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范好吃嘛？》火烧屁股的秋葵

2、沟通

　　一回到家，范承安便打开电脑，想起他早上的“精彩表现”，他就知道，得抓紧给其他公司投简历，准备下一次面试。

　　由于他早上是故意放水的，所以他并不往心里去。范承安心里明白，他现在，离阮霆声越远越好。

　　现在回想起阮霆声的眼神，范承安在座位上都能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范承安一边查询岗位，一边修改简历。这时邮箱显示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经过考核，您的能力完全匹配我们的要求，在此恭喜您被录用！”

　　“这是一份电子合同。”
　　“靠！那公司还真要我了！怎么可能啊？”
　　范承安疑惑地看着这个眼前的电脑屏幕，心里在犯嘀咕，是不是早上表现的不够浮夸？

　　“不应该啊，早上阮霆声的情绪已经不耐烦了，还用看废物一样的眼神看我。”
　　“怎么可能给我过呢？”
　　“难道是面试官自作主张？他没这个胆子吧！”

　　这一串的连问让范承安更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流安公司的选人标准是什么。不过，他也并不打算签这份电子合同，就当没看到，继续给别的公司投简历。

　　填信息，做测试，忙活了一下午，范承安的手都有些酸了，他打算歇一会，看个综艺点个外卖放松下心情。但他的手好似不听使唤，还是点开了那封电子合同……

　　“阮霆声，你究竟想干什么？”范承安一遍一遍重复着嘴里的话，左手还一直有规律的拍打键盘。
　　渐渐地，他又陷入了回忆的思绪中，那是发生在高二时期的故事了。

　　有一段时间范承安很忙，不仅要保证学校的课业成绩不退步，放学之后还要加班加点上各种竞赛辅导班，同时他还是班里的班长，而恰好那阵子学校的文体活动有特别多，因此范承安经常忙的焦头烂额，连和阮霆声玩闹的时间都少了。

　　不过好在阮霆声只要有空，就主动帮范承安分担班级事务，玩闹时间减少那就用工作时间来弥补嘛。不过，忙中还是容易出差错，12月25日是阮霆声的生日，但范承安今年的确是忘了，还是看到别的同学给阮霆声送礼物才想起来的，这反倒令阮霆声更加生气。

　　“我一直不说，还以为你是想给我个惊喜。”放学路上，阮霆声头都不回地径直往前走，脚步也比平时迈的大了些。“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年真忘了，主要是事太多，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现在就去买！”

　　也许是范承安小时候情商还未开发，这种无力的苍白不仅对现状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反倒火上浇油，果然阮霆声更恼了，“不想送就不送，准备礼物还要问别人的嘛！”阮霆声边说这话边瞪了范承安一眼，眸子里有种小兽受惊时的锐利。

　　这还是范承安第一次从阮霆声的眼睛看到敌视的目光，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第二天，范承安就给阮霆声补上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是阮霆声最爱歌手的黑胶唱片。在范承安糖衣炮弹的攻势下，阮霆声勉勉强强收下了礼物，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范承安经常主动找阮霆声聊天，放学一起回家，无形之中范承安和阮霆声一起消磨了好长时间，试图缓和兄弟关系。

　　“那时的我，每天感知他的喜怒哀乐，一个劲地讨他欢心，生怕他生我气。”范承安右手撑着脑袋，一边感慨岁月一边头脑微摇，
　　“也是，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看似释然的话语，实则背后藏尽了无尽的落寞与苦楚。范承安眼眸低垂，即使房间无人，他也不想人，事，物察觉到他暗淡的情绪，范承安身子蜷缩，头深深埋入卷起的膝盖前侧，范承安渐渐有些不敢再去看那张电子合同，好像每次一看它，就是在接受阮霆声的凝视，这股凝视会将范承安拉入无法自救的回忆泥沼中，食人不吐骨。

　　次日，范承安睡了个大懒觉，计划是起来之后开始做各种公司的测试题，这个估计要耗费一下午的时间。于是，范承安先美美地给自己煮了一桶泡面，点了一杯奶茶，打算边吃边看看有哪些眼光不错的公司给自己发了邮件。

　　“怎么……一个……都没有啊……”范承安脖子前倾，眼睛睁的老圆，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这群公司是瞎了嘛……我这样的学历，这样的经历……怎么可能连网申都过不了？”

　　范承安有些焦躁，右手扔掉拌面的叉子，不自觉地挠起自己的后脑勺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这样啊……”范承安一遍又一遍地滑动鼠标，反复确认，但真的没有公司给他发邮件。正当他绝望将头耷在奶茶盖上，打算自怨自艾时，电话突然响了。

　　范承安猛的将头抬起，还没吹好的刘海被脑袋这一晃搞得彻底没型，凌乱地覆盖住他的双眼，虽然电话还没接，也没看清号码，但范承安的嘴角已然翘起一个明显的弧度。“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所有公司都这么不识货，面试电话这不就来了哈哈哈……”

　　心里暗喜完，范承安浮夸的左手拿手机，右手大力划开接听键，并在空中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甩手曲线，清了清嗓子，说道：“喂，哪位？”

　　那边的声音低沉而醇厚，给人一副干练的样子。“您好，范先生，我是流安公司的小张，这边看到您尚未签订我们的合同，是在犹豫什么吗？”

　　听到“流——安”这两个字，范承安一下子就不好了。连忙收起刚刚的得意忘形，正襟危坐地答复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打算签你们公司了。”电话那边好像一早就料到是这个回答，从常理上来说应该会象征性询问一下原因，但对面好像完全没这个意思。

　　“这样嘛，但您好像除了流安，也选择不了其他公司了。”语气平静如水，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板上钉钉的感觉。范承安的火苗顿时被引燃，“什么叫除了流安选择不了其他公司？你当全世界就你们一家公司啊，真是美的你！”

　　“您不要生气，我并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只是陈述客观事实，我们公司的HR已经对外放出消息，任何同行业公司都不会聘用您的，所以选择流安是您最好的选择。”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范承安的优越感劈的渣都不剩，“不是吧你，我就拒绝你们一个offer，至于全行业封杀我吗？”不对，这理由说出去连自己都不信，有时候与其各种分析探究，倒不如直接跟着感觉走，“……这不会是阮霆声的主意吧……”

　　“是阮总的意思，他希望您有一份好的工作。”
　　“放屁，我的好工作需要他来指手画脚？”范承安一下子没忍住，竟朝着这个无辜之人乱开枪，想起来他也是按照吩咐办事，要怪也是怪阮霆声。范承安手扶鼻梁，语气平和了些，缓缓开口：“你是他的助理吧，把电话给他……”

　　“不好意思，阮总说，要联系的话要您亲自打电话给他。”助理倒是永远笑着回答，但说出来的话总能把人气个半死。“我又没他电话怎么联系？他人不就在你旁边吗？”这次范承安真的有点生气了，他觉得自己怎么像在被牵着鼻子走。

　　“不好意思，范先生，阮总的意思是您知道他的联系方式，还有，他说不知道就不用联系了。”
　　“卧槽……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范承安虽然恼怒，但心里好像悟过来了阮霆声的意思，手机打开拨号页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我只记得他大学时的号码……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变没变……”几个数字倒是很好打出，三秒不到就可以完成，但那个绿色的拨号键倒是怎么也按不下去。

　　“如果按下去是空号呢？那我不是显得像个挑梁小丑？”范承安手里不断摩挲，指尖反复搓捏也没定下拨通的决心，只是在脑子里一遍遍预设可能会发生的场景，越想越烦……越想越受控制。

　　干脆咬咬牙，眼睛一闭，直接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拨通，表面这个号码仍在使用，“嘟嘟”声均匀地响起，但就是迟迟不接电话，好似在故意挑战范承安的心理极限，就在电话拨通快到50秒的时候，嘟的一声电话接通了……

　　“喂，有事吗？”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范承安才确定对面是阮霆声，原来他这些年都没换过号码。紧张的一口气呼出之后，范承安就开始机关枪扫射模式了：

　　“你装什么装啊！还有事吗？您有事吗？”
　　“故意最后一秒接电话好玩？封杀别人职业生涯好玩？”

　　面对范承安的一声声高音调的质问和炮轰，阮霆声的耳膜被震的有些生疼，讲手机开启免提，离得远了些。等范承安怒火慢慢平息下来，阮霆声才开口道：“没错，是我做的，电话是我接的，命令是我下的，怎么样？”

　　那股不可一世的自恋感又上来了，但与年少的稚嫩相比，现在的阮霆声多了一份不可违逆的命令感，竟让范承安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冒出一句：“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来流安上班。”
　　“看在你记忆力不错的份上，薪水按你的来。”

　　阮霆声自以为开出了不错的条件，但他没想到，范承安根本不领他的情，在范承安眼里，这几句话根本不是欣赏，而是一种施舍，一种成功精英从上而下凝视平民的施舍。

　　“谁稀罕你的臭钱？我只要你不准在行业内散播封杀我的消息。”范承安义正言辞提出自己的诉求，悬空的左手已经紧紧捏成一个团，指甲都已深深嵌入到肉掌里，留下印记。

　　“范承安，你没得选。”
　　“要么，明天来公司报道，要么，你就去海投当销售嘛。”阮霆声前半句的话像是在命令，但后半句又是带着调侃意味的嘲讽，他好像很笃定范承安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按部就班的走向阮霆声亲手布置的牢笼。

　　“阮霆声，你……”话还没说完，那边好像失了耐心，挂断了电话。

　　范承安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电话往床上一甩，电话落床后翻了好几个跟头。范承安只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全身烦躁，跳河般的一股脑扎进床里，并发誓今天谁叫我都不起来。

　　可这个念头还没落地，范承安电话在耳边又响了，范承安以为又是那个贱人打电话来，没好气地拨通，直接一句“有屁快放！”迎接对面。“你这个兔崽子！你说什么啊你！又欠收拾了！”一听声音是赵女士，范承安心想，完了，敌人没消灭，自己就要先阵亡了。

　　范承安立马展示出一张谄媚的嘴脸，对亲妈轻声细语，略带撒娇语气的说：“妈——，不是冲你，刚刚有个骚扰电话一直缠着我，我以为又是他，才骂人的。”“对我们温柔可爱，贤淑大方的赵女士怎么可能出言不逊呢？”

　　连发两枚糖衣炮弹，赵女士果然中招，“就知道你没这个胆子，骚扰电话屏蔽了就好了呀！”
　　“是是是，我等会就屏蔽。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指教吗？”在转移话题上，范承安可是在行的。

　　“哦哦哦对，差点正事忘了，你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工作有着落了吗？需不需要妈妈帮下忙？”关键时刻，还是亲妈最疼儿子，范承安明白母亲的好意。

　　但他明白，由于当年的事情，范家生意这些年做的不太行，再加上市场变化与政策规定等各种因素，本就处于盈利下滑阶段，父母在事业上所求人本就不少，怎能在因为儿子找工作这样的小事再去麻烦父母呢。

　　范承安不愿让亲妈担心，便说：“没事！妈！你儿子的学历，外貌，品行，在这找份工作不简单的很嘛。”电话那头仍旧有点不放心，“现在就业市场那么不好，我还不是怕你随便找份工作委屈自己。”

　　果然，又是这套，范承安预判了老母亲的操作，连忙打断施法，“妈，我不想回去，我在这又不是找不到好工作，很多公司都已经进入终面了，你好得让我有始有终啊！”说实话，范承安这语气有些撒娇，话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抖起来。

　　没办法，赵女士从来就没有成功拗过范承安的心意，无奈只好妥协，“好好好，你能在那边找到工作最好，个小没良心的，让你离父母近一点就这么难呐！”话说到这里，范承安嘿嘿嘿的傻笑，“等我有空就回去看你们，要不了多久的。”

　　“你又在给我画大饼了，你读书那几年也没见你怎么回来，算啦算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赵女士看似抱怨，实则也有些调侃的意味，“赵女士，好好的怎么又给我变性啦，说好不提的嘞？”

　　原来，范承安性取向的事情在家已经不算秘密，自打他大学时候向家里出柜之后，范承安父母从原先的不是很理解，再到尊重，直到现在还能偶尔调侃几句，还忙着帮儿子张罗对象。也许是因为范家一直以来做沿海外贸生意，所以思想会较常人开放些。

　　“怎么还不乐意啊，那你倒是领回个男孩子给妈瞧瞧啊！以你的术法，勾搭个肤白貌美小男孩不是轻轻松松？你看你一个人在外没人照顾，孤苦伶仃……”得，赵女士又开始如滔滔江水般讲单身的坏处。

　　看来今天要么事业妥协，要么爱情妥协，反正赵女士总能把话题绕到她想讲的方向，范承安有些失了耐性，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妈！我不会用术法谈恋爱……要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啊，我还有事。”

　　听出儿子想挂电话，赵女士连忙补充，音量都抬得高了些，“妈再说最后一句啊，人不能老单着啊！你要不和小阮试试啊，前几天我和他父母还在一起吃饭，原来小阮也喜欢男生，你们不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嘛，可以试试的呀！”

　　一听到亲妈提阮家，仿佛触动了范承安身上的某处开关，全身哆嗦了一下，立马挂断了电话，不给回应，不留表态。

　　范承安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悲伤，眼角低垂，人顿时像没了生气，独自呢喃道：“阮霆声，他现在估计恨的想掐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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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啦，赵女士要当助攻这怎么抵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