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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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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辞！阿霁！小漪儿！”看见船上众人，少女高声呼唤。
众人下船，船在注视下飘向天际。
“为什么不喊我？”陈望双手抱胸，郁闷。
“陈望师兄～”岁颖搂过陈望的胳膊，在他面前探头探脑，“我给你准备了好喝的洛神醉啦～”
“真的？”两眼放光，他打量着少女手上的竹篓。
在他身后，一黑影在原地扭曲，张牙舞爪。
“尤师兄，你冷静点。”韩漪阻拦着失控的尤澄淤。
师兄，你这般欢心若狂，师弟在后面为你做了多少，你知道吗？韩漪万般无奈，如若没有他，陈望哪天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他也终于知晓，为何说岁颖师姐是第三个不能得罪的了。
可是，陈望师兄确定这样不会得罪尤师兄？
此时尤澄淤正想着把陈望大卸八块，陈望怎么如此大胆，居然敢提要求，还离岁颖那么近！
最后面的尹岁芷和黎花辞早已司空见惯了，黎花辞邀约着尹岁芷一会去后山品茶看景。
千杯落盏，觥筹交错，岁颖端上一盘盘珍馐，玲珑各异，巧手夺天工。
陈望酩酊大醉，硬拉着陈漪和尤澄淤大呼小叫，把一片烂局收拾完成后，尹岁芷三人静看着灶房里的碗筷。
“阿霁，小颖儿，这些交给师兄他们吧。”黎花辞拦下欲洗碗的二人。
天下最好的陈望师兄是最乐意洗碗的！
“师姐，这真的靠谱吗？”外面的人烂醉如泥，岁颖不敢恭维他们的执行能力，别到时候把她的宝贝碗摔碎了。
“放心吧。”黎花辞双手伸开，搂着二人就走，“我们去后山赏赏月色去。”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泠月染得又风起，莲云雾里不见尘，亭中独一人，陪暮落冷。
如得先前一致，尹岁芷又孑然一身。
黎花辞还没落脚半日，剑修院堆积几日的事需得她打理，她被规务堂的弟子喊走了，而岁颖天性惧寒，待得一会，便身感不适，于是离去。
所以只剩她一人。
茶放凉了些。
“这茶凉了，可不能再喝了。”亭后的昏暗处闪出一人，他今日穿了件墨色对襟，领口绣水波与并蒂莲，木簪挽发，眸意沉郁。
“纸幻长老。”
少女看清来人，缓缓站起，行了微礼。
“繁文缛节，下次不必了。”男子随意挥袖，落座亭中。
纸幻长老向来是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黎花辞曾与尹岁芷抱怨过，说她在后山遇见了纸幻长老，没恭谨行礼。
后来纸幻长老向宗门殿那群老古董告状，黎花辞被罚在戒律堂里思过了几日。
尹岁芷没拆穿他，毕竟她早就知晓他不是纸幻长老。
“柳叶尖，毫香清鲜，滋味纯浓，你喜欢？”
“不是。”少女摇头否定，神色淡然。
“那你喜欢什么？”男子勾唇与之视，灵锐洞察。
“水仙白。”水仙白最是清香。
男子指尖摩擦，微打一指，一碗玉盏浮现于尹岁芷眼前，“水仙白。”
抬手示意，骨节分明，修长素净，持扇论儒雅，落笔妙花成。
少女轻品一唇，芬芳甘冽，留香齿间。
“谢过。”少女礼节到位，保持疏离。
“宗门近来可有大事？”
“宗门大典在即。”
“哦，大典啊。”宗门大典向来是最没意思的，男子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你的剑练的如何？宗门大典可是要参加的。”
“尚可，谢长老关心。”不过宗门大典，她是不会参加的。
“且让我一观。”拂衣起剑，男子剑意凌然，一把玉剑，通体隐淡青之色，于皎皎月色中流光异彩。
少女嗖地拔出鞘中之剑，手腕轻转，银色绸缎，于幽暗泛起星芒，剑倾寒气，气波秋水。
两剑相交，琅琅归耳，黑与白连织，起荡花海，玉与银相碰，生乐夜空，花垂草斜，少女一剑寒凝风姿，男子一剑化去冰痕。
十招相试，一同收剑。
男子收剑直言，“你不是黎花辞，黎花辞的剑意不会这么冷。”
“你也不是纸幻长老，纸幻长老不善用剑。”素衣飘，青丝落，少女指尖掩去一侧的发丝，“既若是不愿告知，想来有其他原因，剑修院弟子，尹岁芷。”
“原来是小芷儿啊，你小时候我见过你。”嘴角上扬，男子思索了一下，悻悻说道。
愣是一惊，尹岁芷自印象中是没见过这个人的。
“你不记得实属正常，你那时才刚出生。”见少女一头雾水，男子补充道。
尹岁芷十二岁只身一人来万生宗求学，先前的十二年她都是在尹家庄的，尹家庄与万生宗半缕交集都没有。
这个人说他抱过她？
“我的人脉略微广，人活得久了些，认识的人自是多了。”男子说着悠悠走回亭中，恣意坐下，将一只手搭在亭栏上，“忘了说真名了，叶毓尘。”
遏云绕梁，与昼夜晚风交临耳畔。
叶毓尘，很熟悉的名字。
“前宗主。”音线清冷，一字一字徐徐说出。
……
“你叫我什么？”
“前宗主。”
“换一个，可以吗？”叶毓尘面漏难色，前宗主听起来异常怪异。
“叶长老？”
……
“好吧。”总比那般称呼妙些，叶毓尘疏了口气。
无怪乎尹岁芷觉得这人陌生，上一世她从没见过叶毓尘，叶毓尘素来神出鬼没的，对修仙界的事一概不问，居自身于世俗外，享一生之欢途。
这百年来，他愈加不露面，所以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何况尹岁芷上一世也是时不时就闭关。
“你的剑练得不错。”
抛去一盏茶，片水不滴，尹岁芷随手接过，新添的茶，温热溢香。
“谢长老夸奖。”
这一句话差点把叶毓尘方喝的茶呛出来。“咳……宗门大典好好表现……咳咳”
“？”尹岁芷茫然不解，“我不参与宗门大典。”
“嗯？宗门大典有你的名字。”
“？”
“想来是你的好师姐。”
原是如此便说得通了，叶毓尘端过尹岁芷递来的茶盏，少女冥思着，指尖柔柔击打着亭栏，薄唇贴玉盏，水仙白是好喝的。
“那我先去找黎师姐了，谢过长老的好茶。”蹙眉低沉许久，少女姗姗开口。
“下次有缘再喝。”叶毓尘摆弄着茶盏，垂头说道。
“嗯。”
称得上是有缘人，少女剑术一绝，茶品俱佳，唯一不足的就是性子闷了些。
爹娘都是闷葫芦，孩子更闷了，小时候还娇俏伶俐的，抱在怀里满是笑，乳牙初露，软脸夹粉，只知道乐呵。
少女的影子越来越远，他单望着那抹白消失于无穷的黑暗。
……
“半音宗一行还好吗？”话音伴着关心，宋归低头盯去尹岁芷，温柔呢喃。
尹岁芷在宗门里寻了好久黎花辞，可黎花辞不知所踪，结果误打误撞遇见了难缠的人。
她避开他炽热的目光，望向他处。
“嗯。”
宋归望了一眼手中的篮子，顺口问道，“霁儿，你喜欢花茶吗？我近日学了些花茶的煮法。”
“我不太喜欢喝。”尹岁芷从他身侧斜过，却被伸手拦住了。
“上次是我逾矩了，很是抱歉，霁儿。”
“……”
极度不想见到这面孔，可尹岁芷进宗门后一直深受宋归照拂，她莽然给他一剑不道德。
“师姐？”约是看到什么，尹岁芷用手背推去面前的手腕，“宋师兄，我找师姐有事，我先走了。”
步步急促，少女走得匆忙。
夜是墨色，宋归方才没见一个人影，目送忽远的背影，一衫虚妄，他重重扔去掌心的茶包，神色阴厉，眸底深陷，嗤声离去。
白纱勾勒云烟，回眸一望无人。
黑雾阑珊里，男子把玩手中茶盏，热水倾盆，淋灌在女子的手面，沸热烫得血红，女子咬牙只字不吭，“下次别种花茶了，霁儿不喜欢。”
“是。”
男子脸色凝重，眸光似黑夜中的冷箭，他只郁郁望着窗外，倒沸水的手腕停滞，他轻抚半跪女子的脸，指尖滑落，牵起她的手，“柚儿，我不愿伤害你的。”
轻握住烫红的双手，男子弯腰吹着。
双眼停留在女子的手上，睫毛浓密，微微半垂，极致魅惑，女子的心跳变快了，蒙尘月光柔，无光的屋内，男子拥女子入怀。
……
缓了口气，尹岁芷在角落停下，每次偶遇宋归都会心悸，于脑海中闪现无数次拔剑除之的念头，若不是他，她现在兴许于幽林中观闲意人生。
“师妹想什么呢？”黎花辞不知从何处而来，打断了少女的追忆。
“师……姐？”
“发生什么了？”一抹牡丹香，浓香熏人，黎花辞不知何时换了件衣裳。
未等面前人反应，尹岁芷的剑鞘已架在其头颅之下。
“师妹这是作何？”
“继续装下去，这把剑可就要出鞘了。”尹岁芷不想多说废话，仿人不全面，这人真不在道上。
“哎呀！真没意思。”甩出衣衫，旋身一转，现出真容。
“你没见过我？”
少女风轻云淡的表情，使得男子大跌失色。
“你是？”尹岁芷不曾见过面前之人。
“纸幻，我是你们纸幻长老啊！”男子叉腰狂怒，“你是哪个院的，连我都不知晓。”
“纸幻长老素来现身千姿万化，未认出长老是弟子之错。”少女毕恭毕敬地行礼，最大的原因是怕被面前这位长老状告。
吃一堑长一智，师姐吃的堑，师妹自是得长智。
“你长得好生熟悉。”
她抬起头，大方对上男子的眼睛，语调却极为平静，“我不曾与长老见过。”
“害，我也记不清楚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男子指着自己的脑袋，欲哭无泪。
“你的剑挺好看，我能看一下吗？”他对尹岁芷手中之剑目不斜视。
“？”
“看一下，那么古板干什么，我虽是你长老，你把我当师兄看也行。”纸幻早已蹲在地上，轻轻用指尖碰了下她的剑。
尹岁芷递过，他双手接住，捧起剑轮轮惊呼，爱不释手，全番打量后发现用九牛二虎之力也拔不出剑，满脸不舍地归还了。
还了剑，男子大摇大摆地离去。
……
尹岁芷遇见的纸幻仿佛和黎花辞口中的纸幻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又是谁冒用身份，万生宗的长老们都喜欢冒用纸幻长老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