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除夕·团圆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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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时光匆匆而逝，庄衍在苏家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冬日。
起初是因为庄父忙无暇照料他，后来则是因为庄衍习惯待在苏家，不肯离开。
这儿总是很温暖，六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在他的生命中似乎再也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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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再次降临，苏家灯火通明。
一群少年少女们围坐在火炉旁一起做手工，编织着一些漂亮的丝绒棉线灯笼。
苏茗颇爱在冬季窝在家里做这些丝绒小玩意儿，那种暖洋洋的气氛舒服得直达心底。
苏泽原先是坐不住的，可耐不住姐姐苏茗太凶，只得耐着性子在这里配合着她做。做着做着，竟也生出些趣味来了。
“呀，苏泽你看你这个，编错了，线要往里钩才对......”苏茗指着苏泽手中歪歪扭扭的灯笼，“你看人家庄衍，做得多漂亮！”
庄衍闻言微微抬眸，眼神中多了几分笑意。
苏泽性子傲，容不得别人说他一点不好，于是倔强辩解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新款！新款懂么？你这么喜欢庄衍，倒不如让他当你弟弟......”
苏茗闻言直乐，故意逗他，“好啊，明天就和爸妈说不要你了......”
“姐！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你亲弟弟！”苏泽立马暴起，然后被一旁的庄衍按了下去。
庄衍的嘴角微微向上翘，有个小小的弧度，神情却还是淡淡的。
他在苏家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两姐弟的打打闹闹，偶尔还会当个中间调节员，解决一下纠纷。
虽然是鸡飞狗跳的日常，却是从前的他不曾享受过的温暖，很像，家的感觉。
“你们都别吵了，快过来帮忙端饺子。”苏母凌若玫从厨房探出头来，朝着孩子们喊道，眉眼中却满是笑意。
“来了！”他们连忙放下手中的灯笼，接连向厨房冲去。
厨房里苏父和庄父正在忙碌着，一个又一个圆润饱满的饺子被他们捏出来，然后被凌若玫逐一放到蒸箱里去蒸。
“茗儿，你去拿碗筷；衍儿，你去把醋碟准备好。”凌若玫有条不紊地吩咐着，然后转头看到一旁的苏泽，瞬间暴跳如雷，“苏泽！你给我去把手洗干净，上面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泽扯出一副鬼脸，慢吞吞地拖着步子去洗手。
一家人终于坐定了，暖黄的灯光下，一桌子都是热气腾腾的饺子。
今天是除夕夜，窗外大雪纷飞，屋内却是暖意盎然。
庄苏两家很多年前就是一块儿过除夕，今年也不例外。
大家伙一同举杯，喜悦无边，敬此流年！
“愿年年岁岁常康健，岁岁年年常相见！”
一桌人一边吃着饺子，一边拉着家常。
苏茗突然开口：“那个，我想宣布个事，我成功打进复赛啦！”
“就是那个韩国娱乐公司选拔练习生的比赛？”
“对啊！”
“姐，你真打算去韩国那么远的地方当练习生啊！”苏泽咬着个饺子，含糊地问道。
苏茗点点头：“是啊，如果成功入选，那我肯定还是要去的！毕竟成为一个唱跳偶像是我很久以来的梦想啊！”
这话倒是不假。苏茗从小就在唱歌跳舞方面凸显出惊人天赋，小小年纪就已经拿了很多国内外比赛的大奖。
毫不夸张地说，那些奖杯证书什么的都是可以装一个柜子的程度。
再加上她为人和善，长得乖巧伶俐，街坊邻里逢人便夸，方圆十里的小孩们都很喜欢她。倒真有具有当爱豆的亲和力。
苏母率先鼓励：“妈妈支持你，加油！努力去追寻你的梦想吧！”
苏父立马接上，道：“你姑姑就在韩国那边定居，到时候你过去也不会完全没有照应，所以放宽心吧！”
庄珣乐呵呵的，祝贺道：“我们茗茗实在是优秀啊，待你成功入选后，叔叔一定送你份大礼物！”
“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庄叔叔！”苏茗更高兴了，一连抢了苏泽好几个饺子。
一般在家里，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庄衍的话总是很少。但大家都不甚在意，纷纷表示很理解。
这几年，庄衍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医生都在说他的自闭症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除了还是有些社恐，不爱与人交流，但整体来说正常的沟通表达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
此刻他难得主动举起饮料，和苏茗轻轻地碰了下，道：“苏茗，祝你......你梦想成真。”尽管他很舍不得苏茗的离开。
在这个家里，他最依恋的人其实还是苏茗，他永远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四岁生日里，只有女孩记得他的生日。
苏茗回碰，瞧着庄衍圆圆的眼睛，偏想逗逗他，道：“又不叫姐姐，嗯？庄衍......弟弟！”
庄衍偏过头去，耳朵有些微红，一副“我就不叫”的表情。
把大家都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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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苏茗起了个大早，然后和所有人道“新春快乐”。
来到院子里，瞧着明媚柔和的冬日暖阳，她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庄衍刚来到他们家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当时的庄衍还很怯，喜欢一个人躲在昏暗的房间里，直直地发呆。
苏茗同他说很多话，他也不见得回复一句。
刚开始的时候苏茗也很苦恼，总是觉得这个弟弟不太喜欢她。
后来是凌若玫语重心长地教导她，庄衍弟弟患了自闭症，所以作为姐姐要多一点耐心。
苏茗当时就问，什么是自闭症呀？
凌若玫当时解释了很多，但年幼的苏茗记不太清了。
她只记得了一句话“庄衍弟弟是星星的孩子，他在情感上、沟通交流上可能比旁人迟钝得多，所以要多一点耐心......”
星星的孩子。
“真是特别的孩子啊。”当时的苏茗暗暗地想。
后来苏茗对庄衍特别有耐心特别好，好到最后庄衍谁也不黏，总是很黏着苏茗。
每当看到庄衍的笑容，哪怕只是嘴角的一点点小弧度，苏茗都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我可真是个照顾弟弟的好姐姐！”她总是暗暗地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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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结束后，很寻常的一天。
这天苏泽病了，就请了假，没去上学。
等苏茗回到家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庄衍还没有回家，觉得很不放心。
苏泽和庄衍在同一个小学的同一个班，距离家不远，所以一般都是两人结伴走路上下学。而苏茗则在另一所学校，距离家里较远，每天都要乘坐公交上学。
迟迟等不到庄衍，苏茗只好亲自去庄衍学校接他。
几番辗转找到他的班级，此时夜幕已经漆黑一片了。
苏茗还未靠近门口，就听到一阵吵嚷的辱骂声，紧接着是拳肉相击的声音。
她的心一紧，赶忙推开门冲了进去。
庄衍此时正被他们班的几个男孩围着打，虽然也在极力反抗着，但寡不敌众，被打得鼻青脸肿。
苏茗的眼泪刹那间就落了下来，她一边高喊老师，一边抓起教室门口的拖把就往里冲。
那群男孩见人来了，纷纷逃窜出教室。
教室里冷白的灯光打下来，苏茗和庄衍面面相觑。
“没事吧，庄衍！”苏茗拉开庄衍挡住脸的手就要看脸上的伤势，“他们为什么打你？我要去告诉老师。”
“别......我们先回家......”庄衍轻轻地拉着苏茗的衣角，声音很轻很轻。
苏茗只好先带他回家处理伤口。
两人肩并肩走在路上，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在苏茗的逼问下，庄衍这才道出了实情。
原来庄衍一直在遭到班级同学的校园霸凌，以往苏泽还在的时候，碍于苏泽“小霸王”的脾性，班里的同学也只敢偷偷在背后说庄衍坏话，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但今天刚好苏泽不在，他们就直接在庄衍做值日围堵他，然后言语侮辱他。
“那为什么最后动起手来了？”苏茗不解地问。庄衍从小就是很会忍耐的性子，若是没踩到他的底线，他一般不会这么冲动的。
庄衍的眼神忽然飘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眸中不经意地滑过几分恼怒和委屈，道：“他们骂你，说你这么优秀的人......和我一起玩，是蠢货。”
苏茗怔愣住了，长久无言。
她也曾听过街坊邻里的一些传言，说庄衍是个有精神病的怪咖，接触他的人都会不详。
庄衍自小沉默寡言，孤僻冷漠，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怪胎，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但他似乎从来不在意，他的感知能力总是很弱很弱，好像理解不了外界的悲欢喜乐，就算周围的人都议论他得了精神病，是个傻子，他也无动于衷。
可是，他无法接受别人说苏茗，说苏茗是个蠢货，才会和傻子一起玩。
皎皎月光下，苏茗帮庄衍处理着伤口，气的眼眶都红了。
“等爸妈回来，我就告诉他们，一定要告诉老师，让老师狠狠惩罚那些坏学生！”苏茗愤愤地说。
庄衍不太在意，脸上挂了彩，却并不是很疼。
此刻苏茗帮他轻柔地处理着伤口，他的心中甚至还有几分隐秘的雀跃。
“不用了，我也动手了，我也有错。”庄衍缓缓地答道。
苏茗一把拉住他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道：“下次，下次他们再骂你再打你，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揍他们！”
庄衍浅浅笑出声来，没想到一直温柔乖巧的苏茗也会为了他去揍人。
他的心里暖暖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除夕·团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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