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Eras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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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太好了。”等到秘书退下后，春野绮罗子才坐在椅子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原来您真的还活着......”
“......”这句开场白为什么有点叫人生气，森鸥外一边在心里吐槽着，口中一边关切地问道，“先不说这个，你的伤口，需要我治疗一下吗？”
春野绮罗子丝毫顾不上尴尬，下一句她就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直视着森鸥外的眼睛大声说：
“不需要。但请您帮夏目老师和社长，完成他们的遗愿！”
麻烦了，森鸥外心想。
后续的处理，麻烦了。
森鸥外一手撑着额头，开始回想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森鸥外手头正在忙着计算捐款资金。
这个月的十八号，有一个六岁的孩子要筹办生日礼，作为院长的森鸥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支出两千三。支出五千零八十。支出四万六千。支出三千二......幸运的是，这个月的资金尚有余裕，那就安排烤全鱼宴吧？或者烤全羊？孩子们会喜欢哪个？
森鸥外正按着计算机，忽然听到孤儿院门口门卫的倒地声。
袭击者？
他检查了一下白大褂袖口内侧缝着的手术刀暗器，推开桌椅，快步走去守在了门后。
“真是令人怀念的血腥啊。现在谁还敢找我‘看病’呢？我会让你与其病死都不想被我折磨死的哟。”
自从他“死亡”离开港口黑手党之后，就隐姓埋名，无人熟识，不论是从前的地下医生森鸥外也好、军医森鸥外也好，甚至是威名赫赫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都与现在的默默无闻的孤儿院院长森鸥外再无瓜葛。
不可能有人会袭击一座远在荒郊野外、更没什么钱财的孤儿院的。没有人有道理会这么做。所以入侵者的目标就是自己。
森鸥外听着脚步声，忽然觉得这名病人的方向感精准得可怕，简直是像回自己家一样直捣院长办公室。福至心灵，在入侵者踹开门的前一秒，森鸥外将门把手转开，将失去平衡的袭击者一把拽了进来。
被森鸥外抓住的人是——福泽谕吉。
在撞击对方胸膛的那一刻，森鸥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猎犬会议室里的人是吉尔伽美什。你把乱步他们丢在那边作战了。”森鸥外替福泽谕吉开门见山道。
福泽谕吉比森鸥外想象中的要来得平静，连一秒都没有浪费地把门反锁，单刀直入地点头说：“他们还活着。但马上就会死去。”
“你也是这样？”
“我也是这样。所以我来说服你。”
森鸥外一下子放开了福泽谕吉。他拉着他来到了办公桌旁边的病床上，关上了隔离用的帘子，然后卷起自己的袖口——
福泽谕吉看见了他小臂内侧从横交错的50多划令咒。
“真有眼光啊，福泽先生。我是这场圣杯战争监督者。”
森鸥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福泽谕吉，试图要寻找对方心境的破绽，然而却无功而返，这位武装侦探社现任社长估计只有在看见猫咪时才会切换掉扑克脸。
“名为‘说服’，实际上你是来恳求我的吗？”
福泽谕吉不置可否，只道：“把Eraser给我，森。”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森鸥外反倒笑了起来，然而看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的神色、不欲多言的态度，他马上反应过来了什么，“你疯了？”
“最古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servant。他并非不可战胜，只是只有英灵才可以战胜英灵，任何异能者包括我，都没有那么强大的异能或者魔力与他对抗。只有在此彻底击败英雄王，横滨才可能从吉尔伽美什的手底下保住。”
“是这样的。然后呢？”
福泽谕吉叹了口气，知道森鸥外非得让他说出最后的目的不可，只得把他的想法摆明在森鸥外面前：“夏目老师守护横滨的和平，牺牲了一部分身体权能才召唤到了恩奇都。但夏目老师现在与恩奇都失联，孤身的老师迟早会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找上门。老师已经对我下令，哪怕身死也要你我二人保卫横滨的和平。”
“是这样的。所以呢？”
福泽谕吉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掌在森鸥外面前：“所以，森医生，把Eraser给我。我来杀死Eraser，然后成为你的servant，我们一代钻石再次合作吧，一起击败吉尔伽美什！”
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呼，森鸥外古怪地看着他：“杀死她......如果是你，确实可以做到。”
福泽谕吉的手掌继续伸出着。
“把你变成我的servant......如果是我，其实也有办法做到。”
福泽谕吉的手掌继续伸出着。
“但是啊，福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再次合作？”
福泽不由自主地一愣，手掌僵在半途，他还没反应过来森鸥外是什么意思，对方就忽然笑着在他面前徘徊，任凭自己的眼睛随着森鸥外的移动而移动：“福泽，从离开港口黑手党的那刻起，我就不是钻石了。现在的我是某处孤儿院的院长、夏目漱石的学生，是横滨圣杯战争中的监督者，和福泽你的关系早就结束了。我真不知你是在自以为是，还是在抬举我啊。”
——如果没有福泽谕吉，没有武装侦探社，太宰和中也也不会在自己的锻炼下如此迅速地成长，迅速到在他们18岁那年，就能掀翻自己在黑//道中的统治，成为横滨□□新的双王。森鸥外恨沦为曾经自己最瞧不起的失败者的自己，恨后来居上篡权篡位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更恨，为了所谓“正义”对抗自己的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像第一天认识森鸥外一样地看着他。森鸥外也看着福泽谕吉。两人从对方静静流动的眼球纹路中读心。
真是可笑啊，福泽谕吉。被你、被夏目漱石、被太宰被中也，被你们所有人残害到今天这个地步，居然还想说服我帮着横滨，帮着抢回“书”，帮你们、帮港口黑手党！可笑至极，荒谬至极！
这就是从前把自己累到胃出血也要在港口黑手党部下面前维持住自己威严的森鸥外吗？就是后来被港口黑手党扫地出门也顽强活着的森鸥外你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垂怜。不要你们来可怜我！
为什么明明被夏目老师安排合作了，却不肯配合呢，森？错误的方法，只会结出错误的果实！
不要白费口舌了福泽。总有一天，我会杀死你！
无言的谈话到此结束，森鸥外拉开帘子，拧开门锁，头也不回地坐在了办公椅上，旁若无人地敲着电脑键盘：“请回吧，福泽。”
院长办公室内，只顿时剩下机械键盘的声音，还有二人轻浅的呼吸声。
福泽谕吉瞥见了显示器，问道：“你在做什么？为孩子买礼物？”
森鸥外倒是很乐于回答无关的问题：“没错。每个月都有一个固定的匿名者在信箱里放捐款。这个月不知道捐款者赚了多大的钱，一下子寄来太多了，有三十万。可能是接到了一笔大生意吧。”
两分钟后，森鸥外才听到了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在声音遥远到无法听见的瞬间。
森鸥外骤然失控，重重地摔下了笔记本电脑的前盖。
现在。
夜晚造访孤儿院的春野绮罗子还在等待着森鸥外的回复。
能否为覆巢的武装侦探社正名，在此一举。
看着对方似乎想入非非的神态，她的注意力也开始涣散：记得森院长从前似乎……是医生？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些八卦侦探社员们都不知道，只有作为社长秘书的自己，才会在社长偶然喝醉的情况下听到些有关森院长的情报。
那么既然森院长是与社长旗鼓相当的老朋友，森院长一定能看出来我刚才都对自己干了些什么吧。我在知道武装侦探社战败的讯息之后企图自杀，用已经钝掉的美工刀片在手腕上划，弄出好多血，却总是失败地死不掉。然后，我打算上吊。可笑的是在身体悬浮起来的那一刻，我看见的却不是都市传说中的自己过往的种种虚幻，而是社长的办公桌上的那个相框，是你森院长和太宰先生、中也先生的真实存在的照片，也是14年前社长用新买的单反相机拍的第一张照片。
社长一直知道你没死。
侦探社每个月末开会的时候，社长都不在场，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除了身为秘书的我——社长去你的孤儿院了。上个月，我们接到了“对抗猎犬”的委托，委托金不小。社长很高兴，让我把这些用来做公益的钱放在信封里，塞进孤儿院门卫的信箱中。
所以当时，我反悔了。我在椅子倾倒的瞬间稳住了平衡，接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擦干眼泪，解下脖子上的绳子，走到了那张相片前。
社长把和你一起的时光放在桌上，甚至每天处理如山的文件时都要提醒我千万别挪动那个相框的地位，你应该是可靠的吧？
你会放下过去，帮助社长、夏目老师和横滨的吧？
你会忘记仇恨，帮助我们拿到圣杯和书的吧？
拜托了，森院长，一定要同意啊。
我是最后的，侦探社员了。
春野绮罗子忽然觉得脖子上被麻绳勒过的地方有些冰冷。
从小她的家长就告诉她，伤口快好的时候不要摸、不要挠，否则伤口会感染，更会结疤。如果结了疤，那就会一辈子留下不好看的印记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磨破的皮肉要像柳条发芽那样长出来了。不能抓、不能抓，但为了森鸥外的答案，它实在是太紧张了，以至于要做些小动作来缓解焦躁。
她的手无意识地摸到了脖子，却没有摸到长出来的新肉。
反而摸到了像汗液一样的滑滑的液体。
——是自己脖子处流下来的、鲜红鲜红的血液。
森鸥外用餐巾纸擦拭着手术刀，然后优雅地重新把它放回白大褂的内侧袖口。
哐啷。
春野绮罗子连人再椅倒在地上，发出重物落地的闷响。
森院长，您的伤口没有好全，已经结疤了吗？
“抱歉了，春野小姐，我的计划正是利用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来牵制横滨的港口黑手党啊。这一次，我一定……要拿下圣杯！！”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Eras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