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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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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置有暖木和丝软绒毯的车骑内暖烘烘的。
但宋珩初却只觉心口钝痛，一些不知来自何时的情绪，很复杂地，攻击着心门。
那个女子是谁？自见她起，情绪剧烈起伏，不受控制的难受。
温润如玉的三殿下失控地皱眉，紧紧抓着胸口的布裳，直把布料抓皱。
仍一片茫然，记忆里永恒地空了一块。
白若到底是年轻，从没驾过车，在车骑前很是扬洒，东来西看，车骑在后停停走走，颠簸不已。
在后方车内坐的不安稳的女子柳眉微蹙。
只看见前方白若一颠一颠的高马尾。
燕临一直在最前方探路。
队伍渐渐靠近边境，仙障在远处隐隐可见。
走着走着，日头已高。一切都亮堂起来了，空气也变暖。
一开始的颠簸却是渐渐小了。
白瑾忆想，许是白若也累了，安分下来了。
静下来后，她又头痛无比。
本来看见宋珩初就抑制不住的怒火，如今却要同行，无异于让她带着一团巨大的火在身边。
而且为什么寔渊那个人也在啊？
有了前车之鉴，她实在不愿再牵扯一些白家以外的人。
尤其是那个人，周身的邪气和难掩的贵气，非比寻常。
想了一会，没有得出任何的解决方案，少女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
前几日一路赶往老清山，周车劳顿，白瑾忆觉得疲乏。
顺着安稳前行车骑的细微频调，眼皮渐渐沉重，气息竟然也稳下来。
听得车内的人均匀的细弱呼吸，在前驾马的，正是寔渊。
少年坐得极慵懒散慢，神情漫不经心，但动作却轻得不行。
在暗处跟着的临迹见主人亲自在鞍上驾车，惊得目瞪口呆。
要是被弟兄看见，谁会相信这样一个阴邪的辣手会给白家的一个小女驾车呢。
简直是太阳从南边起。
而白若依然打了鸡血一般，骑着寔渊的黑灵兽左摸右看，对寔渊又多了一点亲近。
两刻钟前……
“好漂亮的黑灵兽！寔兄，可否借我骑一骑”
白若玩腻了车骑，看见走在一旁的寔子衍骑着健硕温顺的高阶黑灵兽，双眼放光。
临迹汗颜。那可是主子答应赏给我的灵兽啊！！
但又松了口气，不喜与别人共物的主公，肯定会拒绝。
但他低估了主公的心思变化有多快…
只见寔渊笑得温和，嘴角的弧度不多不少，标准的礼貌微笑。
“自然是可以。但车骑……”
他一脸为难，替白若考虑的表情。
白若先是一喜，闻言也苦恼。大师兄要在前方开路，是不能驾车的。三殿下就更不可能了。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
白若也不好意思让寔渊驾车。
毕竟车里的是师姐，与寔渊关系并不熟稔。
然而寔渊依然礼貌微笑。
临迹微微颤栗，这种谦谦君子的微笑出现在主子身上，总有些寒凉诡异。
“我替白兄便好。”
说着很善解人意地接过了缰绳。
临迹差点没有从树上摔下来。
主公，要，驱车！？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平时他不把暗灵卫当灵兽骑就算好了。主公居然要驱车？！
这样上来的灵兽，父亲是绝不舍得让他骑着玩的。
寔兄不仅让他玩，还帮他驾车，实在是顶好的兄弟。
想到从前他笑话寔兄败给大师兄，他后悔的捶胸顿足。就差认寔兄作结拜兄弟了。
不知睡了多久。白瑾忆只觉神清气爽。
回到仙界以来，好像把过去在人间缺失的安稳觉全部都补了回来。
因为曾经失去过安稳的时光，因此总是倍感珍惜每一次睁眼。
掀开侧帘，只见无色还晚。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能看见浓密的层林，在暗处似乎还再发光的眼睛。
"阿若，现在到哪了？"
少女声音带了些刚醒的哑。和平日不同的倦懒。
在前方驾马的人顿了顿，并不回答。
怎么回事？
"阿若？"
"过了天河，快到人间了。"
回答她的不是白若明快响亮的男声，而是冷淡无波的，寔渊的声音。
白瑾忆顿然清醒。
难怪突然平稳下来，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寔渊一直在前面驾了半天车？
她很疑惑，又不敢问。
她只捧起一盏茶，慢慢饮了。感到喉咙又润起来后，便又问。
"你累吗？要不要咱俩换一下。"
给一个不算熟的人当了半天车夫，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况且，他不像是那种热心肠的人。
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
似平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对方又沉默了。
良久才道："无妨。快到歇脚处了。"
果然，不久之后，燕临便安排大家歇下了，在人间的某处的一座小郊城里。
小城与在仙界截然不同，没有随处可见的云彩作路，只有青石板砖巷道，上面爬了青苔。
天空也没有流光溢彩飞过，只挂着点点白星。
但确实热闹，街上两旁都上了火烛，红彤彤的一片，照得小城很亮堂。
夜幕降临，却十分热闹，挂了红灯笼，摊贩一个挤一个。
远稍大些的空地甚至排开几十上百个灯笼，形状各异，人们围着不知在干什么。
一行人将车骑收入灵囊中后，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走入人群。
白若身穿象于白黄锦服，好奇地问，
“怎如此热闹？”
"许是元宵节。"
燕临一身深蓝，虽穿上了常服，仍然有股难退去的飘逸侠士风姿。打量那些灯笼高挂之地。
"元宵？"
白若已经想不起来他在人间过的节日了，他做人时，潇洒的很，什么节日都贺，天天都在过节。
"元宵是人间的大节日，过了年后便是元宵，一般是阖家团聚的日子。常会猜灯谜，吃元宵。"
作为一国之君，宋珩初对这些记得清楚，很是感怀地看着百民齐贺的胜况，这座小城坐落在两国交界，却一派安和。
白瑾忆脱下了一身红裙，穿的是很浅的水蓝色衣裙。
简单梳了半边发髻，一半披在身后，长长的青丝如瀑布，身姿婀娜，清尘脱俗，在人群中很是亮眼。
尤其她那腕上带的一只火红色琉璃锡金黄与火红相织色泽斐然。
引得不少行人侧目，惊叹不已。
在以前从没见到过这样的美人。
而立在她身侧的寔渊，一个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他随意束起乌发，面容冷峻。
虽然仍挂着嘴角的弧度，仔细看不难发现，笑意不达眼底，眸光阴冷。
以及周身让人难以忽视的威压和贵气。
同样穿白衣的还有斜后方的宋珩初，梳着整齐发髻，眉眼俊朗，气宇不凡，举手投足尽显庄贵，仿佛天子在凡。
一群人太过耀眼，吸引了不少注意与目光。
这反让一向外向的白苦怯了几分，在人间总归是收敛一些。
“此地气场顺和无波，并无异常。”
燕临看着稳稳当当的星盘。
“那，逛逛去？”
白若乐得自在。
既然已经入夜，也不好赶路，不如歇一歇。
于是几人分头行动。
城内传来阵阵歌声和欢笑。在郊外听不很清，但隐约可听。
陷入热闹之中的白瑾忆，眼里有些星光，更多的却是茫然。
在人间看见这么多灯火，这么多欢笑。一时有些无法适从。
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这样欢乐的节日，白瑾之吸了口气，却是冷得刺鼻。冬还未过。
寔渊离开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向来神出鬼没，她也不多问，一个人客栈走。
这样其乐融融的热闹街市，从前在段府中，爹娘从不许她逛。
“芝芝身体不好。不可出门。娘让门子给你买糖人，好不好？”
“爹爹亲手给我闺女做元宵，哈哈哈…”
那些熟悉，但又因为岁月而变得陌生的言语，混入了人群的喧哗中。
此时嘈杂的人声里面，也有类似的话语。
“阿丫走慢些！小心摔着”
“娘，我要吃元宵！买一碗嘛…”
……
及笄以后，她的身体已经慢慢好转。
如果不是那一夜，她还能和爹娘逛一次街市吧。
在宫里的每一年，下人会施恩一般分一碗元宵给禁锢在朱鸾台的她。已经冷且硬的元宵，食如嚼蜡。
一个人走在万家灯火之中，忽然觉得初春的夜晚，也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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