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未知身份牌》狐狸饼

5、四·幽灵医生

　　秦愉找到小林的时候，她正在给病人喂饭。

　　病人靠窗，温和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画面美好得像部宣传片。

　　但秦愉的视线却不禁为另一张病床停留，雪白的被子盖在某种有起伏的物体上，但她并不能确定那是个活人。

　　秦愉面上挂起亲近的笑意，一边去掀那不知名物体被盖住的“头部”，一边对小林说:“我回来了，辛苦你了，旁边这个病人就我来喂吧……”

　　剩余的话被眼前的一幕噎进喉头——一个无脸人偶静静躺在那里，胸膛竟然还在起伏，就像在呼吸一般。

　　秦愉一时间汗毛倒立，她正准备盖回被子，心下隐隐的紧绷感却愈演愈烈。

　　她心底一空，时间一瞬间缓慢到空气的流动都清晰可觉，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从方才就没再开口说话的小林。

　　带着疯狂压制的惊疑的目光，撞进堵在那里的一双空洞瞳孔。

　　小林坐在床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冷冷盯着秦愉，手上还继续着喂饭的动作。

　　被她喂着的病人，乍看去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此时秦愉细看下，才发觉他的眼底有着深深的忌惮和紧张。

　　秦愉心底的警报瞬间拉响。

　　她瞬间不想多呆，匆忙圆话：“病人在睡觉，我就不打扰了，我去看看其他病房的病人。”

　　说完，也不等小林回应，匆匆出了房间。

　　她不愿意回头看哪怕一眼，因此也没看见，小林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秦愉偷溜进护士站后面的门里。

　　这之间明明有墙体遮挡，但她的视线就仿佛这些遮挡不存在一般，准确无误地黏在秦愉后背上。

　　直到她进入那个门，小林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没有表情的脸上，嘴被单拎出来，裂开一个铺满半张脸的笑——
　　如果能称之为“笑”的话。

　　随后，她缓缓起身，放下碗。

　　随着碗底磕在桌面的一声轻响，方才被喂的病人浑身一抖，下一秒，如同被什么抽干般，瘪了下去。

　　小林却头也不回，漆黑的瞳孔紧盯着秦愉方才进入的门，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而她身后干瘪的皮囊正缓缓鼓起。

　　如果此时房内有人能看见，就会发现两张床上都躺着没有脸的人偶，空白一片的“脸”幽幽注视着暗中的行动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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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查看时突发变故，秦愉只来得及查看值班室，好在基本上是检查完了。

　　现在，她该决定是上楼还是下楼。

　　根据已有的线索，她心底隐隐有些猜想。

　　见不得光的秘密，大概率在地下。
　　但楼上应该也有些线索，目前她手无寸铁，直奔地下心里没底。

　　先上楼吧。

　　短短几秒，这些想法便自秦愉脑中过完。

　　表面上看，她进门只放缓两步，便毫不犹豫地拐上了上楼的楼梯。

　　当然，秦愉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选错，也不知道恐惧是不是在麻痹滞缓她的决策。

　　但她知道，既然有了选择，就不要多想，拼力走下去——那想法如此坚不可摧，就像曾无数次答应过谁。

　　寂静的楼梯间里，只有“安全通道”的标志发着幽幽的绿光，可见度很低。

　　秦愉压着步子向上，呼吸放缓至几不可闻。

　　静谧的黑暗里，貌似有某种轻微的水滴声，缓慢又粘稠。

　　秦愉上了楼，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只见与楼梯尽头相接的是一个长廊，灯光闪烁，墙壁上有粘稠的黑黄色液体往下流。

　　只是秦愉一时间竟来不及细看这液体的成分，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上头顶，贯穿她的身体，将她一箭钉在原地——

　　那是与方才住院处一模一样的长廊，护士站就在面前不远处，里头还坐着个看不清样貌的身影。

　　猜错了，楼梯的下面，大概也不是如她所想。

　　秦愉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她已强架着僵硬的腿，慢慢走向护士站。

　　猜错便猜错了，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她余光瞥见消防柜，动作迅速地打开，拿出一瓶灭火器，提在手里。
　　手里有个重物，多少安心一些。

　　秦愉走到护士站前，却见那里趴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她看着那张最熟悉又最陌生的脸上紧皱的眉，手脚一片冰凉。

　　做噩梦的自己和护士站后紧闭的门——这是“昨晚”的自己。

　　如果她没猜错，那现在没有恐惧的时间。

　　秦愉皱紧眉头，决定相信直觉，闪身进入一间病房，掩上门。

　　“啪嗒、啪嗒。”
　　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
　　也是秦愉心脏跳动的声音。

　　虚掩的门缝正对着护士站，秦愉看见小林慢悠悠地走到护士站，雕塑般站在熟睡的秦愉二号面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愉看着小林阴影中没有表情的侧脸，双腿隐隐发麻。

　　突然，小林换上副担忧的表情，急切地推搡着秦愉二号的肩膀：“小秦护士！”

　　就在秦愉二号睁眼的瞬间，灯光通灭，唯余护士站顶上一点柔光。

　　门缝边缘落入黑暗，秦愉的视野中也只剩下护士站能看清，那头的二人正继续着自己昨晚和小林的对话。

　　秦愉看着小林同昨晚一般，匆匆交代完便要离去，心中却是想着：“这小林同学这么忙吗，方才还在楼下病房，现在又要跑这来走剧情？”

　　想到这，她不知为何心下一凉，小林一直被她刻意忽视的诡异之处慢慢浮上心头。

　　正当此时，视线中的护士站消失，取之而代的则是一道黑影，和嵌在上面的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找到你了。”

　　下一秒，一股巨力隔着门板袭来，秦愉被推得摔倒在地。

　　门外不知何时变成一片浓稠的黑暗，小林的身体自浓黑中一点一点钻出，边走近边迅速膨胀，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慢慢腐坏。

　　“找到你了，不守规矩的病人。”

　　与此同时，秦愉一路后退，直至后背抵到窗户。

　　面前，小林已膨胀到几乎抵死来路，恶臭扑鼻。不算宽敞的病房中，也已无路可退。

　　啧。
　　秦愉心说。
　　这处境，简直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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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窗外的白天和黑夜一般直白，黑也黑的浓郁，白也白的纯粹。

　　就是一直盯着，难免无趣。

　　好在沈辞懦眼里看到的，不是一片无趣的白天，而是某人光怪陆离的经历。

　　“原来楼上也是这条走廊啊。”沈辞懦安稳地坐在病床上，盯着虚空某处，喃喃，“看来得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你觉得呢？”他说着，转头看向一旁床上的无脸人偶，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浅笑，“哦，抱歉，差点忘了你现在没有嘴了。”

　　沈辞懦缓缓起身，将无脸人偶的被子捻好：“好在这就副本级别不高，等我通关，你就可以变回来了。”

　　“不像某些人……”他叹口气，“是不知道在游戏里失忆有多可怕呢。”

　　作为他口中的某些人，秦愉此时正在面对能让她隔夜饭都能吐出来的场面。

　　可能是情形过于紧张，被人在背后这么说，她竟然也没有要打喷嚏的意思。

　　说实话，比起影响院容，小林大概更影响院里的卫生检查。

　　实在是太臭了。

　　秦愉心底的恐惧竟然都隐隐被压了下去，嫌弃占了上风。

　　不过也好在如此，她可以动自己的脑子。

　　她可没忘记，小林方才叫自己“病人”。

　　最初护士站桌上的规则顺利从记忆宫殿中滑出，同时也带出了和沈辞懦交谈时得到的某条信息——

　　“我现在可不能出去，昨晚那个护士来的时候，模样可怕着呢。”他笑盈盈的样子到看不出害怕，“幸好我装睡，有‘按时休息’。”

　　鬼怪也是会利用规则的，当她是病人，就是它的猎物；若她是护士，就是它的同伴。

　　而规则要求，同事之间必须“和谐友爱”。

　　“小林你怎么了？”秦愉皱起眉，理直气壮，“我啊，我小秦啊！”

　　小林行动慢了下来，那双眼睛满是阴冷，嘴里却只能不情不愿地吐出她的名字：“小、秦……”

　　“对对对！”秦愉忙点头，“你同事，咱俩一起工作呢！”

　　小林阴笑：“胡扯，你明明在值班！”

　　“值班可没明文规定要在护士站，我就过来看一眼，现在就回去了。”秦愉说着，反倒一步步逼近小林，牙齿藏在淡定的笑脸下颤抖，但从外看很难发现她的恐惧，“怎么，让个路啊，小林姐。”

　　在她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下，小林冷冷盯着她，身体慢慢复原，让到一边。

　　秦愉笑得更盛，冲小林点点头，同她擦肩而过。

　　这一秒仿佛被扩至无数秒，时间流逝清晰可觉，饱含恶意和不甘的视线将她死死包裹，却又不得不放她离开。

　　这感觉真是……
　　刺激！

　　随着她踏出房门，背后阴冷的窥探感却忽然消失。

　　与此同时，在她面前，护士站里，趴着的“自己”开始剧烈颤抖。

　　秦愉瞬间汗毛倒立，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迅速闪到护士站背后的门内，躲了起来。

　　就在她堪堪躲好时，脚步声从另一侧传了过来。

　　“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