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一颗小漓子

5、第5章

　　林暄刚走到二楼的走廊处，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朝自己走来。

　　走廊不算窄，但林暄习惯性避免与陌生人相碰，往走廊左边挪了几步。

　　谁知那男的也往左边挪。

　　林暄也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干脆停下来，让对方先走。

　　结果对方直接走到他跟前，然后停下来不动了。

　　男人缓缓开口问道：“你好，请问你能翻译M国语言吗？”

　　林暄虽然觉得这男人莫名其妙，好在对方语气也还算礼貌，便回了一句：“能，你有什么事吗？”

　　季岁寒停顿了几秒，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还真让自己碰上了？

　　“想麻烦你暂时当一下我们的翻译员，可以吗？”

　　林暄用略显幽怨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人:“可我现在要吃饭了，没空，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被人当面拒绝，本该不再纠缠。

　　但季岁寒今天也不知怎的，就不想让这人这么直接走了。

　　林暄正准备绕过男人离开，对方却出手拦住了他。

　　林暄也顿住了：
　　嗯？
　　回国接连两次被人莫名其妙拦下。

　　季岁寒或许也是想到了那个助理的下场。

　　这人绝对不吃硬。

　　随即又将手放了下来，笑着柔声开口：“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想请你帮个忙，实在是情况紧急，不然也不会来打扰先生。”

　　果然，季岁寒发现自己态度一软，林暄身上的防备和不耐烦都少了许多。

　　林暄想：既然遇见了，帮一帮也没什么。

　　只要不影响自己吃饭就行：“需要多久？”

　　“放心吧，就几分钟，不会耽误你太久。”季岁寒笑着回复。

　　林暄见此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无理纠缠，心中思索了一下，自己本来也会M国的语言，举手之劳而已。

　　于是松口答应了。

　　“行，带路吧。”

　　季岁寒本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叫他来帮忙，听到意料之外的结果，反到有几分欣喜。

　　极为绅士地伸出手引路：“这边。”

　　秦明野在斜对面一直看着两人交谈，没想到季岁寒还真搞了个会翻译的人来。

　　碰了碰他肩膀，笑着调侃道：“可以啊你，还真让你拉来了。”

　　季岁寒笑了笑没回话。

　　几人一起进了包间，秦明野赶忙让林暄稳住那外国人的情绪，再好好解释清楚他们并非有意怠慢。

　　林暄照着秦明野说的话，一句一句向Jhon翻译。

　　好在一通解释和道歉后，对方终于答应继续商讨合作之事，于是双方又谈起了合同内容。

　　季岁寒喝着酒，看着对面正在给外国人翻译的林暄。

　　说着一口流利的外文，谈吐清晰，沉稳自如。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

　　他睫毛挺长的。

　　细看还有点儿翘……

　　“喏，你看看。”秦明野将新添的合同内容拿给季岁寒看。

　　对方却毫无反应。

　　“看什么呢！我让你看着点合同，有什么问题没。”

　　秦明野再次出声，才将季岁寒的视线收回。

　　没过几分钟，公司重新找的翻译员终于到了。

　　秦明野先向林暄道了谢：“多谢了，小帅哥。”

　　林暄微微点头回应，便离开了包间。

　　林暄刚刚就注意到了对面那男人直勾勾的视线。

　　只感觉对方真是奇怪。

　　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看干嘛。

　　还好翻译员来了，自己终于可以吃饭了。

　　等到谈话结束，秦明野亲自去送Jhon离开。

　　秦明野的助理和翻译员也都跟在后面，准备离开了。

　　季岁寒缓缓起身，走在最后。

　　路过对面包间时，发现门缝虚掩着。

　　正好看到包间里的林暄在吃着意面。

　　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起来了一小块。

　　季岁寒没想到林暄外表一副生人勿近，高冷十足的样子，私下却流露着乖戾。

　　林暄正满足的吃着午餐，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进来的正是刚刚找他帮忙的那个男人。

　　季岁寒进来后，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又将桌上放着的红酒倒了一杯，伸手递给林暄：“多谢先生今日的帮忙。”

　　原来是来道谢的。

　　林暄接过酒杯，又将其放在一旁，开口客气地说道：“不客气，不过喝酒就免了。”

　　季岁寒也没在意：“答谢还是要有的，你这桌的钱我来付。”

　　还算这人有良心，林暄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对方的答谢。

　　林暄本来以为对方答谢完就该走了，没想到那人坐那一动不动。

　　林暄有点疑惑：“你怎么还不走？”

　　季岁寒倒是不急，甚至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才慢悠悠地说道：“林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林暄咀嚼的动作停了。

　　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姓林？

　　“你认识我？”

　　季岁寒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才有意留下打听。

　　季岁寒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别误会，只是那日在瑞吉碰巧看到了你和霍老板一起离开，”
　　季岁寒喝了口红酒，接着说，“我与霍老板还算有点交集，却没听说过他在S市有个如此要好的朋友，所以才猜测你可能是外地的。”

　　林暄不会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谈论自己的个人信息。

　　况且凭什么判定此人说的是真话？

　　林暄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冷言回道：“这位先生，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想我们都不会再有交集，所以不管我是不是本地人，都与你无关。”

　　见对方还想开口说什么，可林暄不想再与此人继续交谈下去，立马起身离开了座位。

　　走到门口时林暄转头，对季岁寒说了句：“对了，记得买单。”

　　随即离开了包间。

　　季岁寒发现这人脾气也挺怪的。

　　一会儿热心好说话，一会又拒人千里之外。

　　总之警惕性挺高。

　　看来在他本人身上是打听不到什么了。

　　等林暄人走后，季岁寒也慢慢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好先生，一共四千六百元，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服务生上前来细心询问道。

　　季岁寒转头，看了一眼只放了几样餐点的桌面。

　　嘴巴还挺挑。

　　接着伸手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张银行卡：“刷卡。”

　　——
　　晚上林暄洗完澡躺在床上，脑海里莫名又回想起白天遇到的场景。

　　总觉得那人没那么好心，虽说举止谈吐看起来确实是个礼貌绅士的男人，可总感觉那男人怪怪的。

　　这时，一道电话铃打断了林暄的思绪。

　　他伸手从床头柜将手机拿起，看到是哥哥打来的。

　　“哥。”

　　“嗯，今天去了正阳，感觉怎么样？”林岐开口问道。

　　林暄去看过正阳后，虽然正阳这些年都发展的不错。

　　可林暄自己却不太满意。

　　他想要的律师事务所是能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最好是能让平常普通人能够触及的地方，而不是专为上层社会所用。

　　林暄只好对林岐说：“还行吧。”

　　林岐是最了解他这个弟弟的，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不太满意了。

　　随后宽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凡事急不得。”

　　“我知道，放心吧哥。”

　　林暄不想让哥担心，这些年他为自己担心的够多了，又认真地说道：“哥，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林岐自然是不操心弟弟关于工作的事。

　　今天胡叔打电话来说他最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这让他不免担忧起来，让他回国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你……”

　　有些话林岐想问也实在是问不出口。

　　过了片刻，最后也只是说道：“嗯，我相信你，早点休息吧。”

　　“好。”

　　林暄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眼镜盯着天花板发呆。

　　获许每个人都有想逃避的东西，可有些事情对于林暄来说，是永远无法逃避也永远不能忘记的。

　　那些记忆就像一把把尖刀刺入林暄的身体，刻骨铭心。

　　哥刚刚是有话想问吧。

　　想问问我有没有去看妈妈。

　　妈妈……

　　对不起。

　　月光撒进了屋里，温和柔软，却怎么也不能抚平那人心上的斑驳。

　　——
　　铭豫酒店，季岁寒早上刚醒，正在穿衣服。

　　方松敲了门便输密码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资料袋。

　　“寒哥，上午要去秦二少公司开会，下午和张总有酒局，晚上秦二少在瑞吉开庆功会。”

　　方松向季岁寒报告着今天的行程。

　　季岁寒用手扯了扯领带：“嗯，还有吗？”

　　方松犹豫了会儿，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个......薛小姐找了你好几次，说想见见你。”

　　季岁寒漫不经心回道：“你安排个时间就行。”

　　方松疑惑了：“寒哥，你不是说，不用再理会薛家人吗？”

　　“那你就让她一直去找你吧。”季岁寒套上西装外套，随意说道。

　　方松可不想那女人一直揪着自己打听寒哥，立马说：“是，我这就安排时间。”

　　季岁寒看到了方松手上的文件袋：“手上拿的是什么？”

　　“哦！这是你让我查的那人资料。”方松把资料袋递给了季岁寒。

　　“说来也奇怪，除了些基本的个人信息，我们的人查不出他生平其他任何事情，包括他的家庭关系。”

　　季岁寒将资料袋拿了过来：
　　有意思，看来还被保护得挺好。

　　又随意翻看了几下，上面只大概写着些基本个人信息：

　　[林暄/23/ABC/毕业于M国某政法大学]
　　[（以及获得的各种奖项）]

　　“寒哥，他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再派人去仔细查查？”方松问道。

　　季岁寒把资料丢在一边，理了理袖口：“不用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方松站在一旁，怎么都感觉寒哥这句话不像在对自己说的……

　　方松看季岁寒已经穿好了衣服，便问道：“寒哥，是要先去开会吗？”

　　“开什么会，昨天才给他办完事，今天又去开会？”季岁寒一脸正经地反问道，“真当我给他打工了？”

　　方松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那寒哥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去花天酒地啊。”季岁寒随意地拍了拍方松肩膀。

　　吃喝玩乐才是他季岁寒该有的样子。

　　至少在外人看来，他就该如此。

　　没过多久，铭豫大门前，一辆黑色迈巴赫朝着瑞吉的方向扬长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　　“ABC”：American-Born Chinese：指的是在美国出生的华裔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