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苏珥

2、002

　　俊又一次走进我的房间是在院子里的梧桐花落了又开之后，而我依旧是坐在窗前，两手托腮的望着窗外。
　　媚儿。
　　俊嘻嘻的笑着，是他惯用的笑容。我仰脸望他，看他的眼睛。
　　媚儿，你怎么总是坐在这里？
　　我低下头去。
　　我……我等哥哥回来。
　　俊听到我说话就笑了，他举手抱起我，就地转了几个圈，俊笑的很大声。
　　哦，媚儿，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我也笑了，原来我已经这么久没有说话了。
　　凌又一次踱步到我的窗前，他听到我和俊的笑声，抬头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我在窗前。
　　俊，你知道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吗？
　　俊在第三次听到我这样问的时候，开始意识到我的认真了，他没有再敷衍我，而是问了为什么。
　　我想哥哥了，我说，我喜欢哥哥讲故事。
　　俊在那之后成了我的另外一个哥哥，他不会给我讲故事，但他总是能够令我开心，像哥哥的故事能够带给我开心那样。
　　我叫住了又一次经过我的窗前的凌，我叫他进来坐一下，我说我有事情要问他。
　　这是我随凌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同他说话，后来我想过这次的讲话是我怕他忘记我也会说话呢，还是真的想知道哥哥的消息，但是我没有得出那答案。
　　凌说出的话让我震惊，所以我思考了很久，最后确定那并非不可以成为事实。
　　我的哥哥，他真的是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效力朝廷，拼了命似的同侵略者进行一场又一场的争战。
　　我相信我的哥哥立下的赫赫战功都是为了我的父母而报仇，我想我的父母他们可以在泉下安息了。
　　所以，我希望我的哥哥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来。

　　凌在那之后不久也离开了，他走之前对我说抱歉，说他不能再照顾我了。
　　凌的话让我再一次想起哥哥，想起哥哥曾经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然后哥哥就不回来了。我哭了，像哥哥离开时那样，我怕凌会像哥哥那样的离开我。
　　傻丫头，我还会回来的。
　　我听到凌这样说，哭的更凶了，因为我的哥哥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他没有回来。
　　凌离开了，俊在凌离开之后频繁的来到我的房间，有时和我说说话，有时问一些哥哥和凌的事情。
　　凌为什么突然之间离开了，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我很奇怪俊的态度，好像是忽然之间无比的关心起从前很少说话的凌来。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什么秘密的，但他们从来不说，而我所关心的只是我的哥哥他什么时候回到我的身边来。
　　俊呵呵笑笑，随后若有所思般的离开，走到院子里，又回过头来。
　　哦，对了，媚儿，如果凌回来了，你告诉我一声。
　　我应着，心里却无尽的疑问。
　　我在一个晚上听到了外面不寻常的动静，连忙起身，随手扯下一件大衣披上，便悄悄的拉开一条门缝。还没待我看清是什么，我便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的大叫一声。因为随着我把门拉开，一个人便悄无声息的倒在了我的面前。
　　恢复平静之后，我掌灯过来，透过微弱的光亮，我认出那人便是出去几日的凌，我费力的将他从门口拖到房间里来。
　　凌的衣服上满目的鲜血令我触目惊心，来不及多想，便为他换衣、擦拭、上药。一切妥当之后，我想到了俊，想到俊说凌回来之后便告诉他，我想俊一定会有办法的。
　　从房间出来之后，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从来没有出过这个小小的院子，而俊又总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可以到哪里去找他。
　　我颓然的回到房间里，一面在想凌千万不要责怪我从前的疏忽，以至于连俊这个他唯一的亲人我也不能给他找过来。掌灯，却发现凌已经醒过来了，他的眼睛睁开着，看到我便对我笑了一下，笑的有些勉强。我不由心底一酸，不争气的泪水随之滑滑的落了下来。
　　呵呵，媚儿，你怎么这么爱哭鼻子。
　　凌，你怎么了？你这样，我好害怕！
　　呵，傻丫头，有你在，我没事。
　　凌一面说着，还举起手臂上缠着的纱布给我看。我却没有意识到凌的这句话其实一语双关。
　　对不起，凌，我不知道怎么包扎伤口。
　　嗯，挺好的，有媚儿在，什么事都不难。
　　凌抬起手想为我擦去泪水，我条件反射般的避开了，凌举在半空的手无力的垂下。我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忽然觉得难过。
　　对不起，凌，我……
　　好了，媚儿，不要难过了。
　　嗯。
　　俊再来的时候，凌正和我说着哥哥小时候的事情，说到有趣的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媚儿，你笑的时候最漂亮。
　　俊踏着风的脚步而来，他走到我的房间门口，正好听到了凌的这句话。
　　俊又一次露出了我们第一次相见之时的那种狡黠的笑容，而我这次看到，却像是有万根刺扎在我的心间，令我疼痛不已。
　　呵呵，原来媚儿和哥哥在一起这么开心。
　　俊说完便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是那样的单薄，那样的无助，仿佛受了莫大的伤害般。
　　俊……
　　我的话被湮没在风中，很快没了回声。
　　那之后，我尽心的服侍凌，为他上药、包扎，还好伤口并不是很深。这样十多天过去，凌的身体慢慢的恢复过来。但是我和凌很少再说话，直到凌又一次说要离开。
　　我以为凌的再次离开是因为我，所以我一边觉得仍是无话可说，另一边却是对凌深深的歉意。
　　媚儿，其实你有很多疑问的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呢？
　　我抬头看看凌，看到他眼神里的认真，于是我想，我真的是该知道一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