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187、予野一生

　　早上摆摊时，罗怀特和本吴晨搬书，林天野和小时摆放。
　　本吴晨只闷头苦干，不再和林天野针锋相对，这让罗怀特稍稍好过一些。

　　他们和小时将书摊摆好，林天野微笑着向他们道谢。本吴晨不说话，只别过脸去。
　　小时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要回去帮爸爸干活了。

　　本吴晨守着罗怀特，时时刻刻待在他左右，完全不让他和林天野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看向林天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空地有很多孩子在玩，一些孩子过来看书，罗怀特帮他们选书拿书。一个小女孩递给本吴晨一本图画册让他帮忙讲。

　　这是一个感恩的故事。本吴晨讲得很生动，开始只有小女孩一个人，讲着讲着，他身边多了一群孩子。

　　故事结束后，小女孩将头上的粉红色蝴蝶结取下来：“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蝴蝶结，送给你。”
　　本吴晨问他：“为什么送给我？”
　　小女孩说：“你给我们讲故事，我要感恩。”
　　本吴晨郑重地接过蝴蝶结：“小妹妹，谢谢你。”
　　女孩高兴地蹦起来。

　　罗怀特汗颜。
　　在前几次书展和赠书时，也有孩子要送他小礼物，每次都被他坚决拒绝了。他认为不接受才是对的，可是看到小女孩的笑脸，他觉得，也许本吴晨的做法才是对的。

　　本吴晨将手中的那本书送给小女孩作为回礼，小女孩更开心了。
　　又一个小女孩送风车，一个小男孩送弹子……一会儿本吴晨的怀里就堆满了各种小礼物。
　　他笑着放下礼物，给孩子们一人发了一本图画书。

　　一个小女孩看到大家都在送小哥哥礼物，可她什么都没有，便急匆匆地跑开了。十几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
　　她将笔记本双手递给本吴晨：“哥哥，今天是我生日，这是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我送给哥哥哦。”
　　本吴晨郑重地接过笔记本：“谢谢小妹妹，生日快乐。”
　　小女孩快乐地跑到伙伴们中间炫耀：“哥哥收下我的笔记本了！”

　　罗怀特给了本吴晨大大的一个赞。
　　他帮着将礼物收拾到一个大袋子里，笑着说：“粉红色的蝴蝶结，粉红色的笔记本，没想到我们的学霸君喜欢粉红色。”

　　本吴晨眨眨眼：“粉红色有什么不好，未来这可是一段粉红色的回忆呦。”

　　中午孩子们走后，本吴晨找付款码，想付刚才给孩子们的图书钱。
　　他们来的乡村都很贫穷，几乎没有用付款码的。罗怀特让他等下，他去车上取。

　　看林天野走过来，本吴晨警惕起来，看了罗怀特一眼，罗怀特自觉向旁边走开一些。

　　林天野告诉本吴晨，那些孩子们的书免费赠送，本吴晨没理他，径直将钱付了。

　　林天野笑着说：“晨晨，你没有拒绝孩子们的爱心，孩子们也很开心。你做的很好，我不如你。”
　　本吴晨冷笑一声，转过头去。林天野也不恼，若无其事地将话题转到中午换班吃饭上。

　　下午天气有些阴沉，看样子要下雨了。本吴晨不让林天野伸手，和罗怀特一起将两个雨棚搭建好。

　　罗怀特说：“谢谢你。”
　　本吴晨说：“谢我做什么？”
　　“你在家都没做过这些事情。”
　　“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林天野站在另一个雨棚下。也不知道听见他们的谈话没有。
　　朦胧的雨幕里，林天野的背影那么远，那么寂寞。他背对着他们，罗怀特不知道他的表情。

　　本吴晨取出一本书，招呼罗怀特坐下来，将书打开摊在他们中间，让罗怀特念给他听。
　　罗怀特明白他这些孩子气的举动，只是为了做给林天野看而已。

　　本吴晨喊林天野：“林老板，过来一起听。”
　　这是今天本吴晨第一次和林天野说话。

　　林天野转头朝他们笑笑：“不用了。”
　　他也取出一本书坐下看。

　　罗怀特走了神，他抬头看向雨中的远方，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
　　等他收回视线，林天野已经沉浸在书的世界，完全不向他们看上一眼。
　　罗怀特的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本吴晨没有了对手，会不会感到失落呢？

　　晚上吃饭刚拿起筷子，老板又端过来几盘菜：“这是我特意跑了几十里买的，你们尝尝。”
　　不用说，这是林天野交代的。

　　本吴晨没碰那些菜。他拿过罗怀特的碟子，一边剥虾一边问他：“还有人给你剥过吗？”
　　罗怀特看了林天野一眼：“天野剥过。”

　　“呵，笨蛋！”本吴晨说，“你怎么这么笨，还要别人来帮你。”
　　他夹起剥好的虾，递到罗怀特嘴边。
　　罗怀特红了脸：“我自己来。”

　　本吴晨的脸阴郁了。
　　他放下大虾，低头吃饭。
　　他不喜欢吃海鲜，也不吃林天野特意买的菜，这顿饭对他来说，依然难以下咽。吃了两口，他放下碗筷。

　　罗怀特说：“再吃一点，老不吃饭会伤身体。”
　　“反正你又不心疼。”本吴晨赌气问道，“你心疼吗？”
　　罗怀特低声说：“是。”
　　本吴晨终于不再呆着脸了：“我不饿，你多吃一点。”

　　悄悄看一眼林天野，林天野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罗怀特口里的饭菜变得难以下咽。本来，爱人和大哥哥都在身边，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现在于他，只是一种折磨。

　　心飞到了别处，口中的饭菜噎住了，喝口茶又呛住了。
　　本吴晨拍拍他的后背：“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林天野微微笑着：“晨晨，怀特，你们辛苦了。我明天能给你们画张速写吗？”
　　本吴晨一挑眉：“好。”

　　走出饭店雨已经停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条大狗，从角落里窜出来，直奔向他们这边。
　　罗怀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只是一瞬间，林天野站到了罗怀特和本吴晨旁边，伸开双臂，将他们护在身后。
　　大狗从林天野面前跑过，进到了屋里。

　　“你干什么？”本吴晨恼怒道。
　　刚刚林天野的举动把他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却原来只是一条狗。

　　林天野解释说：“怀特怕狗。”
　　本吴晨表情复杂地看向罗怀特：“没事，有我呢。”

　　等林天野散步走远了，罗怀特和本吴晨才出门。远远看到林天野站立的背影，本吴晨走向相反的方向：“我们去那边。”

　　远处传来一声狗吠。
　　本吴晨的脸冷下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城市里甚少有这样凶煞的狗，所以他并不曾告诉过本吴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说狗的事，我是想说……”本吴晨伤感起来，“你和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不了解他，看不透他，我想你来告诉我。”

　　罗怀特有些苦涩：“告诉你什么？”
　　本吴晨说：“你和他的一切。”
　　罗怀特为难：“我们没什么。”
　　“我想知道。”本吴晨坚持说，“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你会生气。”
　　“不会。”

　　罗怀特简单讲了林天野赶走恶狗的事，和王铁哥俩的纠葛，然后是那个风雨之夜。
　　他讲起泥石流的可怕，人们如世界末日般仓皇而逃。林天野镇定地指挥着村民，他们一起去接马大爷一家。
　　“后来……”他说不出话来。

　　心剧烈地跳动着。
　　在风雨里，他和林天野的热吻。
　　他抿了抿嘴唇，唇边仿佛还保留着林天野的温柔。

　　那夜，他在林天野的怀里想念本吴晨，而此刻，本吴晨在他身边，他却想起了林天野。

　　“好可怕，不要讲了。”本吴晨打断他，“你说的我都害怕了。”
　　罗怀特说：“对不起。”

　　有风吹来，有好闻的草木清香。
　　罗怀特平定好心情，这才注意到，他们站到了一棵香樟树下。他伸手摘下一片叶子，揉碎，放在鼻尖轻轻闻着。
　　清香飘浮在鼻息，一时间，他分不清是香樟树的味道还是林天野的味道。

　　过了许久，本吴晨开口问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很勇敢，很善良。”
　　“嗯。”
　　“你知道里予吗？”
　　“我知道。”本吴晨淡淡地问，“是他吗？”
　　“是他的笔名。”罗怀特说，“他小说写得不错，还教了我很多。他对我来说亦师亦友，我很感激他。”

　　“我呢？”本吴晨看着罗怀特的眼睛，“在你心里，我是你的什么？”
　　本吴晨的眼里有着浓郁的期盼。罗怀特知道，他想要的答案。
　　这一次，他回答的毫不迟疑：“爱人。”
　　“什么？”本吴晨一愣，纵然是他想要的答案，他也没有想到罗怀特竟然这么直接说出来。

　　罗怀特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有一颗爱人的心。你总是把家人和朋友放在你的前面，你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你对自己不好。”
　　爱人的心，理解随意。

　　本吴晨轻轻松了一口气。
　　“别把我说得那么好。”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空气中有着好闻的草木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