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不言》逢百罹

12、有喜无惊的礼物

　　陆昭带好自己的仕女图，早早的来到大学城附近。太阳才升了一半，气温非常舒适，正是逛街的好时段。正事要紧，陆昭在心里告诉自己，可是身体还是跟着人流走进了小吃街~困在校内已久的陆昭只是凑个热闹，也没想买什么东西。不过小吃街这个地方却来对了，街道两旁是小吃摊，但是二楼有饰品店，服装店，还有一个画材店！陆昭找到上楼的楼梯，转到了画材店，进去看了一圈，东西挺齐全。画纸太大，不好拿；毛笔自己够用，不用买；陆昭看到架子上还有各种印章，挑了枚造型简单的小印钮，打算自己回去刻着玩。付完款后，才问店小妹哪里可以裱画，刚才观察到画材店没有裱画的业务，不存在竞争，小妹也很热情。“你要裱什么画？拐角那里有个卖画框的，可以裱画。你去了先打听画框多少钱，定好价再提裱画的事情，不然以为你是学生会坑你。”卖画框的裱画？业余！应该没有人工装裱，陆昭笑着说“谢谢啦，那咱们附近有没有人工裱画的地方？我想裱国画。”“国画啊？倒是有个地方，但是很贵，学生一般不去那里。你下楼然后往后边街上走，那有一个叫四玉轩的店，整的像古玩店，听说那里可以裱国画，你去问问有没有人工。”裱画还用人工？机器一压就完事了，小妹疑惑不解。
　　陆昭下楼后又转了半圈找到了四玉轩。门面真的像是古玩店，走进去也是古香古色，一整墙的礼品盒错落的摆在架子上，还有一面墙挂满了各种国画，下边堆着一些卷轴；再往里一点是裱画台，占得空间最大，台子后边是挣墙；还零零散散摆着一些古玩扇面印章什么的。台子旁边，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在骂一个学徒“你小子能不能好好给我做事？你看看你给我裱的这是什么？我的画配这个颜色的锦绫？”那是一副红色为主调的花鸟画，配了深色的锦绫，的确是不太配。“爷爷别生气嘛，你说让我拿你的画练手的嘛，你看我这装裱的技术不是进步了嘛，你不喜欢我一会把画心裁下来重新做啊，您别生气了呗。”不是师徒，原来是祖孙。
　　“三分画七分裱，让你裱完了一分不值！所有的工序都做的不错，怎么就懒得重新裁下料呢？”裱画室现成的就剩这块料了，被这小子凑合着用上了。现在选择手工装裱的人太少了，不得已才拿自己的画给他练手，竟然不珍惜。
　　听到祖孙俩一个吵一个哄，明白怎么回事了。“你好，我们这里是可以手工装裱吧？”两个人随着声音转向门口，看到生意来了，赶紧把人让进店里。
　　“可以可以，能先看下画吗？”练手的机会来了！手工装裱的价格贵出机器太多，很多人听到价格后都望而却步了，不知道这位舍不舍得花钱。先看看画怎么样，值不值得手工。
　　“差不多四十六乘以一米八的。”陆昭边说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画。
　　王玉珏听到尺寸后来了精神，学生大多数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画整幅，都是一段一段的小画幅，这应该不是学生了。走到工作台收拾出一块空间，随着陆昭把折叠的画展开放好后，祖孙俩的眼睛都看直了。老人不可置信的般的凑近看了一些细节，小伙子不错啊！
　　“这差不多得多少钱？”陆昭也不懂行情，小心的问。
　　“两万！”老人率先开口。
　　王继承惊讶的看着爷爷，压价的太厉害了吧，国画受众虽然小，但是好一点的画可是有价无市的，这种级别的仿画裱好了可以用来收藏的吧。虽然不懂细节，但是裱的画多了，多少也是可以评判好坏的。
　　“宰客呢？”这店主怎么敢狮子大开口的，按平方算钱都不至于这么贵吧？陆昭瞪起大眼惊讶的问道。
　　看吧，人家还是懂市价的，王继承用眼神示意爷爷出的价格太低了。
　　“一平，两万，我买。”这画老人熟悉，之前有幸接到博物馆的邀请协助修复重新装裱过原画，眼前的这幅临摹的太好了！除了缺少了一丝韵味，从用笔到色彩都挑不出错误，简直是完美复刻。想到最近爱好这类型国画的孙老头，出的价格不低了。看到陆昭还是不同意的神色，又转头盯着陆昭问：“你不会是做赝品的吧？”舍不得卖，是要拿它赚更多的钱？
　　陆昭笑的露出牙齿，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脑袋：“谢谢老先生的认可，我这是准备送礼的，我不是做赝品的，你看我这里多了一枚松树形状的闲章，真的是给人家祝寿用的。”跟着陆昭的手指，的确是多了一方印，老爷子才信了。画这幅画，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没有交作业的心理压力，画的比较放松，效果比较好，现在得到别人的认可，陆昭心里很高兴。
　　“好吧，两千左右，留个联系方式，等裱好了给你打电话。”老头语气失落的定价，画的挺好，盖的章也没有多大影响，如果能买下来送孙老头也可以的！
　　“那这画的装裱全凭老先生做主了？”陆昭也没裱过手工的，之前都是直接送到学院的裱画室机器装裱，所有的配色裁切都是裱画的老师决定。
　　“放心吧！不会毁了你的画！这点事我心里有数！”挥挥手，老爷子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口气的说。
　　“能不能再给配个锦盒？送礼比较好看的那种？”这样方便以后收纳。
　　“可以，盒子自己去挑，但是要单独收费的，你先来填一下这个卡片，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老爷子递给陆昭一张硬质卡片，又指了指旁边架子上的锦盒。
　　“我差不多下周末要用，可以裱完吧？还有，我能让朋友过来取画吗？”陆昭一边写一边商量着。
　　“可以，来取画的时候我们会给你打电话确认的。盒子挑好了吗？定金先给两干，尾款等取画再给。盒子等取画的时候再挑也可以。”王继承走过来拿起陆昭写完的卡片，王玉珏已经开始整理裱画的台面了，看了一眼陆昭又问：“你这画，不介意别人看吧？”
　　店里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正常吧？“不介意。”陆昭随口应着。
　　“从小开始学这行的？画的不错啊，我爷爷竟然舍得出这么高的价格~”王继承凑过来悄悄的和陆昭搭话。
　　“没有，大学才开始的，刚才老爷子不也夸你了吗？”陆昭弯着嘴角反问，看到后颈是阻隔贴和抑制手环，这是个omega。
　　“那不一样，我这是天赋！”王继承小时候还跟在爷爷屁股后边看爷爷裱画，等长大了兴趣转移又不喜欢了。毕业后直接自我创业去了，倒腾字画文玩，混的风生水起。老爷子没等到孙子哭着回家求爷爷赏口饭，干脆直接命令孙子回来传承这项技艺。王继承虽然没有太多的裱画经验，但是从制浆到镶活；从裁边到配背；从覆画到配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天生就是一个裱画的好苗子，稍加指点，就能出活。
　　“哦，那我也是天赋。盒子我不选了，等取画的人来选吧。”随口应付着王继承，陆昭给陈乾发了一个定位，说清楚了尾款与盒子的问题。
　　“天赋二人组加个好友呗~是你手机号吧？我爷爷说了，裱画师和画家早晚是朋友！”还是个热情的omega。陆昭顶不住王继承洋溢的热情添加了好友，交完定金把单据拍了照片发给陈乾。
　　正事干完了，出门后又逛了一圈，到了饭点，随便吃了一些小吃当午餐。爱热闹的情绪随着太阳的热度升高也渐渐没了，打车回学校补觉去了。
　　陆昭前脚出门，王玉珏后脚就拿起电话拨号“喂，老孙啊，你最近不是喜欢仕女图吗？我这里新送来一副，不是我的，是人家送来装裱的当寿礼的。我知道你也要八十大寿，这个画不错，可是人家不卖啊。退而求其次，你什么时候有空来赏玩一下？周三啊，行，正好也裱好了。”谁都没想到陈乾准备作为惊喜的寿礼，在送出之前就被寿星以特殊形式收到了。
　　王玉珏打算在孙教授到之前就把画裱好，也没拖沓，喊着王继承一起把画上墙制浆。手工装裱的过程需要多次等待作品晾干，两个人只盯着一幅画，那装裱的速度大大加快。装裱结束后，画面感更强了。七分画三分裱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一句话，大师精心装裱后，甚至可以感受扑面而来的古朴感。王玉珏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立马打电话给孙教授报告，诱惑他快些来赏画。老朋友有了新工作，喝茶聊天的人都没了；孙子没有练手的机会，天天不是糟蹋自己的画就是不务正业的研究文玩。另一边王继承也拍了照片发给陆昭，“装裱好了，怎么样，满意吧？”献出一份力量的王继承邀功。
　　“这么快？”还没到周三呢就裱好了？“方便存放吗？要不让我朋友明天就去取？”陆昭没有收到邀功的信号，还以为王继承在催他取画交钱。
　　“千万别！”王继承大惊，他知道周三孙爷爷会来赏画，如果因为自己多嘴画被取走了，俩爷爷都得念叨自己！“都约定好了，周末取了直接送多好~”善解人意的卑微小王给自己找补。
　　“也是，我朋友也不一定有时间，那就先存在你们店里吧，多谢啦！”考虑到忙得不可开交的陈乾，陆昭没再说提前取画的事。
　　王继承一头冷汗，赶紧转移话题，询问陆昭什么时候再裱画，表示他将亲自上阵。担心陆昭再说出什么提前的话，赶紧和陆昭说再见。
　　周六，陈乾开着车跟着陆昭给的定位，找到了四玉轩。王继承在看店，看到一位身材姣好的女alpha走向自己，o心大乱，恋爱的赶脚说来就来。“你好，想看点什么？”门面装的像古玩店，很多人都进来打听古玩，王继承就在店里摆了很多古玩顺便做自己的生意。爷爷骂他不伦不类，他说这是一举两得~
　　心心眼的omega看向自己，陈乾知道自己这张脸功不可没。无视对方浓浓的爱意，回答道：“我是来取画的，一副仕女图，这是定金单据。”公事公办的语气毫不留情的辜负了那满腔爱意。
　　活该没有omega朋友！不对，这是陆昭的朋友，陆昭是omega，哦~原来喜欢那种小白脸类型的？“请提供信息卡上的姓名和联系方式，方便的话请给对方打个电话。”王继承拒绝做舔狗，他喜欢被舔。王继承喜欢自己健康的肤色，大气的脸庞，健壮的身体——自恋到自己做自己的舔狗。
　　确认信息后，王继承把爷爷搭配好的锦盒拿出来。在陈乾面前，打开盒子，拿出收纳袋，把画展示给陈乾，“确认一下，要取的是这幅画吗？”
　　陈乾看了看陆昭给自己说过的闲章，点头确认。“还需要交多少钱？只剩礼盒的钱了吧？”
　　乍一听，还以为是一个小气的人，对陈乾的好感又降一个层次。“两百，裱画的定金就是装裱费，小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光听口气陈乾就知道omega误会了，“嗯，我是想问一下有没有好一点的礼盒？这是送人的。”
　　越解释王继承越觉得陈乾虚荣肤浅，心底说着暴发户没眼光，嘴上还是笑着解释：“这种锦盒足够了，底层有干燥剂，防虫又防潮。锦盒的颜色和里面的锦绫颜色也搭配，如果还是倾向贵一点的木盒可以在这边看一下~
　　陈乾有点无语，omega的心思变得可真快，这奇怪的态度。“那就按原来的包装起来吧，谢谢你的解释。”付钱，拿画，走人。
　　“你那朋友是不是暴发户，还嫌弃我锦盒太便宜？那可是我爷爷搭配的呢！长得那么好看，不像装13的人啊？”陈乾走后，王继承立马找陆昭吐槽她。
　　“长得好看是重点吗？你可以宰她的，她可是富一代和富二代的结合体。”果然脸可以改变别人的看法吗？
　　“才没有，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王继承不屑地说，“一件礼盒的钱我才不至于呢，谁还不是有钱人了？你什么时候再画画？我帮你变有钱人。”王继承捕捉了陆昭交定金时肉疼的表情。
　　“马上开始！”主业都没人催的这么紧，副业是想逆袭主业吗？
　　拿到画之后，陈乾赶着参加了舅舅同事的小聚会，“推心置腹”“推杯换盏”的喝了个下午茶。陈乾到研究院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她让林小妹先行代替自己给孙教授送上祝福。
　　锦盒一端被托在手心，另一端搁在臂弯，跟着陈乾来到孙教授的身前。孙教授的眼睛立马被熟悉的锦盒吸引了！这是王老头给自己看得别人寿礼的包装锦盒！这！“里面是国画？”孙教授试探的询问。
　　“是的，小小礼品，不成敬意，晚辈来迟了~”陈乾一副斯文有礼的古人架势，还像模像样的做了个揖。
　　孙教授笑了，知道陈乾是在逗自己开心，眼睛盯着盒子，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是仕女图吗？”
　　陈乾惊了，笑容渐收“这都能猜出来？有人告密？”望向一直摇头的林小妹，否。
　　“是一副长卷，还有个松树的闲章？”孙教授索性敞开了猜！自己羡慕的人竟然是自己？
　　“是”陈乾震惊，周围祝寿的人震惊！“孙教授的信息素能感知国画？这算什么奇怪的技能？”信息素高的人，会有相应的技能，感知能力高于别人，不过孙教授这技能？画的特点都感知到了？有点逆天了吧？
　　“你们忘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信息素会变弱吗？我就算是有这技能，也早就感知不到啦！”孙教授笑的皱纹都出来了，开心的结过锦盒，打开看到熟悉的锦袋，然后是熟悉的画卷。展开给众人展示，“这是在我朋友那里装裱的，朋友想买，但是画者不卖。我只能去饱饱眼福，没想到这画竟然是送给我的！我可是实实在在的嫉妒了我自己两三天啊！”
　　就这样陈乾的惊喜礼物，最终以有喜无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