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一颗小漓子

7、第7章

　　自从那日答应高伟带所长后，闵岩义心中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论这林所长有多难搞，自己都要忍受住。

　　毕竟他不能因为得罪所长而失去自己的工作。

　　母亲的治疗不能耽搁。

　　可阿谀奉承的事儿他不会去做，只能做好自己本分的事。

　　闵岩义一五一十地说道：“陈律师近期的案件已经处理完了，等他接到新案子我再带所长你一起去了解。”

　　“所里就他一个律师吗？”林暄边接水边问道，“案子这么多，你挑一个带我一起去就行了。”

　　林暄走到闵岩义身旁将接好的水递给了他。

　　闵岩义赶紧接下水杯道谢：“谢谢所长，”说完又低头，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可我只是陈律师助理，别的案子……我也接触不到。”

　　林暄坐到了沙发上，看向正在喝水的闵岩义。

　　林暄发现，这人从进门起，就好像很怕自己。

　　准确来说也不是怕，而是有点谨小慎微。

　　而且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视过自己。

　　“把头抬起来。”林暄淡淡地说道。

　　闵岩义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慢慢抬起头，但眼神依旧飘忽不定。

　　林暄觉得自己到这儿工作以来，不说有多亲和，但至少从未责备批评过任何员工。

　　眼前这人自己更是见都没见过，何至于这样胆怯。

　　林暄无奈地开口问道：“怎么，我很吓人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有点紧张。”闵岩义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林暄本人和闵岩义脑海中最初的幻想不一样。

　　如今亲眼见到，闵岩义发现所长周身散发着一种叫人不敢忽视的气场。

　　不是自己猜想的嚣张跋扈，而是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不过，依旧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

　　“我可以给你权利，所里的案子你都能参与，”林暄说完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还有，不用那么紧张，我不吃人。”

　　闵岩义听到此话，神情稍稍平复：“知道了所长，我会尽快选好案件带你熟悉的。”

　　林暄轻轻点了点头：“嗯，没事了就出去吧。”

　　“好的所长。”

　　闵岩义的工作效率确实快。

　　第二天一大早就到林暄办公室，说自己已经选好了，就是所里刚接到的一项有关婚姻纠纷的案子。

　　林暄跟着闵岩义和案件代理人黄律师，一起参与了这个案件。

　　林暄一边参与这个案件，还要一边处理所里的事情，最近几日是格外的忙。

　　可对林暄来说，忙点总是好的。

　　只有忙起来，才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当下，去适应新的环境和生活。

　　而宁静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悔恨。

　　——
　　要说S市的家族实力，秦家绝对是顶峰之势。

　　秦老爷子在的时候，秦家就已经威名鼎盛了，可以说秦家的产业遍布S市的各个角落。

　　不过秦老爷子如今已经不在了，现在是他的二儿子秦牧庄当家。

　　秦牧庄接手秦家后，虽没有干出什么大事业，可秦老爷子留下的产业依旧不容小阙，这么些年还是让秦家在S市地位不减。

　　窗外一片漆黑，天边的皎洁也抹不开树下的黑晕，不知是不是月亮藏在安静庄园里的秘密。

　　秦家老宅内，秦牧庄正在和一家人用晚餐。

　　秦牧庄年近六十了，感觉这辈子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便将公司和产业交给两个儿子打理了。

　　餐桌上，只有餐具间清脆的碰撞声。

　　秦牧庄缓缓开口，打破了桌上的宁静：“听说明野又谈成了一项合作？”

　　一听到秦牧庄问话，秦明野立马收回了要夹菜的手，
　　高兴地说道：“是的爸，还是个外国的大公司！”

　　秦明野说完还不忘朝对面的秦安瞟了几眼。

　　秦安看着秦明野那急不可耐邀功的样子，依旧脸色如常，吃着碗里的菜。

　　能憋这么久，挺不容易吧。

　　“好好好，我们明野果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有能力了。”秦牧庄夸赞道。

　　秦明野听到父亲的夸赞心里更加欢喜了：“爸，这都是我该做的。”

　　“哎哟，可不是嘛，我们家明野对工作可上心了。”

　　正在说话的女人是秦明野的母亲张娩，正笑着为秦明野夹菜：“来明野，多吃点，你看你，都累瘦了。”

　　秦安不用看都知道对面的人有多欢喜。

　　一屋里自己倒像是个外人。

　　坐这儿吃饭都怕是饶了人家的兴致。

　　“我吃好了，先走了。”秦安放下了碗筷。

　　“大哥，这才刚坐下没多久，怎么又要走了？”秦明野关心地问道。

　　秦安瞥了他一冷眼，不想和他费口舌，没有停留，径直朝大厅门口走去。

　　看秦安走了，秦明野又问了问秦牧庄：“大哥是不是公司遇到什么问题了？所以心情不好，爸，你知道吗？”

　　秦父却只是草草回道：“吃饭，他要走就让他走。”

　　秦明野只好讪讪闭上了嘴，随即转头望着秦安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秦安这时正好回头，撞上了秦明野挑衅的眼神。

　　秦明野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收敛。

　　最后秦安面无表情地转头离开了。

　　为什么要回头呢。

　　就想看看，秦明野这样的一副嘴脸还能装多久。

　　“少爷，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手下拉开车门低声询问。

　　“让季岁寒来见我。”秦安坐在车上冷冷说道。

　　手下恭敬回应：“好的，少爷。”

　　——
　　瑞吉包间里正在歌舞欢愉。

　　方松从门外朝季岁寒走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季岁寒微点了下头，方松便又离开了。

　　在包间里玩的都是各家的公子哥，见季岁寒起身要走的样子，纷纷询问道：“寒哥，去哪儿啊？”

　　“寒哥怎么不再玩会儿？”

　　季岁寒笑着随口说道：“有点事儿得离开一下，改天我请各位喝酒。”

　　这些公子哥大多是家里喊来向季岁寒凑近乎的，话还没和季岁寒说上几句，人就直接走了，这回家去咋好交代。

　　于是就有胆子大的人笑着调侃道：“这什么事儿这么重要啊，好酒美人都留不住寒哥。”

　　周围的人依声附和：“是啊，是啊。”

　　还有人跟着起哄：“寒哥把我们一群人晾在这儿，不太好吧”

　　季岁寒根本不吃这套，本是给他们老子的面子，才会上这儿来喝酒。

　　看来是面子给多了。

　　季岁寒转身望着刚刚说话的那人，脸上挂着笑，声音却没有一点温度：“不该打听的就别瞎问，你来的时候，你爸没告诉你吗？”

　　一句话将在场的虚伪撕碎。

　　空气都安静了。

　　公子哥们来此的目的被季岁寒当面揭开。

　　片刻后，季岁寒又懒散地笑了笑：“走了各位，你们好好玩。”

　　季岁寒一手插兜，迈步离开了包间。

　　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公子哥呆在原地。

　　——
　　季岁寒刚到秦安约的见面地点，发现是一家空无一人的咖啡店。

　　看来是被秦大少爷清场了。

　　秦安的手下走上前来，为季岁寒推开玻璃门。

　　恭敬地说道：“少爷在里面等您。”

　　季岁寒微微点了下头：“带路”

　　为了避人耳目，秦安坐的位置在咖啡店最角落。

　　季岁寒脱下外套挂在了椅背上，含笑道：“秦大少，我觉得……”等他坐下了又接着说，“我们还是少见为好，毕竟我现在是你弟弟面前的大红人。”

　　季岁寒面前放着杯哥伦比亚黑钻咖啡。

　　他喝不惯这些玩意儿，只是拿起勺子慢慢搅动着。

　　秦安看着季岁寒这不疾不徐的样子，并无反应，只是缓缓开口：“我知道，”秦安喝了口咖啡，继续说，“最近季先生接连为硕明拿下大合作，还没来得及恭喜季先生。”

　　硕明是秦明野的公司。

　　杯中的漩涡越转越慢，最后归位平静。

　　季岁寒抬眼望向秦安，“秦大少这是眼红了？”随后又咧嘴一笑，“我答应过您的事自然会办到，不过凡事急不得。”

　　“秦大少这些年都熬过来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吧。”

　　“季先生多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要么不来，”秦安眸光阴冷，“既然来了，就把那咖啡喝了再走，我专门为你点的。”

　　秦安很快收起情绪，又莞尔一笑：“季先生，不会辜负这点儿心意吧。”

　　季岁寒盯着面前的咖啡，默不作声。

　　几秒后直接将咖啡端起，一饮而尽。

　　喝完后将杯子轻放在桌面上，嘴角上扬，对秦安说道：“多谢秦大少的热情款待。”

　　秦安冷漠平静地看着季岁寒一口气喝完了咖啡。

　　一杯咖啡只是对季岁寒无声的警告。

　　秦安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季岁寒一句：“你最好别耍花招，不然……下次喝咖啡，都不知道该请谁了。”

　　待秦安走后，方松从门外走到季岁寒身旁。

　　看到季岁寒面前空着的咖啡，猜到了什么，眼里瞬间涌起怒意：“这秦安太过分了！寒哥，要不要安排人收拾他！”

　　季岁寒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别干蠢事。”

　　季岁寒吐着烟雾，起身将外套拿在手上，无所谓地说道：“一杯咖啡而已。”

　　“有当年我和你过的日子苦？”季岁寒拍了拍还在生气的方松，“别想了，走了。”

　　是啊，当初他和寒哥流落街头，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寒哥有本事有钱了，却还要受这种委屈。

　　方松心里还是憋屈，替季岁寒憋屈。

　　可当事人却好像丝毫不在意。

　　季岁寒拎着衣服，对还没跟上来的方松说道：“你还不走要留下来看店？”

　　方松这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