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中的散文》孜祁

9、一场美梦，一场噩梦

　　“薛思阳，不能因为你语文成绩好就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课啊，到时候期末考试你成绩下滑了有你好受的。”我走下台去把他从桌子上揪起来。
　　“想当年你周老师的语文成绩可好了，名次不会掉到二十名去，都学学我，别一天到晚趴桌子上睡。”
　　我走上讲台，继续讲题。“好，我们来看看十七题……”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刚刚上课时还死气沉沉的教室瞬间活了起来，大家都在收拾书包准备放学。我坐在讲台上还没有离开，见他们这样一个状态，我就提醒了一下。“作业都带好啊，别下个星期一告诉我作业放学校了没写或是丢家里了啊，还有放学了早点回家，注意点车。”
　　这群小崽子也没有回答，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的叮嘱。
　　我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后就出了教室。
　　当老师后就有了种看自己青春时期的感觉，朋友间的小打小闹和欢笑带着青春的味道。因为我早就过了这个阶段，早已回不去了，所以总是怀念，尤其是我带七班开始，这种怀念之情要比以往更深。
　　虽然我的病好了，但梦里还是时常会出现她的身影。我记得，当医生宣布我的妄想症彻底好了的那天，我做了个很好很好的梦，好到……我快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和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跟我聊着以后的规划、人生等等。我再次充当她的倾听者，她看我的眼神也没了当年那般昏暗不明，好像对我有太多的成见，没有……现在就是明朗的，再好不过的。
　　晚风就这么吹着，我俩靠的很近，没有隔阂、没有争吵，就像关系比较要好的朋友一样，聊着在正常不过的天，就这样一晚上过去。
　　自从得了妄想症，我的精神状态就没怎么好过，夜里时常失眠，也时常能看见“余霄”。所以一个好梦就是上天馈赠给我的最好礼物了。
　　我还忍不住哭了呢，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仿佛她还活着，还在我身边陪伴我，而不是我的幻想……

　　刚好双休，我就抽了个时间去了她的坟头。刚好这件事给沈诃从我口中骗出来了，硬是要和我一起去，我心想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便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考了驾照还有了辆车，我记得他才回国不久，根本没有时间考驾照才对吧。
　　他就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直接告诉了我答案。“驾照我大一的时候考的，当时运气比较好，科一到科四都没有挂，所以过的挺快。至于这车……是我在网上买的一个二手车。”
　　“这车二手的？感觉跟新车没什么区别啊？”说实在的，我第一眼还真没觉得这车是二手的。
　　“所以说我才捡了个大漏嘛，这车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二手车是吧？”他好像很喜欢这辆车。
　　只是我没想到他才快二十六就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了。
　　“那你呢？若我没跟来你要怎么去山上？骑你的小摩托？”
　　“别小看它啊，它可是把你的行李给拖回去了的。等等，你是不是在小看我的车技？我可是有摩托车驾驶证的。”
　　他见我气急败坏的模样想笑我，但说出口的话又像是在哄我。“好好好，我没有小看你的摩托，当然也没有小看你，你已经很厉害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言外有意，但他没有在聊这个问题了，我也没再继续说，就顺便换了个话题。
　　“哦对了，你为什么选今天去山上见她？”他边开车边和我对话。
　　“为什么啊……”
　　“因为今天是她的祭日。”

　　我没见过第一现场，她怎样走的我还是靠着母亲的话拼凑出来的画面。
　　我无法接受，她的死讯居然是我最后得知，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之后，我总是做梦，梦见事故的十字路口，她躺在沥青地面上，黑色的路面上沾着粘稠的血。周围好吵，但他们都站的远远的。
　　她身上都是血，我跪在她身边，打了120后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只能看着她的血越流越多。
　　救救她，救救她，救救她，救救她……
　　可她还是走了。
　　她躺在冰冷冷的停尸房里，身上的血都清理干净，毫无生气，就跟真的死了一样。
　　她不说话了，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心里好像缺了什么了。

　　再然后，“余霄”就出现了。
　　她好真实，就像我做了一个梦，醒了她也依然在一样。
　　不可否认……“余霄”的出现就像给了我一个支撑点，是我堕落的时候出现的救命稻草，没让我和她一样躺在同一间停尸房。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不可能百分百像真的，所以她就开始来折磨我了。
　　毕竟是我想象出来的，我的脑子她最清楚了。
　　我那时又觉得天要塌了，我对余霄的崇拜和喜欢被冲上顶峰，可我的神明离开我了。
　　在我终于被沈诃骂醒幡然醒悟后，我开始和“余霄”斗争，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我都在尽力“排斥”她。
　　……
　　我已经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她就像一个噩梦，一场瘟疫，一个长期疾病。我要花费足够多的时间与她抗争，要摆脱余霄给我的枷锁，获得自由。因此…我用了两年时间才真正解脱。

　　烧纸钱的火苗让我想到焚尸炉，她最后也是化为灰烬了吧，骨灰也在这里吗？
　　想到这，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被我叠的方正。
　　我还是把它丢进了火堆。
　　那是我和她的第一封信，上面既有她的字迹、也有我的，但也是最后一封有回信的信，因为我没等到她的下一封回信。
　　火焰迅速将它吞没，和她一样，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