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劫后余生，零点的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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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舱内，飒飒然穿着制服的三名飞行员，正在为起飞做着精细的准备。
副驾上坐着的人专注而严谨地检查着设备，黑色的领带整齐地贴在衣扣前，白色的衣摆扎进腰带，西裤下的长腿微曲，他的身形挺拔又修长，宽肩窄腰，极为出众……上半身略微前倾，白衬衣的腰线不经意间被拉扯出几抹褶皱，清爽的少年感中透着几分禁欲，干净利落的碎短发压在头戴式的降噪耳机下，黑色的小麦克风贴近唇边，灿若星辰的双眸上睫毛微动。
前排驾驶座上靠左的中年男人肩上有四道横杠，他偏头看向副驾上的周珏然，一边摸排操作台一边提醒道：“小周，准备起飞，联系塔台确认航向。”
“已确认，西南方向。”
不一会儿，空姐进入驾驶舱，询问道：“机长，舱内一切就绪，可以关闭舱门了吗？”
“可以，继续飞前检查。”随后，机长、副驾和观察员系上安全带。
耳机里，传来塔台的对接——
“ZR7901，进入跑道36R等待。”
舱门关闭，登机桥缓缓缩回，在领航员的指挥下，飞机跟随着牵引车，逐渐驶离登机口。
“已进入跑道36R等待，ZR7901。”周珏然回复塔台。
“ZR7901，跑道上风050，03米/秒，跑道36R可以起飞。”
“收到塔台，ZR7901准备起飞。”
“ZR7901，一路顺风。”
猛然间，油箱内的燃料火力加足，涡轮迅速转动，发动机里巨大的轰鸣声瞬时袭来，下一刻，高温高压喷射出汹涌澎湃的推力，飞机卯足了劲沿着跑道奔向地平线，不经意间推背感拉满，轻羽般腾空而上……
长空万里，云层之上，青黛色的幕布舒展成苍穹，云浪的尽头蓝白相接，刺眼的阳光斜射，金色的彩霞如丝带般缭绕在天际……飞机平稳航行后，机长调至自动驾驶模式。
“小周，我去一下卫生间，你来负责。”
“好的，机长。”
很快，飞机穿入了云层，刺眼的阳光被挡住，周珏然摘下墨镜。
不一会儿，隐约飘来一股烧焦的味道，渐渐地越来越明显，周珏然察觉到不对劲——是焦积云！这对发动机可能有致命影响！
随即，他马上将麦切到客舱内线：“乘务长乘务长，你有看到机长吗？”
副驾耳机里传来乘务长的声音：“收到周副，机长不在里面？”
“没有，他去卫生间了……”
“不好！我们刚刚敲卫生间的门没回应，会不会是机长！？”
周珏然和观察员相视一眼，回答道：“我们暂代驾驶舱，你们那边开门看看是怎么回事，保持联系。”
几分钟后，乘务长的语气有些急切：“周副，机长犯肠胃炎，晕倒在卫生间，这会儿已经安置在座位上了，他现在无法返舱……”
话音未落，在气流的冲击下，整个机舱开始剧烈晃动！
与此同时，飞机左翼下的发动机涡轮内卷进了无数焦积云团的烟灰，噼里啪啦，电光火石间，高速的摩擦下火舌喷涌！
霎时间，驾驶舱内的仪表盘上曝出红灯！客舱内的广播也响起应急提示音……
周珏然的瞳孔一震，他赶忙呼叫：“乘务长，请安抚好乘客！”随后，他起身抓着座椅靠背，极力稳住摇晃的身体换到机长的驾驶位，取消了“自动驾驶模式”，身后的观察员紧接着也换到副驾驶位。
此刻，左翼下的发动机已经开始喷出黑烟，整架飞机在庞大的焦积云里横冲直撞，迅猛的急转弯下失重爬满客舱，近乎在失控地下坠……猛然间，右翼的发动机也席卷了不少烟灰，紧跟着喷出火焰！
嘟嘟嘟——操作台上的多项指标接连跳出紧急预警！
“周副！”观察员开始乱了阵脚。
“检查客舱加压系统确保乘客生命安全！”
周珏然系上安全带，戴好耳机，片刻的摸排检查后，他又对副驾上的观察员说：“双发已失效！我来负责操纵航向和重新启动程序，你负责执行发动机。”
“好！”尽管有些慌，观察员还能遵从安排，下意识间谨慎又迅速地做出反应。
“别慌别慌！”周珏然稍点了一下头，然后立刻回到状态，聚精会神间手里的操作精准又敏捷，调整麦克风后他发出申请：“紧急呼救，紧急呼救，紧急呼救！这里是ZR7901，高度三万六千英尺，在航路点ESMRT50海里前遭遇焦积云，双翼发动机失效，现在进行180度调头，申请脱离RVSQ航线，进行快速下降！”
几秒后，耳机里传来回复——
“ZR7901，其他飞机已经驶离你的航线，紧急下降至两万五千英尺，请随时汇报进一步意图。”
“收到，ZR7901！”顿了顿，周珏然继续对副驾道：“执行焦积云检查单、执行双发失效检查单、执行EGT超限检查单……”
同一时刻，巨大的失重感下激烈的抖动还在持续，客舱内的乘客惊慌失措……忽然，舱顶的弹簧阀门打开，无数的氧气面罩瞬间掉落，哭喊声四起……
呼吸开始有些困难，周珏然的喉咙里仿佛堵住了一口气，他舔了舔发干的唇瓣，竭力克制住胸口的恐惧……他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汗珠从额角浸出，发颤的手指依次调动着操纵台上的按钮和开关……
突然，副驾观察员惊呼一声——
“左发启动成功！”
“好！”周珏然倏而松了一口气，压抑住急促的呼吸并保持冷静，双目紧紧盯着仪表盘上的各项数据……瞄准时机——就是现在！
突然，他用力推动座椅右侧的操纵杆，左手依旧稳稳地握住方向盘以控制航向，闪电白光间穿越在磅礴的乌云里，霎时间飞机左发的火力加足，高度猛然抬升，随即仰空而上！
顿时，客舱内倾斜成坡，乘客们紧蹙眉头，巨大的跃升感下只有无声的呐喊，只剩低低的啜泣……
在其中一组发动机回归正常后，洪大的发力助推着飞机对抗着乌云的裹挟，轰然间——
破云而出，金光再现，一片辽阔！
至此，驾驶舱内的两名飞行员长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
周珏然不敢懈怠，转而迅速回到状态，轻启薄唇对着麦克风继续发出申请：“公司签派，我是飞行员周珏然，执照编号06027998，我执飞ZR7901航班，飞机巡航中，遭遇了焦积云，经过检查与处置，现在右发失效，无法重新启动，机长吴均肠胃炎发作陷入昏迷，不能继续飞行，我申请接替机长职责，并选择最近的合适机场备降。”
几秒后，耳机里传来回复——
“收到，公司同意你接替，同意机长ZR7901备降。”
“收到，ZR7901，”他顿了顿，继续道：“管制ZR7901，请求在鞍口国际机场备降，单发落地，需要救护车和紧急消防救援。”
“收到，ZR7901，请稍等。”
几分钟后，周珏然继续询问：“管制，ZR7901，请回答。”
“ZR7901，同意备降鞍口国际机场，下降高度到九千米，联系塔台226.2，紧急救援已经准备好，祝你好运！”
“ZR7901收到！下降到九千米，联系塔台226.2，再见！”
紧接着，副驾驶上的观察员配合操作道：“准备降落！”
周珏然微吸一口气，回应道：“下降高度。”
“八千四。”
飞行高度继续下降中——
“下降高度？”
“七千五。”
“空中放油！”
随即，发动机轰鸣声加大！
“放油完毕！”
“好，预备降落，注意防撞！”
与此同时，客舱内的乘务长手持广播继续安抚乘客：“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慌张，弯腰低头，紧迫用力，我们机长有信心安全降落！”
下一秒，起落架缓缓放下，发动机的马力变小升力变小，失重感加剧，行云流水般滑轮触及地面，轰隆隆的声响顿时充耳袭来，飞机高速地在跑道上奔腾滑行！
客舱内，除了巨大的轰鸣，乘客再无其它不适，众人屏息凝神，指尖紧攥，期待着生命能够在下一秒复活！
终于——
视线不在模糊，舷窗外的事物逐渐清晰，众人直起身子，出神间面面相觑……
大脑的宕机结束，舱内顿时欢呼沸腾，乘客们喜极而泣，激动的泪水涌出眼眶，拥抱不止！
“真的吗！我们竟然安全落地啦！”
“苍天啊！终于降落啦！”
“太好啦！得救啦！”
驾驶舱内——
两名飞行员相视一笑，鼻息轻叹间击了一个掌。
“还好……成功啦！”
“终于……安全了！”
待所有的乘客下了飞机，乘务长来到驾驶舱门口，打开门关切地问：“两位小英雄，你们没受伤吧？”
观察员悻悻一笑先走了出去，回答道：“没事，司司姐辛苦啦！”
周珏然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后长腿稍迈，刚走了几步，只觉一股力量直冲太阳穴，视线猛然有些恍惚，天旋地转间身体晃悠悠地逐渐歪斜，径直倒了下去……
“欸！周副……”
“周副！你怎么了……”
仿佛陷入水底，乘务长和观察员的声音朦朦胧胧，再也听不清……
躺在担架上的周珏然被推上救护车，尾部的两扇门轰然关上，红色蓝色的警示灯忽闪忽闪，渐行渐远，消失在停机坪的尽头。
今夜，距离机场最近的医院接诊了不少患者，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来自ZR7901航班，所幸的是无人有生命危险，最多是些刮伤和撞伤。
医院走廊里络绎不绝，无非是等待检查和等待结果的人。
黎染掏出包里的手机，刚关闭飞行模式，微信就跳出百余条消息，未接电话的小红点触目惊心，才点进去就有几十个未接来电！
她赶忙给外婆外公回了电话报平安，老人家忧心得很，盘算着快到落地时间了却没接到孙女的电话，就托亲朋好友一个劲儿地打电话、发微信……可怎么都联系不上，二老更慌了！急得睡不着……
此刻，黎染自己都有些后怕，指尖颤了颤，但还是耐心地安慰着外婆：“没事的，阿婆，飞机没油了，临时降落加了点油，所以才晚点，放心吧，我平安到了！今晚闺蜜来接我，我跟她住，等办完事了就回农场……”
她知道外婆容易多想，所以只字不提飞机出事，挂掉电话后，黎染轻轻舒了一口气，返回屏幕首页，蓝光映照着面容上的疲倦，马上十点了……
正在出神间，病房里推进来一位新患者，黎染恰好抬眸就瞥到一眼，她微微抻长脖子想再看一眼，可还没等看清，蓝色的隔帘就被护士唰啦一下扯过来挡住！
几秒前目光所及，邻床这位应该是名男性，感觉他的个子挺高，那双大长腿挤在狭小的担架上，看着都难受……
医生和护士稍作停留，刚要出去的护士又停下脚步折回来，对着黎染说：“小姑娘，别介意啊！现在床位紧张，不要在乎什么男女有别哈！”
黎染刚回过神，礼貌地轻点了一下头，友好中有些恍惚地“哦”了一声。
没多大会儿，医生又进来了，径直走向蓝色的帘内，听起来是那人醒了，正有气无力地低声回答着医生的问题……
短暂的望闻问切后，虽然不是很清晰，但黎染还是无意间听到了几句，眼神逐渐震惊——原来……旁边躺着的这位就是拯救了ZR7901航班全体乘客和机组人员的机长呀！
不知不觉，女孩的心底油然生出无限的敬仰和感谢，她很想看看这位机长，听起来他好像很年轻，刚刚那几句气泡音还怪吸引人的……
不一会儿，他被推出去做检查了，再回来时病房内的顶灯已经暗下来，走廊里早已安静，很多乘客登记完信息就离开了，黎染因为轻微脑震荡被医生要求再留院观察24小时。
蓝色的帘布任风摆弄着微微动了动，她怔怔地拿起手机，屏幕一亮——已经十一点半了……
待病房里只有他们二人，黎染实在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套上鞋，身子往前微倾，伸手过去轻轻抓起帘布的一角，缓缓地掀开，尽量不吵醒他，下一秒，这位神秘的机长映入眼帘——
病床上平躺着一个年轻男人，他脸颊的轮廓线流畅而俊朗，鼻梁很高，骨相出挑，绯唇纤薄，单看侧脸的话，的确帅得有些让人挪不开眼！
只是，此刻的他正紧闭双眸，神情也不是那么自然和舒展，头发有些凌乱，毕竟几小时前刚经历了意外，一眼望去，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战损美……
黎染越发大胆，蹑手蹑脚间站起身想再凑过去点，正准备进一步端详他的全貌时，病床上的人就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女孩猛地一惊，迅速弹回到床沿，帘幕顺势垂下，她掩饰着嘴角的尴尬，轻咳了几声。
帘内的周珏然有些迟疑，保持着平躺，盯着天花板反应几秒，他就猜到了女孩刚刚在干什么，为了缓解尴尬但同时又顾及彼此体面，他索性问了一句：“你……在找什么？”
黎染短促地倒吸了一口气，微微发愣，但经他这么一问，如鲠在喉的感觉倒是好了不少，但眼神还是躲闪着不敢看过去，没什么底气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良久，女孩试探着小声说道：“那个……我也是ZR7901航班上的乘客，听说你是机长……救命之恩，谢谢啊！”
几秒后，帘幕对面传来对方的回应：“职责所在，不过我不是机长，只是临危受命的副驾。”
闻声抬眸，黎染的嘴角微微一扬，双手轻拍间带点激动地称赞道：“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以后——肯定能当机长！”
一语而出却没收到回应，渐渐地，病房里安静了很久，他大概是睡着了吧……女孩挑了挑眉头，刚盖上被子就听到对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这一次，语气里却透着一副释然……和一丝难以捉摸的不甘：“谢谢……但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执飞了。”
话音落下，医院走廊上的挂钟，晶莹澄澈的玻璃罩内秒针在不快不慢地走动，“啼嗒”一声，零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劫后余生，零点的邂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