔愣了，随后点头。

　　-

　　“叔叔阿姨突然这么好，”彭言琛说道，“我们应该高兴。”

　　文潇吃了口菜，“嗯，是该高兴。”

　　两人相视一笑。

　　吃完饭以后，他们出来散步了。

　　绕着文潇家的小区走了一圈，彭言琛看着四周的场景，好生熟悉，又有些陌生，文潇家的小区多了很多东西，但大抵是没变的。

　　彭言琛突然心生感叹，他和文潇被迫分别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只有他们的心，至始至终记挂着对方，不曾改变。
　　于是爱便成了世上最强大的东西，即使光阴再残忍，也终究会把他们绑在一起。

　　两人走着走着，就又回到了文潇家门口那个从前不存在的石阶旁。

　　只有漫天的星光还高悬着，人间所有的事与愿违都化为乌有，喧嚣世间，也总能找到一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

　　昏黄的路灯下，彭言琛看着他，“文老师，要考虑和我白头偕老吗？”

　　文潇扶了下眼镜，轻笑了一下，“荣幸至极。”

　　脚下的路一片光明，繁花遍地，他们还有好多话藏在心里没说出口，好在秋叶还没落，岁月还漫长。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奏响了人间四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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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也是完结了，先不挂完结，番外周六更。
然后就是修改错别字，可能还会添点细节。
我在考虑番外要不要来点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