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北海深渊

8、【正传·先遣计划】07 危机

　　【先遣计划 第068年 214天】
　　时光荏苒，无声无息，恍若昨日，却已匆匆数年。第一片星际尘埃即将驶出，在这四十多年航行中，战舰已经距离太阳2.2光年，由于尘埃的阻力，现在的速度仅有光速的百分之二点三。尽管将要驶出第一片星际尘埃带，但是两位舰长仍然放不下心中的负担。像是要印证他俩的忧虑一般，战舰警报凄厉地响了起来，张晋清晰地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二级撞击警报，报告显示生态循环区出现了撞击，B-3407号等生态管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这，好像第六次了吧？！”
　　张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已经第六次响起了警报，前五次同这一次一样，都是遭到了微陨石的撞击，一般前方航线上的都可以用激光开路，那些大石块会在上万度的高温下瞬间汽化，但还是避免不了会有一些漏网之鱼——直径为二十毫米以内的的微陨石时常会以极高的速度撞上舰船，会对战舰造成较大的破坏。
　　这次，舰长张晋带着两位副舰长，赵瑞和李思齐，一位工程师，姜皓前往破损区查看。到达那里之后，他突然感到身体的不适，特别是寒冷，以及头晕目眩感，张晋看看其他舰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这时，他们也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B-3407号生态管正在向外缓缓喷出一种淡绿色的液体。管壁的创口有三十多厘米的宽度，撞击的碎片嵌入了三米以下的管道上，姜皓看到后，他也像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一般——
　　“这不可能！”
　　他将创口的一小部分切下来放到显微镜上，高温烧蚀的痕迹十分明显，创口周围还镶嵌了许多黑色的小颗粒，这是微陨石。按照创口痕迹，微陨石的直径有六毫米，根据战舰模拟还原，当时这粒微陨石与战舰的相对速度达到了恐怖的每秒十万米，由于撞上管壁后微陨石发生了破碎，剩下的碎片只有较小的动能，但也撞入了三米之下的管道，只是由于该管道由高强度碳纤维制成，才没有发生破损。但是微陨石在舰内不可能加速到如此之高，那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了——
　　微陨石已经撞穿了战舰的几十道舱壁了。
　　等大家意识到这一点时，都立刻向上方的舱壁望去，果然，舱顶有一个窟窿正在向外隆隆地冒着空气，数据显示生态区的气压正在降低，张晋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了，他们立刻打开墙边的应急箱，穿上了宇航服。张晋当即下令：“姜皓，你带着二号工程队立刻前往外部维修舱壁，赵瑞和李思齐，现在跟我去拿工具，来维修管道。”
　　“是。”几人暂时离开了生态区。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带着一个巨大的工具箱，一路小跑了过来，拉上宇航服的面罩，开始检修。
　　经过了持续三个小时的维修，任务总算完成，舰长和另外三位又重新会合了。
　　“这次恐怕是目前受到的最严重的威胁了吧。”张晋说。
　　“是啊，不过战舰系统怎么会没有检测到舱壁的破裂呢？”姜皓说。他说完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或许是系统出故障了。”他们都明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战舰系统出的是一个低级错误，但是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系统出问题了。
　　“未来会越来越困难的，请相信我，这一切肯定会越来越糟的。”赵瑞说。
　　是啊，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要去想它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万年鲲鹏号上，不过他们所遭遇事情的差点使战舰停止运行。
　　一样是一块微陨石，但是它的直径有整整十七毫米，与战舰的相对速度也达到了更为恐怖的每秒三十万米，这直接导致战舰被整个击穿，而剩下的碎片就在一秒后击中了哥伦比亚号，从而导致了上述事件的发生。
　　这就是为什么贴舷航行也有缺陷，这就是其中的一种弊端。
　　此时战舰发出了一级撞击警报，沃斯特在一阵轻微的摇晃中惊醒，全息警报提示有块高速飞行的微陨石击穿了舰体，致使战舰出现故障。从警报发出十二秒后，战舰主系统彻底死机，备用系统开启。沃斯特急忙穿上了宇航服，通过内部通信设备呼叫工程队到撞击处检查情况，随后他靠着宇航服的推进系统，也到达了撞击口旁。
　　撞击口的直径有一米多，创口旁还闪着隐隐的红光——那是由高速撞击产生上万度高温熔化所致。很快，工程队发来消息称破损较严重。于是，沃斯特与工程队的几十人一起，经过了八个小时的维修与两个小时的主系统重启，战舰恢复了正常运行。
　　由此，两舰召开了高级会议，讨论微陨石相关问题，在会议上，两舰决定成立观测站，以此来观测微陨石的距离与范围，为战舰的预警留下时间，当然，人们也明白这样做并没有什么意义，对于一个只有几毫米，有几万米甚至几十万米的相对速度的微小物体，以现在的技术，无论什么技术手段都没有用，这样做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会议结束之后，沃斯特就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完后，一抹凄惨的笑容出现在沃斯特的嘴边，渐渐扩散。
　　“哈哈哈，我们用两个世纪去比邻星，却是驶向自己的‘墓地’啊！…………哈哈哈，目的啊，墓地！……哈……哈哈…………”

　　【先遣计划 第082年 147天】
　　“那是什么？”在万年鲲鹏号观测站中，戴琼上校指着那张黑色的照片问。
　　“这不可能！”贝尔呆呆地望着那张照片，他甚至没听到上校的询问。在这黑暗的大背景下，有物体正在高速穿过星际尘埃，期间与星际尘埃之间产生撞击产生的辐射十分明显。
　　“这是彗星吧。”上校猜测道。
　　“这不可能，就算是彗星也无法到达这个速度，而且我对它观测了一个月了，它竟然丝毫没有减速！”贝尔回过神来，像是自言自语道。他是观测站中的天文学家，自从建立观测站后，他就没有冬眠过，刚要冬眠时却发生了这件事情。
　　贝尔将数据输入到了量子主机上，开始了计算。没过一会儿，计算结果就出来了。
　　“根据航线冲击可以推算出，这物体的速度高达光速的十分之三，而且距离我们也就……就……一千个A左右吧。”
　　“真是不可思议！等等，这好像不是一个物体吧？！”戴琼上校说。
　　“是的，这是通过图像高清化处理后的结果，原本它只有五分之一的像素大小，主要也是它们离我们也近，否则看不出来的……唉，上校，您也帮忙在图上数一数，有多少这样的物体吧。”
　　说完他又进入了计算当中。很快，上校数出了结果。
　　“大概是五十个吧。”戴琼上校说。
　　“这么说，我们可能遇见了外星飞船！上校，您知道这是一个多伟大的时刻吗？我们遇见了新的文明！”贝尔激动地喊着。
　　“这指不定是人类舰队，别再胡思乱想了，正常上报就可以了，好好工作吧。”上校面无表情地说，全然不理会贝尔的兴奋。
　　“唉，好吧。”说完，他打开了程序，开始填写资料。过了二十分钟后，他提交到了舰队系统。戴琼上校看完他做的这些后，离开了。
　　两天之后，舰上召开了会议，并向哥伦比亚号共享了信息，大家也都议论纷纷，在讨论是否发送电波，不过很快，舰队系统就向全体舰员发出了一条最终决定，很简短，只有几十字：
　　各位舰员：
　　刚才通过高级会议决定，明令禁止向其发射电波。理由很简单：可以确定，该物体是智慧物体，但我们无法判断对方是抱怀善意还是恶意。最后，我们会加强观测力度，对该物体进行更深入观测。
　　舰队先遣计划指挥部×舰队观测站
　　信息发布后不久，哥伦比亚号舰长张晋在第029732号航行日志中写下了一句话：
　　直觉往往是最不可靠的。
　　早在四年前，战舰就已经驶出了第二片星际尘埃带，现在，两艘战舰已经驶入第三片星际尘埃带，距离太阳2.4光年，距离比邻星还有大约1.8光年，路程已经过半。即便如此，他们的前方仍是一片未知的黑暗。在这漆黑的世界里，只有孤独是唯一的陪伴，而无尽的黑暗则将会是最后的归宿。
　　…………
　　也曾回首黯神伤，客梦悠长。银河极目江山渺，望故园，一点幽光。心底若无离思，腹中怎起愁肠。
　　此来云路久徜徉，远赴穷荒。无边宇宙无穷念，到如今，只剩茫茫。此刻身居何处，隔年骨葬他乡。
　　…………
　　张晋躺在了绵软的床上，久久地凝视着无边的深渊。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A】一个天文单位。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出自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善恶的彼岸》。
　　诗词选自《风入松太空流浪者》。

---

作者有话要说：　　敬请期待下一章：
第9章 【正传·先遣计划】08 深渊
感谢所有支持的小伙伴，文笔欠佳，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