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太中]Fate/stray dogs》森洛枫

44、决死

　　Master宰看着熟悉的街景，立即明白现在是共噬事件爆发时期。武侦宰在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埋伏在暗巷中的狙击手打中后，现在应该是处于住院中的状态；而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等人正在前去活捉普希金的路上，所以理论上，武侦宰这段时间无人“看管”。
　　武侦宰压了压手骨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声，摩拳擦掌地从大楼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能一路杀到这里来，也算挺厉害的呢。不过我知道fate线的全部哦，包括Berserker中也的结局哦。”
　　“要我插手吗？”吉尔伽美什眼见这个太宰比任何线中的都要成熟、强大，礼节性地问道。他实在不认为精神力为零的master宰对上精神力满值的武侦宰会胜出。
　　“不需要。”
　　在master宰回答的瞬间，武侦宰拿着一根铁棍，直击对方胸口！
　　“呜啊！”
　　Master宰飞了起来。空中白袍飞扬，他双腿像弹簧一样地一撑，勉强落地。
　　从各世界线一路下来，master宰大大小小的伤积累了一身，心智更是千疮百孔。这点疼痛他早就无所谓了。
　　“看着吧，吉尔伽美什。我自己，要由自己来打败！”
　　武侦宰道：“我会打得你连话都说不出来。”

　　前街是人来人往的横滨闹市，后巷里却有两个成年男人在互殴。Master宰没有那种铁棍，“人间失格”影响魔术回路也没法使出魔法攻击，所以与其说是互殴，不如说基本是master宰在单方面挨打。
　　“真是自私啊，”武侦宰使出一个侧摔，在对方的闷哼中，他说服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别说得我们好像是两个人一样。我们都是名为‘太宰治’的人类，只是在不同的遭遇中形成了不同的性格。如果‘这个我’因为这样就要把‘那个我’杀死，那‘这个我’又为什么要活在世上呢？”
　　Master宰挣扎着跪了起来。刚才那下很不巧，脊椎骨先着地了，后背一下子没了知觉。
　　“你错了，我们当然是两个人。不同的环境促使我们遭遇不同的事件，烙刻在心里......呜啊，咳咳......就会形成不同的回忆。你有你的记忆，我有我的记忆，没有人会认为样貌或性格相似、记忆却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是同一人吧？”
　　——“咣”的一声，铁棍砸在了master宰的后脑勺上。
　　“唔......”
　　Master宰觉得神经中枢罢工了有三年那么长的时间。
　　“那只是不同状态下的我而已啊，偏要区分得这么开。人是复杂的动物，在特定情形下会外显出不同的品格，就像在青春期时会爆发出恋爱冲动、在一帆风顺时会散发出优雅气质一样，只看那面，却不能说青时的我和灰色西装中的我这个人就是个恋爱脑或艺术家。连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我都要怀疑fate世界里我是不是真的吃到了毒蘑菇伤了脑子了。”Master宰听见和自己嗓音相似的声音说。
　　然而他脑子里不知道什么东西闪了过去，如通电一般，令自己的身体强行重启。
　　“唔......啊......”
　　“还没死？”武侦宰本已转身要去找吉尔伽美什，却又不免惊讶地回过头来，看见了如在盐地里爬行的蜗牛一般的master宰。他不知拿来的力气，将一条铁索缠在了自己的脚腕上，阻止他离开战场。
　　“喂，武侦来的，”master宰一边说话，额头上的鲜血一边汩汩冒出，“你说知道我的世界线的结局，那么，告诉我吧，我和中也最后会怎样。”
　　“圣杯现世，世界归于毁灭。”武侦宰不假思索地答道，“和你原先的计划一模一样。”
　　Master宰听罢，默然不语。
　　世界线......无法改变吗？
　　隔着像被加了红色滤镜的视网膜，他向天空翘首远望。
　　武侦宰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了master宰的眉心：“闲聊到此结束，我默认你已经做好觉悟了。”
　　砰！
　　“啊啊啊——”
　　Master宰的锁骨被射穿，他凄惨地大叫起来。
　　但是这点疼痛却像兴奋剂一样地贯穿了他的四肢，他趔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撞向武侦宰！
　　“就是这点......！”Master宰恐怖地说道，“我预测不到自己世界线的未来。但如果fate线的‘书’重新有了效力，我就可以用它，更改世界毁灭的结局了......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武侦宰打空了弹匣，Master宰已经伤痕累累，但他不知疲倦，“如果fate线也改变，你就不怕主世界线从此消失，最后谁都不是胜者？”
　　在他换弹匣的时间内，手枪被master宰一掌打飞。
　　“我不在乎！还有比我那儿更糟糕的世界吗？”
　　在命运的分岔点，争夺着世界主线的太宰对峙着。
　　Master宰染血的头凑近到武侦宰的面前，在后者看来，简直像被鱼眼广角镜头拉伸过一样地抽象。
　　“毕竟主世界也消失之后，就没人知道会怎么样了。”开合着的master宰的嘴用气音说着。
　　二人赤手空拳地扭打起来，一招比一招狠毒。
　　“以伤换伤吗......”武侦宰讽刺道，“果然是没有中也的我做得出来的事情啊。”
　　Master宰一言不发，体术又爆发了一个层次。砖头、玻璃啤酒瓶、天之服肩头上的别针......他把自己手边能用作武器的所有东西都拽过来，往武侦宰身上招呼。比起对方，他的攻击毫无章法，自己受到的伤害比对方还要严重。
　　但他很满足。
　　“别想一个人好过......”
　　到了最后，他完全是依靠着潜意识在挥舞着拳头。
　　Master宰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五分钟，或许是两个小时，或许自己已经和武侦宰打了八个星期。冠冕上的七彩宝石被磕碎，稀稀拉拉地掉落下来，他刚想要抬起膝盖顶翻武侦宰的下巴，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战斗幻想，他已经瘫坐在某个堆杂物的角落，像个被割断所有电线的机器人，整个身体都麻木了。
　　武装侦探社的太宰也一样狼狈，不过他尚有余力打出最后一击。他抹了抹嘴角的伤口，一脚把master宰扫到后巷，从袖口中翻出一根细长的别针。
　　“为了......和中也一起活下去......我要......杀遍整个宇宙......”Master宰还在呢喃。
　　武侦宰皱着眉，对他摇了摇头。
　　“明明拥有了主世界线的‘我’的记忆，还硬说不是同一个人。看来你从获得‘书’启示时的十六岁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搞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啊。”
　　别针飞出武侦宰的指尖。
　　——叮铃。
　　在它贯穿master宰的太阳穴之前，吉尔伽美什打落了它。

　　“抱歉，本王和他有约在先。”吉尔伽美什罕见地说了个道歉词，他用余光看着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的master宰，指责道，“蠢货，弱成这样还不让帮忙！如果你这杂种回不去的话，本王还怎么见挚友！”
　　“王之财宝”从虚空中出现，不留余力地把武侦宰钉在了墙上。
　　内脏要害破裂，武侦宰毫无反抗。
　　面部表情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再一细看，他的嘴角甚至噙着微笑。
　　吉尔伽美什很难不说他一开始就料到了这种结局。
　　“为什么不叫中也先生来？”吉尔伽美什没忍住问道，“派出荒霸吐神明和本王一战，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吉尔伽美什王，您是主世界和fate世界里最强悍的吧。如果中也来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全须全尾地活下去。”
　　“可是在16岁抗击魏尔伦的时候你不是还说‘和中也殉情绝对不要啊’吗？就算是碰见再强大的敌人，如果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世界，中也先生应该也很乐意主动开污浊吧。”
　　武侦宰歪了歪头，理所当然地回答：“哦，是啊。”
　　看着对方不准备再解释的表情，吉尔伽美什恍然大悟。
　　“你们......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死？”
　　武侦宰不置可否。
　　他回忆起了“书”给他的默示。
　　——像船一样移动的机械岛。倒计时的55minutes。热浪，巨大的红色球壳。被炙火吞没的横滨。死。死。死。

　　片刻后，吉尔伽美什沉声道：“喂，你真的要一个人赴死，交出主世界线的所有权，剩下中也先生一人在迷茫与悔恨中度过吗？和beast线真像啊，难怪说那是你不同的状态。”
　　“Master宰戗风而行的样子和长途跋涉地寻找不死药以复活恩奇都的您太相似了。”武侦宰笑着望向高楼间只有一线的蓝天，似乎兀自开启了另一个话题，缓慢地发言着，“啊啊，‘从前我也是那个样子的’，这大概是人类之间会产生的最奇怪的情感吧。或许因为我们终将会死去，才会把希望和生路寄托在和自己有相同特质的对方身上。”
　　武侦宰沉默了好一会儿。
　　“喂，吉尔伽美什。”他在精准地某一时刻说话道。
　　“什么事，太宰？”
　　“等你们回到了fate世界线，记得告诉那个我——‘回忆就是真实’。”
　　话音刚落，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了吉尔伽美什。
　　他挥起手来想要赶走这种奇怪的感觉，然而目光落在面前的武侦宰淌血的嘴角下，才发现武侦宰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垂下去了。

　　——主世界线，变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