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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崩溃* ...

  •   沈予臻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又把视线移到旁边的遗像,刚想对他说些什么,李南承就这样直直地晕倒了,还好沈予臻下意识搂住了他。

      虽然他撑不住李南承的重量,但却及时做了个肉垫,让他倒在自己怀里不至于受伤。

      “小砚,喊人帮忙。”

      “阿承这是怎么了!”

      门外突然跑进来个跟李南承年龄相仿的男孩,看着就十分壮硕,直接从沈予臻怀里把李南承背了起来。

      “送哪个屋啊?”

      “上楼右转第二间。”

      小李忱砚边回答着,边把沈予臻拉起来,两人对视着,心下都疑惑这人是谁。

      三个人安顿好昏迷的李南承,留家庭医生在里面检查,便到走廊等着怕打扰到李南承休息。

      但两人却是闭口不言,那人见他们对自己疑惑的眼神却又不吭声,只好自己开口。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桑,是这次游学和南承新认识的朋友。”

      陈桑笑嘻嘻的,但很快意识到这个笑容不符合现下的气氛,便强制拉下了嘴角。

      “我家就住在前面,有事儿帮忙随时找我。”

      两人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相视一眼,默默开了口。

      “住在这里的陈家……警局局长的儿子?”

      *

      沈觅的丧事儿操办了几天,李南承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几天没有出来。

      沈予臻暂住到了客房,看着李南承那副颓废又阴沉的样子,谁也不敢打扰他。

      餐盘就放在房门口,他饿了自己会拿进去吃。

      这种悲伤的情绪是纯靠时间来消化的。

      哪怕是沈予臻经常在门口跟他说说话,陪他解闷儿,他都完全不理会。

      只是他偶尔会礼貌性地回复陈桑的短信,以至于让陈桑误以为他已经走出了阴霾,拿着篮球跑到李家来找他出去打球。

      “啊,我以为他已经没事了,我和他聊天的时候还很正常。”

      陈桑被沈予臻拒绝,送到门口的时候不经意地说,完全没注意到愣了一下的沈予臻。

      “嗯,可能不太好向外人表露吧。”沈予臻瞬间调整了情绪,带着淡淡的微笑送了客,“我替承承谢谢你关心了。”

      自从沈觅离开后,李璟涉常住在大院里,代替自己的妻子成为照顾自己两个侄儿和儿子的角色。

      但即便李南承好不容易从这样的悲痛中走出来,他对自己的六叔也并不亲近。

      新账旧账一起算——他本来就觉得李璟涉对自己小婶不够好,甚至心里认定就是他的不作为害死了小婶。

      他一直以为,如果不是六叔为了自己的家国情怀让小婶去出任务,非要吵着把他们仨送到寄宿学校,这样的悲剧根本不会发生。

      于是李南承每天见着他,都拉着个脸,还在李忱砚面前叨叨他爹的坏话。

      而沈予臻知道李璟涉的苦衷,本想在李南承面前帮他重树形象,可是他刚提到小姑父的名字,就见李南承的表情冷了下来,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也只能作罢。

      沈觅刚离世的那段期间,李南承一反常态,在学校里也乖巧许多。

      班主任还特意在放学的时候叫住了他,刚咧开嘴角,便想夸奖一番。

      “南承,怎么没见你小婶来?最近难得这么听话,老师还想跟你小婶夸夸你呢。”

      “她再也听不到了。”

      李南承转身就走,没给他这个平时最喜欢的老师一个笑脸。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跟在身后的沈予臻淡淡开了口,作了简单的解释。

      “我小姑去世了。”

      说罢,便不再有任何停留,抬腿去追李南承了。

      “不好意思老师,孩子不懂事。”

      李璟涉望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背影,微微向老师点了点头,以示抱歉,只是全程也面无表情。

      就在李南承还打算让李璟涉再背负“杀妻之名”的痛苦活下去的第三年年初,李璟涉殉职了,披着国旗盖棺被送回了家。

      李南承心里堵得慌,但直到葬礼前,偏偏都憋着一口气没掉一滴眼泪。

      沈予臻怕他憋出毛病,晚上在房间难得多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而脾气倔的李南承非要嘴硬。

      “他杀了小婶,我才不难过呢……我凭什么,凭什么为他掉眼泪!”

      “如果非要论谁是杀害小姑的凶手,那我们都是罪魁祸首。”

      沈予臻实在不愿意李璟涉死后还要被李南承如此记恨,便在李南承的震惊中说出了被他们掩盖的真相。

      “小姑说,如果你知道她要出任务,肯定怕她有危险要拦着……”

      “但是我、小姑父,还有小砚,我们都支持她的决定。”

      李南承张了张嘴,起初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了些情绪,才吞吞吐吐的,似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只是瞒着我……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和她的最后一面!”

      李南承终于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而我还一直认为罪魁祸首就是我六叔,他死前,我都没给过他一张好脸,我都没原谅过他……”

      得知真相的那晚,李南承在沈予臻的怀里哭得昏睡过去,沈予臻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从沈觅去世起,他对李璟涉的怨恨,其实就是对自己的责备和埋怨。

      他后悔自己当时没能明白沈予臻的意思,那样一意孤行地离开,还是闹着脾气,没和沈觅留下最后的笑脸。

      他好痛苦。

      大概是为了排解思念之苦吧,李南承在初中时,身边总有很多关系暧昧的女同学,只是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他也没动过什么真心。

      或许在那些女孩儿的身上,能短暂地找到自己小婶的影子。

      而真正懂他情绪的,只有沈予臻。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看见鲜血淋漓的沈予臻,看见消失不见的沈觅,听着沈觅那句“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无数次泪湿枕巾,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他自责也无助,他总是放不过自己。

      那晚解开心结后,重新收拾好情绪的李南承担起了哥哥的责任,同沈予臻一起加入到筹备李璟涉后事的行列。

      自此,李南承和沈予臻一起照顾小李忱砚,当时不过十五岁的他们,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试图支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只是说起照顾,准确来讲,是沈予臻照顾李家兄弟更为贴切些。

      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零零碎碎,混乱了时间,杂糅在二人的脑海中。

      李璟涉出殡那日,李南承和沈予臻并排走在小李忱砚身后,小李忱砚手捧着父亲的骨灰,走过一处处石阶,最终停留在他的墓碑前。

      视线里,李璟涉的名字被无限拉近,却渐渐失了焦。

      再度聚焦时,墓碑之上分明印刻着沈觅的名字。

      沈予臻微微垂眸,见李南承依旧半跪在沈觅的墓碑前,小声念叨着什么。

      望着李南承的背影,二十多年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只觉得安心。

      李南承又滔滔不绝同沈觅聊了许久,沈予臻中途走到一旁接了个电话,声音响起时是很清脆的女声。

      “臻。”

      沈予臻静静地听完那边讲话,见远处的李南承正走近自己,他才开口打断。

      而并未觉察到有什么异样的李南承笑着小跑过来,一把便搂住沈予臻的胳膊。

      很明显,见过小婶之后,他的情绪好了很多。

      “谁啊?有什么急事儿吗?”

      “没有。”沈予臻笑着看他,轻拍了拍他的肚子,话锋一转,“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两个人边闲聊着边往大门口走,李南承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询问道:“诶臻臻,你知道小婶还有些什么亲近的朋友吗?”

      “为什么这么问?”

      “就你不在的这些年啊,我每年忌日来看小婶,都有人提前在这里放上一束向日葵,但我去保安那里查访问记录,在我之前也没有我熟悉的名字。”

      “不知道,大概是战友或者病人家属吧,小姑可是白衣天使呢。”

      沈予臻刮了下李南承的鼻头,二人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李南承沉浸在喜悦的幸福感里,全然不觉沈予臻眼底转瞬即逝的警觉。

      *

      李南承赖着病假休息了许久后,终于被医院催着去上了班。

      他不在家,沈予臻正好就约了医院复查。

      其实这些年来他在国外养伤,那只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恢复到原本的状态再登上手术台,那么后续治愈到如何地步,对沈予臻而言都没什么差别。

      沈予臻拿着检查单正要往门口走,便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他几步绕到地下停车场,错身挤到了监控的死角,才等来了这位不速之客。

      “还是被你发现了,臻。”

      迎面走来的是位金发碧眼的女人,涂抹的烈焰红唇更衬起她冷白色的肌肤,长卷发自由地披散在肩,她抬手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勾人的眼眸,一颦一笑都美艳动人。

      正是当时自称是沈予臻在国外时的陪护——斯黛拉。

      “来复查吗?回国之后,手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了?”

      沈予臻对她没什么情绪,只是嘴角隐隐弯起不易觉察的弧度,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你这些天不是打电话来试探,就是亲自跟踪我,甚至还跑到阿承面前说是我曾经的陪护——到底想做什么?”

      “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因为对你有兴趣——我是对你和你那位小男友感兴趣。”

      女人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笑得张扬。

      “而且我也没说谎啊——‘我爱的人在等我回国’,这可是你的原话啊臻。”

      她的话中一提到李南承,沈予臻便万分戒备,连嘴角那丝笑意,都下意识收回了。

      “你别打他的主意。”

      “你也知道我是受雇于人——”女人抬手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瞬间也收起了方才肆意的笑容,转而一脸严肃,“臻,你这一次回国,是不是就不打算离开了?”

      沈予臻只是冷漠地望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别怪我多嘴——看着你苦盼多年的爱情终于修成正果,我自然是祝福你的。”

      女人顿了顿,又将墨镜带了回去,再度露出那抹明艳的笑容。

      “可你要知道,老师不会轻易放过你和李南承的,就像当年一样。”

      女人的话点到为止,她挥了挥手,踏着高跟鞋转身便离开了。

      “你要想清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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