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一颗小漓子

3、第3章

　　西餐厅放着舒缓悠扬的爵士乐，服务生上前为两人摆放餐点。

　　霍启原盯着林暄看了好一会儿，从进门起林暄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在专心吃着餐点。

　　这让他意识到原来这家伙就是单纯饿了才答应来的！

　　“看够了没？不想吃可以离开。”林暄停住手中的刀叉，抬头看了眼霍启原。

　　“哪有？好不容易和你吃一顿饭，我这不是太久不见，甚是想念嘛。”霍启原嬉皮笑脸地说着。

　　这话让林暄怔了一瞬，抬头看向霍启原。

　　半晌才开口，十分正经地问道:“挺久不见的……你怎么变得这么恶心人了？”

　　“……”

　　霍启原顿时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不闹了。”

　　霍启原往椅背上一靠，觉得林暄这人也太正经了，和他开不了一点儿玩笑。

　　再加上那双明澈的眼睛，好像深深的湖底，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似的。

　　感觉在他面前，再皮的人都要变规矩几分。

　　霍启原切着手里的牛排：“你回国后有什么打算啊？”

　　“先把我哥给我安排的事做好吧。”
　　林暄认真吃着餐盘里的食物，随口回复了一句。

　　在霍启原眼里，林暄就是个比他还富的小少爷。

　　两人当初是在M国某机场认识的，一转眼白驹过隙。

　　霍启原如今回想起来，也只觉是好久远以前的事儿了。

　　——
　　那年林暄也才十九岁，他比林暄大四岁。

　　霍启原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就拿着家里给的钱要出国闯荡。

　　那时的霍启原也是年轻气盛，总觉得自己能在外闯出一番天地，简直心比天高。

　　结果刚跨出国门就挨了社会的毒打。

　　霍启原大学读的是财管专业，到了M国人生地不熟就准备创业。

　　没过多久就在当地认识了个朋友，两人相处也算融洽。

　　霍启原觉得在异地结识挺难得的，很信任对方。

　　就被这“朋友”忽悠投了一大笔钱和当地的商人合资了一个项目，自己还是这个投资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结果就是，项目没谈成，合资人跑了，自己还违约欠了一屁股债。

　　霍启原把自己的积蓄拿来还债，可那群人还是不放过他，把其他合资人欠的钱也一并算在他头上，还说不还完钱就联系他的家人。

　　霍启原是绝对没有脸和家里人说这些的，无奈之下只好还钱清债。

　　眼看钱已经要嚯嚯光了，债还没还完。

　　霍启原实在是没办法了，用最后的钱买了张机票，准备卷铺盖走人，偷偷溜回国再想办法。

　　结果在机场被追债的人抓了个正着。

　　霍启原在机场一路狂奔，一不留神就撞了个人。

　　“Stop！”“Stop！”一阵阵叫喊声回荡在机场大厅。

　　声音从林暄身后传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林暄刚想转身朝声源处望去，就见一个中国面孔的男人迎面朝自己撞来。

　　“走开！快让开！”

　　霍启原急忙大叫。

　　林暄长腿一迈，立马闪开。

　　人倒是成功躲过去了，可行李箱忘拿开了……

　　就这样，霍启原撞在了行李箱上，被后面那群人当场逮住了。

　　一场骚乱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

　　这时机场保安连忙上前来疏散人群，并询问发生了什么。

　　林暄走上前去扶起自己的行李箱，听到那群外国人说这个中国男人欠了他们的钱。

　　“不是我一个人欠的!能还的我都还了！”霍启原愤怒地吼道。

　　“Sir,please don’t be excited。”（先生，请不要激动）
　　机场安保人员安抚道。

　　可能在国外，中国人遇到同胞有困难，骨子里始终有颗互帮互助之心。

　　现场也有不少中国游客围观，了解情况后，有的人上前来与那群追债人理论。

　　说不应该让他一人承担债务，要找警方处理。

　　可那群追债的丝毫不讲道理，也不愿意联系警官，非要将霍启原带走。

　　这时一道凌冽的声音响起：“你们没有权利带走他，就算他有什么罪也是交给警方处理，你们这样和劫人没什么区别，是犯法的，”林暄接着开口，“还有，我已经报警了。”

　　霍启原就像找到了救星般，往林暄身旁靠去，急忙附和：“对对对，你们不能带我走！”

　　那群人一听报警了，气势就像打了霜的茄子，突然就焉了。

　　各个畏畏缩缩起来，有个高壮的男人俯耳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领头的人立马带着手下离开了。

　　乌泱泱的一群人也在安保人员的指挥下散开了。

　　霍启原感觉即便他们现在走了，事情也不会有好转。

　　说不定哪天又找上自己了，而且更糟糕的是自己现在一穷二白。

　　延误了飞机，没钱买回国的机票了。

　　他随即就想到了刚刚替他说话的林暄。

　　发现那人并未走远。

　　霍启原连忙奔走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央求道：“小兄弟，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说着说着还好似哽咽上了，“我一个人来这里创业被骗，现在回家的钱有没有了，你能帮我再买一张吗？”

　　林暄条件反射般立马将手抽出，可霍启元死拽着不松，铁了心要林暄帮他。

　　林暄皱着眉头，神色冰冷地看向霍启原：“你先把手放开。”

　　霍启元意识到林暄好像真生气了，生怕林暄拒绝他，立刻将手松了。

　　双手合十，态度端正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就是太心急了，拜托你帮帮我吧，我在这儿无亲无友的，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林暄顿了顿，在思考这人是骗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时，林暄脑海里莫名想起了哥哥说过的话:“你每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你在这世上就多了一份价值。”

　　林暄看着霍启原担忧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最后无奈开口道：“放心，我会帮你。”

　　一张机票钱而已。

　　被骗了就算自己今天倒霉吧。

　　霍启原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下了，虽说面前这人只是一个还没自己大的少年，这许诺却莫名让他觉得心里踏实。

　　可能多年后霍启原就明白了，林暄的许诺从不轻易说出口，可一旦承诺了，他总会做到。

　　就这样，俩人就相互结识了。

　　当天的机票没有了，只买到下周三的。

　　霍启原没钱回家，也没钱吃饭，林暄既然答应了要帮他，只能好人做到底，暂时收留了他。

　　没回国的这几天。

　　林暄为霍启原找了律师起诉，还找人去调查了那批追债的人。

　　原来追债人和当初那批合资商人是一伙的。

　　甚至霍启元那个朋友，也是团伙人之一。

　　先坑人合伙做项目，最后骗钱跑路，专门坑刚来此地的有钱年轻人。

　　个个胆小怕事，又好面子，不愿让亲朋知道自己受骗。

　　可笑的是，就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他们都已经骗了好几十人了，坑骗额都上千万了。

　　——
　　刚看到林暄家的大门，霍启原就呆住了。

　　一栋美式别墅伫立在眼前，庭院中央有尊人鱼喷泉，四周绿荫环绕。

　　他没想到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能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还是这城里最贵最好的住房地段。

　　“难怪你能给我请律师，原来你这么有钱！”

　　霍启原跟在林暄身后进了大门。

　　“我学法律的，刚好认识个靠谱的律师。”
　　林暄对于霍启原惊讶的表现毫无波澜。

　　霍启原在硕大的客厅看了又看，简单又不失格调的现代美式装修风格，法式廊柱，典雅又大气的家具摆设，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孩。

　　霍启原在室内环顾了一圈，自顾自地说道：“你是学法律的啊，难怪那天帮我的时候说的振振有词。”

　　霍启原换好鞋就在沙发上坐着，林暄从大厅另一侧的橱柜里拿出两个水杯。

　　然后走到沙发旁倒了杯水，递给了霍启原：“那只是些法律基本常识，也只能唬住那些没文化的”

　　“啊……那个……那个我知道，哈哈哈……”霍启原说着用手挠了挠自己头发。

　　林暄没再说什么，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

　　霍启原看林暄这居住环境，只觉得人比人，真能比死人啊。

　　虽说自己家也算有钱，但也没富到十九岁就能自己住独栋别墅，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这么大一个别墅，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不是。”

　　“那你和谁一起住？”霍启原觉得林暄家境肯定不差，人又帅又出众，想必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又开口打趣道：“难不成是和小女朋友？”

　　“……”
　　林暄霎时无语住了，要不是从小的家教，他真要给霍启原翻个白眼。

　　林暄无语地回道，“不是，”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还有位管家，他还没回来。”

　　“哦~这样啊，那你父母呢？怎么不和你一起住？”

　　霍启原发誓，自己真的只是好奇随口一问。

　　谁知这一问，林暄神色暗敛，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望着霍启原，“烦不烦，”声音冷的有点让人打怵，“再问你就出去。”

　　那还是霍启原第一次见林暄生气。

　　霍启原敢肯定林暄这句话不是开玩笑。

　　自己怕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碰到某人逆鳞了:“好好好，我闭嘴，绝不再多问一个字。”

　　说着还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林暄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失态，但并没有解释什么:“你睡二楼左边第一间，到点阿姨会来做饭，饿了就下来吃。”

　　林暄说完就转身上楼了。

　　明明比自己小，怎么心思沉的像一副大人样？

　　霍启原在那时就看到了林暄身上不太符合年龄的成熟。

　　霍启原离开的那天，林暄没去送他，学校有场辩论赛需要他参加。

　　因为霍启原打死都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干的蠢事。

　　所以这些天霍启原处理欠债事件所有的开销都是林暄垫付的。

　　霍启原知道林暄有钱，也没和他客气，现在自己手上也实在是拿不出钱。

　　不过他答应林暄，自己以后挣钱了一定报答他，他想要多少都行，只要自己能给。

　　在飞机落地祖国的那一刻，霍启原收到了林暄发的短信。

　　上面写着：以后别这么蠢了。还有，挣钱了记得还。

　　霍启元盯着短信看了几秒，笑了一下。

　　人生总有起起伏伏，有经历才有成长。

　　就像霍启元觉得这次出国也不算太糟糕。

　　至少……

　　认识了个不算朋友的朋友。

　　——
　　回国后霍启元本本分分的接手了家族产业。

　　又过了三年，飞去M国见了林暄一面。

　　“呐，给你的。”霍启原将一份合同协议递给了林暄。

　　“什么？”

　　霍启元解释道:“我自己的产业，最值钱的一处，给你了。”

　　林暄没想到霍启元这人还挺仗义。

　　三年没联系，林暄早就已经自认倒霉了。

　　林暄还想说什么，霍启元又接着开口了:“放心，所有权是你，你不卖我接着给你管理，还不收你人工费，想卖了也随你。”

　　“怎么样，够不够哥们儿。”霍启元边说还边用手捶捶胸口比划了一下。

　　“嗯，还行吧。”
　　林暄倒没有推辞，不远万里亲自前来，想来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所以，如今林暄回国，第三天便去看了看霍启原当初手里最值钱的产业。

　　就是如今在S市上流社会中享有名誉的一所夜总会——“瑞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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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一下启原：请问，林暄到底算不算朋友？
霍启原：我当然把林少当哥们儿啊！就是不知道少爷认不认我（揣手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