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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白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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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名曰俞黎。
今日恰巧是镇上的元节,故此才热闹非凡。
卖冰糖葫芦的老板,将一串串红山楂放进炒好糖浆的大锅里,山楂葫芦裹上一层脆糖。举着糖葫芦的小孩子欢快地奔跑在街道上。
一阵携着香气的雾暖了眼,包子铺的店家掀开笼盖,出锅一笼新做好的包子。
酒辞安走在前面,不时停下看看热腾腾的烟火市井。
咕---
酒辞安的肚子奈不住美味的诱惑,表达了自己的需求。
止步于烤羊肉的铺子前,酒辞安下意识伸手去拿口袋里的手机。
只是并未摸到衣服口袋。
酒辞安低眼才想起来,衣服换了。
也不能手机支付了。
现在手里只有一个朽木盒子了。
跟在酒辞安身后,一路未开口的鹿掌柜笑了:“饿了?”
酒辞安心口不一地答道:“没。”
一秒后。
“还行吧,你要是饿了可以随便买点。”
鹿遂缘也不上钩,回应他:“没事,我也还行。”
酒辞安带着点怨气:“哦。”
就这样酒辞安便错过了香气扑鼻的烤羊肉。
两人继续逛着。
经过一处烧饼摊,酒辞安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回过头,真诚地看着鹿遂缘,“情深意浓”道:
“走挺久了,你该饿了吧?要不,买个烧饼垫垫?”
老板也会生意,热情的看着鹿遂缘,开口:“客官,我们家这烧饼酥香好吃,来两个尝尝!”
鹿遂缘看了眼酒辞安,酒辞安连忙回过头。
“老板,来两个。”
“好勒!”
老板将烧饼递给酒辞安,又接过鹿遂缘的钱:“客官下次再来啊!”
酒辞安将一个烧饼给了鹿遂缘。
边走边吃食不言。
待两人的烧饼快剩一小点时,鹿遂缘开口道:
“带你去个地方。”
绕了几个巷口,闹声渐渐不清。
两人进了一个窄道,杂草丛生。
有座屋子。
借着月亮的光,鹿遂缘在屋外青瓦檐下的小洞里扒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酒辞安走到他跟前。
弯下腰,不解地问他:“你找东西?”
鹿遂缘没抬头,答道:“找钥匙。”
酒辞安有些无语地在心里念叨:
不是会魔法吗?
怎么不摇摇铃铛?
说不定不用钥匙,门就开了呢。
鹿遂缘摸索了一阵,拿着泛旧的钥匙,开了破锁,推开柴扉。
随着吱呀一声,两人进了屋;
又随着吱呀声,酒辞安关了门。
屋内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灰尘铺盖。
酒辞安站在刚进屋的位置,两只眼睛机灵地四个方向转着。
鹿遂缘借着窗口处月亮向屋内投射的光影摸索着收在屉子里的蜡。
“很久没住了?”
酒辞安探身,问鹿遂缘。
“嗯。”
鹿遂缘拿出几根蜡和火柴。
吹了吹蜡上的灰尘,擦了根火柴,试了多次,没能点亮。
“我来试试。”
酒辞安接过蜡,又抽了根火柴,微火燃蜡,亮了。
“鹿遂缘,技术不行啊,蜡都玩不亮。”
把火柴放在桌上,酒辞安拍了拍木椅上的灰,坐下。
鹿遂缘走到酒辞安身旁,慢慢弯下腰,直直地看着他。
“你干嘛?”
酒辞安慌乱问道。
鹿遂缘并未起身,仍盯着酒辞安的脸:“你脸上好像有东西,光暗,看不清。”
“那,我把蜡举着。”
“你想滴蜡?”
“啊?”
酒辞安用力,一把推开鹿遂缘,站起来。
“你从哪看出来我想玩滴蜡?”
鹿遂缘拿过桌上点着的蜡,酒辞安潜意识向后退了退。
“蜡油会滴到身上。”
鹿遂缘不急不慢把蜡举在自己脸边,一滴蜡油恰好滴了下来,顺势落到鹿遂缘脖颈。
“你看,滴了。”
酒辞安听着鹿遂缘无辜的语气,目睹那滴蜡油落下,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你,疼不疼啊?赶紧擦擦。”
鹿遂缘眉眼含笑,用袖子抹了抹脖颈。
又走到酒辞安身前,把蜡放到桌上。
“有灰,我给你擦擦。”
酒辞安刚要后退拒绝,鹿遂缘一手便抚上他的脸。
有点凉。
“你看不见。”
酒辞安面色发红,支支吾吾道:“哦,谢谢。”
鹿遂缘柔声笑应:“不客气。”
没等酒辞安眨过眼,鹿遂缘就将一把长琴放在了桌子上。
摆摆琴上的灰烟,鹿遂缘轻划几根琴丝,发出清墨淡雅之声。
又停手,落眼过了窗到院中。
回头看向酒辞安。
“等会儿天要冷了,加件衣服?”
酒辞安有些楞楞的回答:“这儿有?”
鹿遂缘回过眼,手轻拂琴弦,云淡风轻:“当然。”
他刚把话说完,酒辞安身上就披了件貂皮大衣。
“想有,自然就有。”
......
凉风徐徐。
酒辞安走到窗边。
天上竟飘着点点白雪,院内已有变白的地方了。
雪这种绝物惜归人世,落尽韶艳,不鸣亦惊人。
回眸,见鹿遂缘弹着长琴,念着:
是少精寻新道,凝复晨晴瞑昏。
携心高物走黎来京,平愤,难求众耳拭乐闻。
堪看树方梧桐落衣魂。
零惶叹怎处?
只待凛冬黎镇。
一支蜡已快消尽了,流了桌边一圈红泪。
鹿遂缘起身,来到窗前。
酒辞安本来是看着圆月,赏着雪,听着琴,品着词。
一时琴声断了,屋内一片静谧。
扭过头,看到鹿遂缘站在自己身边。
“弹得不错,词也不错。”
酒辞安将手伸出窗外,雪花落在指尖,又化作无形的水。
“其实挺想弹钢琴的。”
“但不想用电子琴。我想用自己挣的钱买架我喜欢的钢琴。”
鹿遂缘看着酒辞安的侧脸,细语温柔:“我想,你会的。”
酒辞安看着窗外,低声道:“希望吧。”
......
将蜡烛吹灭后,两人走出了屋子。
“今日是俞黎镇的元节,比较热闹。”
鹿遂缘向酒辞安介绍。
“嗯。”
酒辞安回应。
几秒后,又开口:
“像夜市,又不一样,干净。”
“这里是热闹,夜市,吵闹。”
鹿遂缘看着眼前的酒辞安。
这个悲催的生存者本来和自己并排走,结果脚步越来越快。
他一步跟上,温柔言声:“没关系,”
“忘却平生有苦,机缘与人同悦。”
酒辞安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鹿遂缘,一笑。
“也是。”
快要走出僻静的巷口时,鹿遂缘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小酒壶,递给酒辞安。
又说道:“在酒坊换衣服的时候没顾得上尝尝我的酒,要尝尝吗?”
酒辞安接过酒壶,不太明显地闻了闻酒味。
没那么浓了?
鹿遂缘微微笑了笑,开口:“太浓怕你醉不醒。”
酒辞安看了一眼鹿遂缘,举起酒壶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醇香不辣口。
待酒辞安把酒壶给鹿遂缘后,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点晕。
下药的那种。
要迷迷糊糊昏倒的架势。
鹿遂缘扶住他,浅浅低语:“就算下药也不会是那种没品味的迷药。”
“祝你好运,久安。”
......
等酒辞安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穿画掉落的那个山洞里。
他坐起身,没等揉揉眼,一个身影猛地出现在眼前。
是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
“哎呦,小朋友,又见面啦。”
“没想到你竟然一杯倒啊,关键还倒这么一会儿,让我这个小老头好等哦。”
酒辞安站起来,感觉似乎好像的确少了点什么。
木盒?
“石碑爷,我的木盒呢?”
老头捋着胡子,向酒辞安走过来。
“小朋友,叶姑娘只跟你说了我是‘石碑爷’吧。”
酒辞安瞥了瞥眼。
“哈哈,木盒不急,你跟我说说那家伙怎么把你一杯倒的,嗯?”
那家伙?
鹿遂缘?
酒骗子?
不是迷药,那就是妖法。
管他是啥呢,把我迷晕就是骗子。
“他给我的酒有问题。”
“木盒你拿着也没用,给我。”
石碑爷站在酒辞安面前,左小步走走,右小步走走,两只眼睛直盯酒辞安微微变冷的脸:“小朋友不高兴喽。莫慌莫慌,这不就到你手里了嘛。”
没等石碑爷说完,酒辞安手中就出现了那个木盒。
“谢谢。”
听着酒辞安冷冷的答谢,那老头哈哈一笑:“这可没有诚意哦小朋友,不要赌气,这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啦。”
哼,不偶然,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都是一伙的。
系统?
系统?
回话!
酒辞安小声念着。
一阵机器声传来。
【系统:悲催的生存者,检测到您内心无比的无辜。为避免您赌气不通,系统不得已温馨告知您:非必要不系统。】
【系统:悲催的生存者,希望您能摆脱人生枷锁】
【系统:悲催的生存者,自由翱翔吧】
【系统:悲催的生存者,预祝您生存,愉快】
......
破系统。
这都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必要条件。
酒辞安看着一脸神秘笑嘻嘻的石碑爷,也不说话。
石碑爷开口道:“你来到这儿不是因为好奇那块石碑吗?走吧,带你去看看。”
酒辞安没移动脚步。
石碑爷挥了挥青竹杖,“放心,不会害你滴。”
好像有什么力量从背后轻轻推着酒辞安向前走。
酒辞安只好跟着那老头朝第二块石碑处走去。
“到了。”
两人停下脚步,眼前一片疏丛,里面立着一块石头,形似石碑。
“你们可算来了。”
酒辞安寻音看去。
叶归暖靠在石头背后,慵慵懒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