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103、上次的经验教训

　　陈乐以为上次回来累到低血糖就够离谱了，没想到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就低血糖的这天晚上，周浩俊凌晨接了个电话又走了。陈乐差点想把周浩俊手机强制关机了，但周浩俊自己都答应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就让周浩俊带点巧克力走，记得吃点。
　　周浩俊一走，陈乐自己倒是清醒了，气都气醒了。之前能继续睡着是因为习惯了周浩俊这种晚上去工作的模式，但眼见着最近周浩俊状态不算好，他有点放心不下。
　　第二天早上，陈乐收到周浩俊消息，说工作结束了，他看见之后才真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周浩俊在他旁边睡得很熟，他一看都已经下午两点了，起来去做了午饭。
　　周浩俊迷迷糊糊地吃完了饭，陈乐感觉周浩俊困得不行，眼睛都没睁开。吃完了下午又继续睡，晚上被陈乐叫起来吃了晚饭，晚上倒是没有接电话，因为第二天下午直接出差了，陈乐已经被气笑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周浩俊。有的时候视频或者在家的时候想开口批评几句，一看周浩俊浑身提不起力气似的也不忍心说，就只好让他早点休息。
　　就这一个月里，得有大半的时间，周浩俊根本没回家，更别提去医院了。陈乐买了原来的奶片，给周浩俊随身备着。周浩俊在家的时候，他就换着方法给周浩俊进补，结果是他自己都有点上火了，周浩俊不仅不上火，而且眼见着回到家还是没什么精力说话，别说做点别的，现在陈乐希望周浩俊别低血糖或者劳累过度晕倒了就谢天谢地了。
　　八月底，陈乐返校开始新一学期的教学工作，第一周的课都比较简单，老样子讲讲课程概况、考核情况，新增加了一页PPT，主要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在视频软件上的免费课程。
　　周三的时候，他下午两点开始的课结束就回家了，一打开门就看见周浩俊的行李箱在玄关，还没拖进去。屋子里周浩俊的手机在响，是微信的提示音，一声一声的，让人有点心烦，陈乐换完鞋根据手机的声音找到了在沙发上躺着的周浩俊。
　　周浩俊侧躺着，右手按着胸口，左手垂在沙发下面，陈乐走过去的时候，周浩俊听见声音微微睁开眼，静静地看着陈乐，脸色不是太好，精气神也很差。
　　陈乐看到了手机旁边的病历，拿起来看了看，时晨写的，医嘱还是那几样，问题不算大，大的话人不会出现在家里。
　　周浩俊想说什么，陈乐放下病历，蹲在周浩俊眼前，直接问他：“不舒服吗？”他握了握周浩俊垂下来的左手，有点凉。
　　陈乐可太了解周浩俊了，上次给他画饼说一个月，还真一个月。不过现在抽出时间去查完全不是因为有空，也不是到一个月了，是不舒服了。
　　周浩俊“嗯”了一声，左手翻过来给陈乐看了看手表上的数字：“心率太快了，不舒服。”
　　“吃药了吗？”
　　“没，”周浩俊解释道，“时医生说让我回家休息。”
　　陈乐看时晨什么都没查出来，第一次对时晨的技术和经验产生了怀疑，心想，时晨这靠谱吗？他没说什么，看见周浩俊嘴唇都干裂了，就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回来看周浩俊还是刚刚那个姿势，确实是不舒服，闭着眼，右手就搭在心脏那里。
　　周浩俊看陈乐端着水过来，睁开眼睛，自己撑着沙发坐了起来，接过水杯，喝了小半杯。陈乐扭身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看周浩俊还是很不舒服地按着胸口，心里叹了口气，拿纸给周浩俊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喝完水之后嘴唇没有那么干了，但估计因为心脏不舒服，唇色发白还透着点儿淡淡的紫色。
　　陈乐看他难受，也不想现在数落他。估计周浩俊难受到懒得进屋换睡衣，现在还穿着衬衫，他伸手帮周浩俊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掏出手机看了看周浩俊的心率，确实是比前几天还要快。
　　陈乐打电话给时晨，时晨一开始没接，一会儿回拨了回来。陈乐开门见山地说道：“时晨，你靠谱吗你？”
　　时晨在那边无辜地说道：“能查的都查了，通过上次的经验教训，能不做的检查也都做了，就是没问题，”时晨解释道，“你问他连续熬了多久，他那心脏跳那么快真不怪我。”
　　陈乐看了看周浩俊，抿了抿唇，接着时晨的话茬问道：“什么叫上次的经验教训？”
　　周浩俊听见这句话突然睁开眼看了看陈乐，陈乐顿时警铃大作。时晨那边卡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这么大事儿，周浩俊能瞒到现在，他声音突然变小：“他没跟你说啊…”
　　“说清楚点。”陈乐道。
　　时晨那边突然没声音了，好像在跟护士说什么。周浩俊伸手握了握陈乐的手，看了看旁边，意思让陈乐坐下来。陈乐听话地坐了下来，周浩俊顺手接过陈乐的电话，直接给挂断了。
　　陈乐静静地看着周浩俊，心想，新账旧账一起算吧，他问道：“你熬了多久了？”
　　“两三天吧，睡是睡了，但时间都不长。”周浩俊如是说。
　　陈乐瞪着眼，他算是服了这个祖宗了，时晨说休息好了自然就好了，但估计因为心跳跳太快，周浩俊现在睡着也有点难。
　　周浩俊看着陈乐：“想喝面汤了。”陈乐觉得周浩俊绝对猜到了刚刚时晨说漏嘴了，就是不给他机会问。
　　陈乐无奈地站起身去厨房做了面汤，放了点姜粉，就放在茶几上，看周浩俊在打电话，抿了抿唇。只见周浩俊右手还是捂在心脏那里，衬衫已经有点褶皱了，左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应该是在跟黄升说什么。
　　周浩俊本人也摸不准为什么这次心脏不舒服，他怀疑是后背的伤让他晚上睡不太好，再赶上最近忙，本身能休息的时间就少，相当于硬熬了几天，所以心率一直降不下来。
　　陈乐把碗筷放好，伸手摸了摸周浩俊的心跳，还是快的。周浩俊挂了电话，牵住陈乐的手：“睡一觉就好了。”
　　陈乐心想，那您倒是睡啊？他突然问道：“去年3月9号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周浩俊一愣，他以为刚刚陈乐没直接问“上次的经验教训”就没事了，他不觉得时晨会清清楚楚地记得3月9日，也不觉得刚刚那么短的时间里时晨能说什么，但他又想不出来陈乐从哪儿知道的这个3月9号。
　　周浩俊没说话，但不自觉间，心脏跳得更快了。陈乐把手放在周浩俊按着胸口的右手上，拍了拍，有点安慰的意思：“现在不想说就算了。”他道，“你先吃饭吧。”
　　周浩俊觉得很不舒服起来，心脏快得有点喘不上来气，他右手用了点劲儿。陈乐看见周浩俊按着胸口的手指尖有点发白，轻声哄道：“别想那么多。”他继续道，“先吃点东西。”
　　周浩俊没动，闭了闭眼，头垂着，不自觉地弓着腰、蜷着身子。陈乐离得很近，也听见了周浩俊突然粗重急促的呼吸，他左手搭在周浩俊背后，右手攥着周浩俊握成拳的左手：“我真没生气，你别多想。”
　　周浩俊睁开眼，看了看陈乐，轻声“嘘”了一声。陈乐没再说话，但周浩俊刚无疑是听见陈乐的话了，没一会儿，心跳快得没有那么吓人了，但刚喘不上来气让他有点胸闷，他靠在沙发背上，头靠在最上面，闭上眼缓了缓，右手从胸口上下来，搂住陈乐。
　　陈乐就让他抱着，周浩俊把手表翻过来给陈乐看，比刚刚快的时候降下来了，陈乐暂时放下心。陈乐伸手摸了摸周浩俊的胸口，轻声道：“你乖点儿。”周浩俊一时不知道陈乐在跟自己的心脏说话，还是暗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