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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把孙宁哄好后,才发觉角落里有一箱碰倒的信,沙辰把信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孙宁的心事。

      “亲爱的姑娘,我不知道你在何方,是否能得偿所愿,花香依旧,清风自来,希望你幸福安康。”

      信很多、很短,但是全是年轻的孙宁对于自己的祝福,可是她年少时那么简单的希望,他都没能保护好她,沙辰在地上坐了很久,把她的一句一句记在心里。

      孙宁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在除夕之夜去世了,她的一生不算短暂,年少时候以为风归便是归处,后来的清风酒馆无疾而终,只要那些开心的瞬间一直在记忆里闪闪发光。

      他们本来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遗憾收场,但是好像也只能这样,她的余生过不了欢宜,也没有太差。

      沙辰在凉城度过很多很多年,凉城这些年涌现不少的少年将军,酒馆也流传不少的故事,院子里早已经没有梅花树,落日黄昏处也没有想见的人,沙辰等了很多年,她都没有入梦来。

      沙辰和孙宁合葬在雪山顶峰,俯瞰凉城美景。

      忘川的水很冰冷,孟婆的汤很难喝,无棠走在奈何桥上,回首来时路,历劫太苦,她宁愿现在回去做一个小仙,也不愿进入轮回,她却只能往前走。

      她若是回到六年前,她宁愿从来没有遇到周阳寻,她也不至于到现在如此的地步,门口传来儿子周子慎的声音,季沁把手里的刀放好。

      “儿子给母亲请安。”五岁的子慎奶声奶气给母亲请安,小小的一个,让人心软,身后是奶娘柳雪。

      “吃了没。”季沁张开手接住子慎,温柔问道。

      “啊娘吃了。”小孩子软软的一个在她怀里,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或者真的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就好。

      季沁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子慎,平时爱动的小孩子乖乖呆在她怀里。

      季沁没有遇到周阳寻之前是一名将军,一名保家卫国的将军,可是遇到他之后却是一位妾。

      但凡正经的人家都不会为妾,她却是一名青楼女子,她一生的故事很长,却不知道和谁说。

      这个时辰,周阳寻应该在他夫人的房里用膳,怀里的子慎已经熟睡,天边的太阳早已落山。

      季沁把子慎放在小床上,好在没有惊醒子慎,拿出自己的剑不言在院子里练习。

      周阳寻到的时候,他的爱人正在舞剑,他从腰间拔出铜剑接下季沁的每一招,不得不说季沁的天赋很高,几天的时间便把剑谱上的招式都练下来了,虽然有点生疏,但是假以时日,季沁必在此之上有好的造化。

      知道月至中天,两人才停下,丫鬟及时送上热水和水果,周阳寻笑着帮季沁擦汗,季沁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熟悉又陌生,她想她爱上他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但是她是有爱人的。

      “我去洗澡一下,你自己擦。”季沁说完便往室内走去。

      周阳寻的手僵在原地,他不知道季沁最近怎么了,总是在躲着他,以前她一定会向他撒娇,或者喊累。

      周阳寻踩着时间去接季沁出来吃点水果,进卧室的时候发现季沁已经坐甚至床上了。

      头上感受到不一样的力度,季沁知道给她擦头发的人是周阳寻,身子被抱着,她也没有回头,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要走吗?

      “沁儿,你最近是不是不高兴啊?”周阳寻小心翼翼问道,季沁不高兴总是闷在心里,从前他还能猜到一点,最近一年她越发沉默了。

      “没有。”季沁习惯性回到,两人又重归安静。

      如果她曾经不是一名将军,她能一辈子当一个妾,如果她心里没有另一个爱人,她也能和周阳寻一直生活下去,可惜她不是。

      如果她现在是一名将军,战死沙场是她的归宿,如果她的爱人还在人世,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去找她,可是过往如云烟,什么也不曾留下。

      “是我的错,是不是我最近没有好好陪你,我明天陪她去游玩好不好?”季沁的眼泪就这样不争气丢下来,周阳寻手足无措给她擦眼泪,一个刑部尚书给一个青楼女子认错,上位者为爱折腰吗?

      季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是谁的错,是他们本不该相遇。

      季沁已经联系了下属,她想她应该走了,顺便把子慎带走,留着周家子慎只能是一名庶子,季沁不能保证周少夫人能不苛待庶子,她从来不敢赌人性。

      向曼把东西都安置好,不解看向将军,自从将军恢复记忆后已经一年了,六脉已经打通,武功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将军为何还不走呢。

      “向曼,你先去西城那边交接,我还要一段时间。”季沁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如果动身,她抱着儿子离开便是,她想和周阳寻好好告别,也许聊聊他们的过去也好。

      她们这些做妾的给主母请安完,太阳已经挂在天边了,季沁慢慢走回院子里,让人改变总是困难的,离开这个生活了六七年的地方,说舍得是假的。

      季沁烫好酒,摆好杯,在月光下等待归家的人,那是家吗?她不知道。

      周阳寻今天结了一个大案子,不禁有点高兴,回夫人房里用了晚膳,直奔爱妾的院子。

      “回来了?”月光下的季沁很温柔,像那年初遇的月光。

      “沁儿,你真好看。”周阳寻笑呵呵道,用力把季沁抱在怀里,那么多年了,他的沁儿怎么什么都没有变呢。

      “你喝酒了?”季沁用力闻闻,也没有闻到酒味。

      “没有,酒不醉人自醉,沁儿备了酒是要和为夫共饮吗?”周阳寻左摇右摆的,差点把季沁转晕。

      “你的妻子可不是我,是刘含笑。”季沁没好气回道。

      “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你,你知道的,刘氏有名无份。”周阳寻在季沁脸上乱亲。

      “你还记得我们的相遇吗?”季沁向酒杯里倒酒。

      “记得啊,那天是你挂牌接客的日子,而我是你第一个客人,如果那天我不去办案的话,就要错过你了。”周阳寻想想都有点害怕,他都不敢想如果现在季沁在他人身旁是什么样子。

      “你为什么选择我啊。”季沁不解问道,那么多年了她还是不相信一见钟情。

      “因为你长在我心里了,一见你我的心就不知觉开始跳动。”周阳寻有点自豪,他的心早已经帮他选择了她。

      “那如果我长得不好看,你也会选择我吗?”季沁知道那是他的心里话,可是她还是想要别的答案。

      “可是你就是长这个样子啊,如果是其他样子我不知道当时会不会心动,但是如果你现在变丑了,你依然是我最爱的人。”周阳寻就着季沁的手喝酒,那酒也变得格外香甜。

      季沁张张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能不能休了刘氏,让我做正妻。”季沁眼睛悄然红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泪水。

      周阳寻歪着的身子一下子就坐正,也没有醉酒的模样,双目相对,谁也没有再说话,季沁的眼泪就在这时候大滴大滴落下来,打湿了罗裙。

      “我还没有说不行,你怎么就开始哭了呢。”周阳寻手忙脚乱给季沁擦眼泪,他最受不了季沁哭了,她一哭他心就痛,他印象中季沁最近一次哭还是生自慎的时候。

      季沁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也许她自己都知道她什么答案都不想要,她只是难过自己的处境,生气自己的卑微吧。

      “如果要和离,刘氏的去处是个问题,她已经嫁给我了,刘氏那个处境她回不去,她活不下去的。”周阳寻耐心解释道。

      “那我呢,我一辈子做妾吗?”季沁不死心问。

      “你在周家和正房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人敢给你脸色看,我只要子慎一个儿子,不会有其他的孩子,如果要有也只会从你的肚子里出,刘氏母亲对我有恩,我不能对不起她的女儿。”周阳寻也无奈,当初娶刘含笑就是两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他从来就没有和她圆房。

      “我不想做妾,哪怕一个名号,我季沁也不可能做妾。”季沁把眼泪收起,斩钉截铁对他说道。

      “我会给周氏介绍男子,如果她遇到喜欢的,我立刻和离怎么样。”周阳寻此前已经在安排了,只是想不到已经许久没有提过这件事情的季沁又突然提起。

      “那我会是正妻吗?”季沁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当然啊,不是你还会是谁。”周阳寻觉得有点好笑,她啊,有点胆大又有点胆小,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呢。

      “我们会相爱一辈子吗?白头偕老的那种。”季沁靠着他肩膀,手里提着半壶酒。

      “会啊,等我们老了,儿孙满堂,他们叫我啊爷,叫你啊祖。”周阳寻温柔把她的头发盘起。

      “真好,那我们会不会还是那么相爱啊。”季沁问道。

      “会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爱你、护你。”周阳寻接过她手里的酒,在月亮下抱着她。

      也许这一刻就是永恒的吧,他们也相爱过,也曾想过要携手一生。

      季沁看着月亮没有说话,她以前啊,也遇到过一个很爱她的人,也承诺要和她共度一生,可是他还是毁约了,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她的爱人,很多人都说死在战场上是他作为将军的荣光,可是对于季沁来说,她只知道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在往后的岁岁年年,也有人说过,只要她永远记住他,他就不曾死去,可是季沁在那五年里彻底忘记了他,他又恨过她吗?

      季沁很想和周阳寻说说她的过去,说说她的爱人,可是两个的痛苦并不能减轻她的痛苦。

      周阳寻不会喝酒,基本一杯酒就能醉,季沁看着熟睡的周公子,很多话到了嘴边,都没有说出口。

      中秋节临近,府里的宴会正在准备,刘氏过来的时候,季沁正在喝汤,抬头便见到刘氏从门口进来。

      “给姐姐请安。”季沁起身迎接道。

      “妹妹不客气,可用午膳了?”刘含笑连忙扶起季沁,周阳寻放着心尖上的女儿,她是一根手指都不敢动。

      “正在用,姐姐可是用了?一起来点吗?”季沁客气说道,她用得差不多了。

      “我用过了,妹妹继续用膳吧,我就过来看看。”刘氏坐下说道。

      “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季沁示意把餐盘收拾。

      “没什么事情,中秋快到了,需要宴请客气,采买忙不过来,想让妹妹帮忙,妹妹有时间帮忙吗?”刘氏询问道,其实是周阳寻早上特意让她来的。

      “我不熟悉这些,我怕给姐姐添麻烦,要不姐姐找个熟悉的嬷嬷或者管家会更好点。”季沁不知道她怎么又提出这个,她刚进门的时候,刘氏也像这样问过,但是当时她已经拒绝过了。

      “没关系,会有人帮忙,就想让妹妹帮忙盯着就好。”刘氏微笑说道。

      季沁没有想到拒绝理由就答应下来,刘氏走的时候她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刘氏会突然过来,她们两个人的关系都是她每天请完安就走,平时相见就见个礼。

      身边的风花看到季沁神不守舍的样子问道:“夫人是还在想合欢散的事情吗?”

      “不是,怎么了?”季沁没想到风花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虽然那件事情一直憋在她心里,可是她不是不能理解刘氏,她只不过想要一个夫君的宠爱而已。

      那碗放了合欢散的莲子周阳寻虽然没有喝,但是那香薰去呼吸进去了,如果那晚不是她去得及时,或许现在的刘含笑就是名副其实的周少夫人了。

      如果季沁是她,做得可能比这更过分吧。

      “不是说过别提这件事情吗,你是不想活了吗。”季沁有点发火。

      “夫人饶命,我从来没有在外面提起过。”风花连忙求饶。

      “出去吧,我累了,睡一会。”风花呆着她身边都六年了,除了口碎一点没有其他的毛病。

      季沁躺着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周家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负责,大房这一脉一直都是独子,周阳寻的父母都是身处高位的人,一个为郡主,一个为丞相,季沁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见一面,两位长辈都是不苟言笑的人,对比于大房,二房、三房的人就复杂多了,每每聚会有唱红脸的、有唱白脸的,每一刻都像似一场戏,你方罢我又登场。

      季沁很久没有想起她的父母了,她的父母是贫农,养大她和姐姐哥哥三个不容易,小时候对几个孩子也是非打即骂,她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她从入军开始就没有回去过,路过蓉城的时候去姐姐店里看过,姐姐已经是当地的富商,把父母和哥哥都接过去,姐姐比她做得好。

      她曾经也渴望过父母的爱,后来的她会爱自己,想要什么她都能够满足自己,唯有死别不可控,也许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一个不曾存在的家,她一直想回去。

      季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恰逢下午,窗外阳光正好,只是有点太过安静了点,风花在耳室休息,季沁往窗外看去,烈日下的大树也有点焉。

      如果一觉睡醒爱人在身旁会很幸福吧,季沁把兵书拿出来准备研读,可是翻开两页,脑子里突然蹦出她还是小兵的时候,和同伴晾完衣服,在屋檐下蹲在数蚂蚁的日子,或者在树荫下下棋、比武。

      当时不觉得美好,现在却是不可求,他们大多数都成为了一捧黄土,活着的人一直是她,一直记得的也只有她了,那些岁月里不曾有人来过。

      是时候回去祭祀一下他们了,不知道坟头是否长满了草,十个人里只剩下她和现在安宁公主的驸马。

      看着太阳慢慢西沉,季沁收起自己的书开始拔剑,如果想要新的生活,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人总是习惯往前看,或者往后看,在当下总是不高兴,为钱、为命、为爱,总是不断追求更好的、更高的东西,等到的可能不是你想要的,季沁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让自己开心,她已经走了很多路,见过很多人,也遇到很多事情,唯一不变的是她还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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