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猪羊》扶一颗草

14、见家人

　　“你们两个，大早上的火气旺盛是吧！这样，都给我去跑个十圈降火！”
　　唐柄站在队伍最前面，指着海子和陈曙鼻子骂，唾沫星子满天飞。
　　海子默默伸手揩了把脸，末了，转身跑开。
　　陈曙表情阴沉沉的抬步跟过去，只是这跑步姿势着实滑稽。
　　处理完两人，唐柄对着众人三言两语说完今天的训练任务。
　　……
　　夏璟坐在地上直喘气，手耷在腿上，“不来了，我累。”
　　“有那么累？”宋笞停了动作，走过去看她。
　　“谁像你，使不完的劲。”夏璟与他对视。
　　“行，起来。”
　　夏璟以为他还来，死活不起。
　　宋笞被她无赖行为逗笑，蹲下身，“不练了，见人去。”
　　“现在？”
　　夏璟是记得他昨天说过。
　　“嗯，这会他事该忙完了。”宋笞朝夏璟伸手，示意她起身。
　　夏璟凝了那双手一眼，然后搭上去，宋笞嘴角一勾，站起身一拉。
　　夏璟松开他，拍了拍裤子。
　　“你那手，一折就断了，多吃点。”宋笞摊开手心，上面还残留刚才夏璟手搭上来的感觉。
　　软软的，就是太瘦了，指骨分明。
　　说起多吃点夏璟就想起饭堂的婶婶，那垒起山的碗，她实在怕了。
　　走在宋笞身边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见谁？”
　　“我哥。”
　　之前在马场的时候，宋笞说过想跟他哥一样保家卫国，夏璟记得。
　　等等。
　　“怎么不走了？”宋笞抬眸侧看。
　　夏璟边往屋方向走边回，“总不能穿这身脏衣服去见吧，埋汰。”
　　宋笞一把揪住她后衣领，暗暗不爽，“你平时穿脏衣服对我，都不嫌埋汰。见他还在意形象。”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宋笞反问她。
　　夏璟哑口，突然，宋笞看着她，十分认真的说，“别折腾，我恨不得你脸上摸道泥去见他。”
　　夏璟是美而不自知，正如《洛神赋》中所言，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眉心的痣，更是锦上添花，柔而不失韧。
　　夏璟略感尴尬，心里跟吃了蜜样甜。
　　……
　　走近一座亭子，宋笞招手，懒懒的喊了声，“哥。”
　　夏璟朝前看去，一个高大的背影，闻声转了过来。
　　宋汀南穿着一身军装，站的笔直，气质沉稳内敛，说话都带着一股正气，“这么快过来。”
　　视线转而落到夏璟身上，主动伸出手，语气温和，“小璟是吧，你跟着宋笞叫我大哥就好。”
　　知道自己的名字，想必宋笞提前说过了。
　　“大哥好。”夏璟微微一笑，刚要伸手。
　　宋笞突然抢过握住，顺势搭住宋汀南的肩，“握手就免了，刚训练完，她手脏。”
　　“……”
　　夏璟想白他一眼，忍住了。
　　宋笞和宋汀南站在一起，从五官不难看出，两人有七八分像，宋笞是偏少年气的俊逸，宋汀南则是成熟稳重。
　　宋汀南斜眼睨了搭在肩上的手，会心一笑，“行，不过我说你，人家一个女孩子，成天跟着你训练，好歹怜香惜玉一点。”
　　宋汀南知道宋笞的脾性，折腾起自己来倒是狠心，没完没了。
　　“我怎么没有怜香惜玉，把她当姑奶奶似的供着。”宋笞抬起下巴对着夏璟，“是不是？”
　　夏璟果断摇头，“他之前每天罚我负重跑，还让我在泥里滚，让我当枪靶……”
　　宋笞拧着眉打断，“过分了，歪曲事实。”
　　“这就是事实。”
　　宋汀南看着两人拌嘴，以拳抵唇轻轻咳了声，“这小子从小就是这样，对女孩子没个轻重的。”
　　从小……
　　夏璟闻言问出声，“他小时候对别的女孩子什么样？”
　　话落，夏璟反应过来，但想收回已来不及。
　　宋笞笑着扬唇，“我哥瞎说，我身边全是男的，纯爷们。”
　　宋汀南脑中默默浮现，小时候因为问宋笞要糖而被他吼哭的小女孩，他说自己都不够吃。
　　别问为什么只有小时候，因为后面没有女生敢靠近他。
　　……
　　宋汀南走时，送了夏璟一支上等的狼毫毛笔，“听小笞说你喜欢画山水，我想这个比较合适，就当做大哥的送的见面礼。”
　　夏璟微微怔住，下意识抬眼看向宋笞，后者对她轻轻点头。
　　再推脱就不礼貌了。
　　夏璟接过道谢，欣赏起手中的毛笔。
　　宋汀南抬手看了眼手腕的表，“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这么快。”
　　“不早了。”宋汀南对着宋笞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兄弟之间的事，夏璟待在一旁没有跟过去。
　　宋汀南朝后看了眼，抬手锤了锤宋笞心口，完全没有刚才端着的样子，“你小子眼光好，人姑娘漂亮，得体，别辜负了。”
　　“这话得亏你刚才没说出来。”宋笞轻促的笑了声，脑中已经想象出夏璟听到的表情。
　　愣愣的，傻傻的。
　　宋汀南当即明白，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他头，“臭小子，努把劲。”
　　他比宋笞长七岁，不管多大，宋笞在他眼里，还像小时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毛小子。
　　……
　　“就那么喜欢？”宋笞见夏璟一直盯着毛笔，面上的开心掩饰不住。
　　“喜欢啊，我好久都没画了。”夏璟想回去立马画一副，试试手感。
　　宋笞站定在她面前，俯视，“给我画一副。”
　　“我不擅长画人，到时候把你画成丑八怪。”夏璟想了想说。
　　她画国画，喜欢山水，自然之景。
　　宋笞不甚在意道，“丑八怪也成，必须你亲手画。”
　　“你说的？”夏璟来了兴趣，她确实没怎么画过人。
　　“嗯。”
　　宋笞不关心画的怎么样，只想她亲手画给他。
　　……
　　回去路过训练场，夏璟再次遇见了陈曙，兴许是宋笞在的缘故，他没敢过来，只远远看了一眼。
　　宋笞一直将夏璟送到房子门口才离开。
　　“姐，这个人我之前见过。”
　　阿珂冷不丁一声在背后响起，夏璟内心毫无预警被吓一跳，“什么时候出来的？”
　　阿珂歪头一笑，“站你后面好久了，可惜你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咳……有吗。
　　夏璟说，“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阿珂想了想答，“之前，你去学生游行时，他来敲门，噢，那盒王记酒酿饼就是他让我给你的。”
　　夏璟记得那天，宋笞拉着她狂奔，躲过身后的枪击。
　　这样想来，他好像帮了自己很多次。
　　夏璟从箱子抱出一卷宣纸，眼神无意扫过角落，一篮水果。
　　陈曙又送来了？
　　“诶，姐你干嘛？”阿珂惊呼，拉住夏璟准备往外扔掉的果篮。
　　“阿珂，以后别收他送的东西。”夏璟拉开门，打心底厌恶。
　　阿珂不懂夏璟口中的他是谁，但直觉告诉她夏璟误会了，“海子送的也不能收？”
　　夏璟手停在半空，转过脸来，稍许疑惑，“海子送的，什么时候来的？”
　　“就中午，你不在。”
　　夏璟手提着篮子，一转身将它放在角落，笑了笑拍阿珂肩，“挺好。”
　　阿珂满头问号，转身跟上，见夏璟立在桌前，纤细的手腕提起毛笔。
　　“要画画吗？我帮你研墨。”
　　“嗯。”
　　浓墨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夏璟轻嗅感受，太舒服了。
　　夏璟凭着记忆，画了训练爬的那座山，笔墨在纸上晕染开。
　　阿珂在一旁看的认真，“真好看。”
　　夏璟拿起刚才所画，细细品鉴，“喜欢送你。”
　　“真的吗？”阿珂研墨的动作停下，喜形于色。
　　“还能骗你不成。”夏璟拿出新的一张纸，转了转眼眸，笔杆抵在下巴，“阿珂，我给你画幅像好不好？”
　　不明真相的阿珂激动的结巴，“好、好啊。”
　　……
　　“姐，还有多久？”阿珂打着哈欠，头往下一点一点的。
　　“很快了。”夏璟专注手中的画，地上不知不觉堆了好几副画稿。
　　外面的景色早已暗下来。
　　阿珂撑不住了，倒在床上睡的熟，嘴里喃喃自语，“画很好了……”
　　夏璟画完最后一副，收拾好地上的画稿，一并装进箱子。
　　这下，夏璟白天训练，晚上忙着练画，从山水到人像。
　　阿珂待了几天，心情好了不少，海子偶尔来找她，有时晚上才回来。于是整座房子就剩夏璟一人，还好有画陪着。
　　这天，唐柄说了一件事，整个队伍为之兴奋。
　　“训练考核临近尾声，录取结果基本明了，沈校考虑你们封闭了一个月，特许明天一天城郊游行放松。”
　　虽然一天，大家已经很知足了。
　　唐柄将夏璟叫到一边，询问她的意见，“沈校的意思是，一个月时间到，他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家。这次的活动你不用参加。”
　　都一个月了，这么快。
　　夏璟垂下眼，想了想摇头，“算了，不差这一天。”
　　“你自己决定好就行。”唐柄也不强求，反正他话已带到。
　　夏璟在原地站了会，低头看着脚尖，扒拉地上的沙子。
　　突然，有人过来揉她的头。
　　恣意带笑的嗓音，“地上有什么宝贝，眼睛都粘上面。”
　　夏璟没搭话，半晌抬头，刚好撞进宋笞深邃的眼眸。
　　话语一时堵在嘴边说出口。
　　沉默。
　　宋笞感到不对劲，抱臂的手放下，“怎么了？”
　　夏璟摇头，平静的喊了声，“宋笞。”
　　宋笞脸上的笑慢慢敛起，喉间轻轻嗯出声。
　　“我把画给你吧，我早画好了。”
　　回来就没机会给了。
　　“急什么，明天回来给我。”宋笞好像明白她情绪低落的原因，手指轻轻弹向她眉心，倒不如说是抚摸，“别胡思乱想。”
　　宋笞指节凉凉的，夏璟眉心感触异常明显，她发现自己居然习惯了宋笞剜眉心的动作。
　　犹豫着终究没有说出那句话。
　　正当气氛有些焦灼之时，海子突然蹦出来，大喇喇的张口，“你两雕塑呢，搁这半天没动静。”
　　宋笞眉头挑起，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心下有想给他一脚的冲动。
　　状况之外的海子，丝毫没有接收到，他来到夏璟身边，扭捏半天问出声，“明天，你去阿珂会去吗？”
　　“……”夏璟看他这副少女含春姿态，嘴角笑出声，“你去问阿珂呀，我不知道。”
　　海子犯了难，“这多难为情……”
　　宋笞见夏璟笑了，跟着笑，上前拎过海子，不咸不淡的语气，“大老爷们别跟个姑娘似的，想知道答案自己去问。”
　　浑然不知被利用了的海子，纠结的走开了。
　　现在又只有他们两人。
　　宋笞说，“考核成功后，一个月后才正式参军。中间我会回爷爷那，他老人家马上七十大寿。”
　　夏璟眼睛亮起来，“你会回去？”
　　还有一个月时间。
　　听这语气，宋笞跟着心情好起来，恢复平时那副拽样，“那可不，他七十大寿哪有缺席的道理。”
　　夏璟抿着唇，下一秒，宋笞拉着她往训练场走，“回去你肯定要松懈，这之前，我得好好监督你。”
　　“今天任务已经完成了。”夏璟在身后反驳。
　　“我教你好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