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的港湾》阮生发

6、三人行

　　“这儿看起来像一个三角形的权利关系。”

　　“是，我喜欢A。然后觉得A对C的好感超过对我，所以我有些嫉妒。”

　　“你觉得嫉妒的底层情绪是什么？”

　　“不安吧。对自己的不确定。觉得别人的联系会使我和我所期待的联结黯淡无光。”

　　心理医生合上，她的嘴一张一合，我思绪又从下着雨的窗户中飘出了。

　　雨声在露营车上打出咚咚地响声，我们后悔租这个露营车过夜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喜欢她多一些？”

　　“她是客人。我没有喜欢她多一些。只是礼貌罢了。”

　　我的头枕在我的臂弯，他侧身睡着，背对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陷入同样的夜晚。月光浩荡能轻易湮灭我的烛火。想着，我终于回复，“我愿意，接受VR的治疗。”

　　心理医生定定看了我一眼，“你愿意就好。”试过转移对象或者和A谈心都行不通，剩下的就是通过建立一段特别的关系，来增强自信。

　　雨点打在露营车上。我接入了虚拟世界。这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我咋舌，这情境模拟也太便利了吧，直接就把我的记忆拿来用了。

　　我摸到身侧的温度，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臂边，轻轻的抚摸。一时间两人无言，
　　“我其实有些累。”我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对自己有些不安。”

　　它没动，但我知道它在听了。

　　“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其它的都不一样。我知道我有时做的有些过火，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它转了过来，黑暗中我只能看见它的眼睛睁着，似乎是在确认我说这话是认真的。

　　一瞬间，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我们旅途结束就各奔东西的‘结局’。它伸出手搂住了我，“我知道的。我只是，”

　　它分明有着过去的我的声音，“我只是也很不安。”

　　我任它将我拉进搂进怀里，“我知道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泪水流进脖颈，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那下次，如果我耍脾气。你就说，斑比布拉宾。”

　　“嗯。我还会陪着你，到你意识过来，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被暗淡也不会被取代。”

　　我喟叹一声，雨声渐大。我的意识回过神来的时候，面板显示，“第一章已完成，未完成的期待。”

　　一到隔天，我迫不及待进入了第二疗程。这次的场景更接近我的现在。攀岩馆，A搓了搓手上的镁粉，和C站在墙边，它们刚攀完绿道。A教的我一些基础技巧，我时不时回头看它两聊天，C以为我信心不足，还做了个打气的手势。我心中暗骂自己，A和C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表白已经被A拒绝了，可是贼心不死啊。

　　我将手放进口袋捏了捏镁粉，然后将手放上岩点，脚也蹬上站位。小心地向一边倾斜好借力拉自己上去。前两步都很顺利，知道我转移到第三个旗形的站位，这个姿势很费力，我很快就呼吸沉重起来。心跳大幅加快了，C在我身后喊着什么。私心，我很烦躁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听清。

　　“呼，呼，”我给自己调整呼吸节奏，顺带打气。我蜷曲的后腿一蹬，超常发挥地将部分手指扣上了一个岩点，这个姿势将整个人都拉伸开了，挣扎了两下我发现自己没有预留行动的余地，外加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

　　“你攀错道了，那是高难度的。”A说。

　　我的汗已经打湿了一部分衣服。我倔强地不说话，紧紧扣着那只手够到的岩点。我向来这样，一旦感觉被挑战了，就喜欢硬冲。这破虚拟现实也太仿真了。这我才好不容易冲、、破肉、、体的疲惫上想起来这是个心理疗程。

　　这不更疑惑了，这节是用来干嘛，自取其辱吗。我扣着岩点死活不松手，A和C都来到了我岩道侧下方，叫我放手跳。我不自觉地抖着，感觉因为扣的手指着力太多在大拇指上，肌腱炎好像，复发了。

　　C干脆攀上了旁边的岩道，试图示范如何解困。我一看她上来了，更加扣着不放了，直接紧贴着墙面，试图减少受力。C没办法了，只好向后跳落下来。我继续带着，手指的疼痛中，我再次想起，我来干嘛来的。

　　我心底在等A给我一些我们之间特别的提示，但自己分明就听不进别人说的。我的手指完全不工作了，我抓紧时间回头对C惨然一笑，“谢啦。”然后毫无形象地落下来。

　　瘫成大字的我感受着手指的疼痛，想啊，我来治疗自己，可最终和自己较上劲了。这可真是。

　　“我再不来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