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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上一世姑母回的府来,对她横挑竖挑,惹得祖母对她多番惩戒,后面她称病才躲过,这次姑母可不是简单的探望,而是长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府内下人之间有了风言风语,她才知晓姑母归家回府是因为姑丈带回了一个外室,且外室已身怀六甲,这让姑母丢尽了面子。

      原本姑母下嫁当初只是一个举人的姑丈,姑丈家底偏薄,仕途家产都需仰仗姑母周转,也发誓此生得妻如此人生大幸,必将一生一人到白头,姑母一直以此为傲,不成想原来早就暗度陈仓。

      秦瑜恨恨想到表哥,她这次可要看看,这一世他如何陷害他,她定要让他加倍偿还回来。

      “夫人,申时了。”福嬷嬷柔声提醒。

      赵氏起身,抿了鬓发,“走吧。”

      到了颐芳斋,秦瑜看到祖母精神抖擞,眼神热切地看着屋外,看着她和母亲进屋,带着些失望。

      秦瑜跟着母亲屈膝问好。

      “母亲安好。”

      “祖母安好。”

      秦老夫人还想再指点两句,听到屋外一阵说话声,也顾不得他们母女两人,激动地扶着张妈妈要迎出门去,刚站起,一妇人冲到老夫人面前,跪下请安,嗓子夹着哭声激动喊道,“母亲,安好!”

      “好,好,好,我的儿。”老夫人抱着跪地的夫人,眼眶里闪着泪花。

      “女儿不孝,无法长伴母亲身前,每每到了节日,看到阖家团圆的境况,泪如雨下,只能遥拜北方,祈求母亲身体康泰,百病全消。”这痛哭妇人就是秦瑜姑母,秦珍,及笄后便嫁到了海津镇,育有一子一女,面相十足像极了秦老夫人,许是路途奔波了些,秦瑜看到裙角沾染了不少尘土,腕上带着雕刻五福的一指宽的金手镯,灰蒙蒙的透着陈旧。

      母女两人已有五年未见,秦珍看着母亲抹额下的白发,顿感心痛。秦老夫人看着自己女儿面容风霜苍老,心疼女儿扶持一家人的辛苦。

      张妈妈劝解道,“老夫人,姑小姐,这本是大喜的日子,苦尽甘来,阖家团圆,仔细伤了身子。”

      两人听后平复了情绪,丫鬟见机端上水盆,两人纷纷净面,一番收拾后,秦珍转身看到自己的嫂子,皮肤似小姑娘白皙,腰身还是那么细,不着金玉,清雅如菊,可看看自己身材臃肿,多年劳累皮肤暗黄,可这么多年的相扶相持又换得了什么,凭什么就自己这么不堪。

      秦瑜看着姑母瞪着自己的母亲,眼底的嫉妒压都压不住,她起身走到姑母前面,“姑母安好。”

      她们母女两个一个比一个漂亮,穿金戴银,遣奴唤婢,而自己的女儿呢,何时过过这么富足的日子,本该到说亲的时候,反被她父亲连累了名声,秦珍凉凉说着,“这是瑜儿吧,真真美若天仙,姑母甫一进上京,满耳全是你的大名。”

      秦瑜心知姑母听到的可不是好的名声,装作听不懂她的讥讽,回复道,“哪有什么名声,不过是姑母心系侄女,格外关注侄女罢了。”

      秦珍腹诽谁心系你,自己做的上不得台面的事,丢尽了秦府脸面,居然还如此不知羞耻,哼了一声,转向了秦老夫人。

      秦瑜眼神看到母亲想出面维护自己,侧身对母亲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这时,打帘丫鬟掀开门帘,低声禀告,“老爷回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进来一男子,着绯袍,束腰带配素金带饰,面庞硬朗,眼睛清正,身躯修长,正是秦瑜的父亲秦伯商,历时八载,官位依旧不动的秦家大老爷。

      他进的屋内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面带急色,女儿倒沉稳,压下内心诧异,先向母亲请安,“母亲安好。”转向母亲紧紧握住的妹妹,“小妹,一路辛苦。”

      “大哥安好。”秦珍自小不亲近大哥,因为大哥总是板着脸色,对她很多行为每每指责,兄妹情分便生疏了下来。

      秦伯商走向站在下首的妻子和女儿,迈步到椅子,对着妻子和女儿吩咐道,“坐吧。”对秦瑜轻声说,“坐下休息,身体刚好不在床上躺着,小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

      秦瑜听着父亲一板一眼关怀她,感觉好笑极了,也只有父亲素来拿她当孩子,把她的无理取闹当做小孩子耍些脾气,重来一世她才感受到父亲沉默深刻的关爱,上一世她多次埋怨她的不顺全都源自父亲官位上不知进取,现在想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猪油蒙了心,上一世落得如此境地看来不怨。

      秦伯商看着女儿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想到是否母亲又训斥了她,脸色也沉了下来。

      无人说话,气氛着实尴尬,连带着屋内伺候的丫鬟都小心翼翼起来。

      张妈妈回禀晚膳准备好了,才将冰点的气氛拉回来。

      大家移步到餐桌,饭桌上母慈女孝,张妈妈在中间凑趣,正是热闹的时候,秦伯商开口询问“这次来,做什么,何时归家?”

      秦瑜真想给父亲鼓掌,简直是直中软肋的问话。

      秦瑜看到祖母把筷子重重放下,斥道,“这也是你妹妹的家,几年未见,直接质问何时归去,这就是你的为兄之道!”

      “母亲何须生气,询问而已,景明上次来信,托我寻几本孤本,我已寻到,想着这次托妹妹带回去。”依旧平和正直的语气,听的秦瑜内心一阵欣喜,这就好似灶台上的妈妈对着秀才讨论今日菜价几何一样,秀才们可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秦珍抚着母亲的手,安慰母亲的火气,看着母亲变缓的脸色,对着大哥斟酌回复,“这次来之前,景明已吩咐好,我会捎带回去,久不归家,近些时日家中无事,打算侍奉母亲一段时间,算全了女儿的一点孝心。”

      秦伯商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后面家宴便也没人再开口,很快便结束了晚膳,秦伯商携着妻女拜别了秦老夫人,便离开了颐芳斋。

      张妈妈进来回禀,“老夫人,东厢房收拾好了。”

      “珍珍,这次来的突然,先住在东厢房,已安排人明日洒扫清辉堂。”老夫人语气满是遗憾,好久不见的女儿,住在偏房,内心总是不满意,可事急从权,东厢房是最好的安排了。

      秦珍知道这次自己鲁莽,气愤之下奔出了家,哪还有全面安排,这还是在驿站停顿了半日,才安排了奴才提前上门,“母亲不必劳心,就是住在您的脚踏上,女儿都满足。”

      秦瑜在踏出颐芳斋的大门时,听到风声送来祖母说到清辉堂,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果然祖母还是打算安排姑母住进清辉堂。

      清辉堂位处于陶宜居和阑花苑的前面,秦瑜出门必得经过清辉堂,且清辉堂位高眺望的远,她的阑花苑被看得清清楚楚,犹如被扼住喉咙,上一世但凡秦瑜有点行动,总能被她这个好姑母抓住然后一顿教训,今世秦瑜可不想再被掣肘,她要尽快想个办法了。

      街上传来二更声,张妈妈跺了跺脚,深秋的晚上可真冷,眼神扫去看着颐芳斋内关紧的门窗,院内也没有乱窜的丫鬟婆子,附耳贴在了门框上,不一会儿,随着压抑的哭声,一声,“糊涂”斥责声传来,张妈妈咳嗽了一声,顿时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

      屋内,秦老夫人看着明烛下,女儿红肿的眼眶,恨铁不成钢,“你自己落个清净,尧儿和婷儿呢,看着弟弟出生,看着父亲恩爱她人!”

      “是他没有良心,我给他生儿育女,给他侍奉双亲,给他拿我的嫁妆贴补他,上下打点,要不他那点薪水,都不够一家吃喝。”秦珍想到这些年的辛苦,好想嚎啕大哭,终归是担心坏了名声,让别人看了笑话,用绢帕压住哭声。

      “当初写信给你,让你把身边的丫鬟抬成姨娘...”秦老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给他们宋家当牛做马,然而宋家能作出这么丧良心的事,气愤说着,“你呢,口口声声说道,他绝不会背离你,现在呢,现在就是你如丧家之犬灰溜溜回来了,把家业儿女拱手送人。”

      秦珍听到母亲的斥责,彻底慌了神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留下,凄惨说道,“那母亲,我该怎么办呀,闹也闹了,哭了哭了,可他一门心思把那贱妇接到府内,我阻挡不了呀。”

      秦老夫人面带狠厉,盯着哭坐在地上的女儿出声询问,“怀胎几个月了。”

      “两个月。”

      秦老夫人恨恨说道,“来得及,有了不一定生下来,生下来不一定能养活。”

      秦珍被母亲的语气惊到了,断了哭泣,怔怔地坐到地上,茫然四顾,忽然生出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颓然。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秦瑜长舒一口气,身体刚恢复,忙碌一天还是撑不住,精神却饱满的无法入睡,听着外头藕荷绵长的呼吸声,她尽量放轻了辗转的动静,心内梳理着以后发生的事,想着理清些头绪,随着夜渐渐加深,最终身体还是打败了精神,她合眼入睡了。

      梦中,她赤脚走在一个竹林里,脚底绵软如踩在云端,雾蒙蒙的一片,她喊了两声可只听到了自己的回声,她循着远处的光亮走了好远,终于在竹林深处发现了一个屋子。

      可面前这个屋子处处透着诡异,屋门紧闭,却传来嬉笑的声音,她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她提起胆子推开了屋门,里面垂挂着一条条红色的纱布,朦朦胧胧的阻挠着视线,她不停的拨开扰人的红纱,不期然看见两个人喝茶弹曲。

      她出声询问,两人好似没人发现她,她正想走上前,不成想这两人搂抱在了一起,翻滚到床上,她直接惊醒,赶紧默念,“非礼勿视....”。

      紫叶听到动静在外面询问,“小姐,您醒了吗?”

      听到应答的声音,紫叶上前挂好床帘,“小姐,您身体可有不舒服?”

      “没有,怎么了。”

      紫叶看了两眼她的脸色,回道,“您的脸,好红。”

      秦瑜摸着自己的脸,心想真是倒霉催的,居然做那种梦,梦到死了三十多年的人,看着紫叶担心的眼神,摆手表示无事。

      藕荷仰着笑脸直接凑到小姐面前,悄声说,“小姐,昨天姑小姐哭了。”

      秦瑜心想姑母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伤害,长久以来的自傲原来是一场欺骗,姑母不哭才怪,看着藕荷一脸的得意,出声询问,“你如何得知?”

      “老夫人屋内的烧水丫头春苗,和奴婢是一个庄子上的,小时候还跟着奴婢玩过呢。”藕荷说着小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接着说道,“不过自从奴婢来了小姐身边,就没再联系,前段时间春苗的娘托奴婢的娘递来消息,让奴婢平时多照拂一下,这才又联系上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小姐,担心小姐不耐烦,看到小姐微笑的看着她说话,藕荷觉得受到了鼓励似的,倒豆子般的说,“春苗和奴婢说,晚膳后张妈妈把丫鬟都赶回了屋,自己守在屋外,谁也不让靠近,不过春苗在隔壁热水房,听到了姑小姐的哭声,还有老夫人斥责的声音。”

      她凑到小姐耳旁,小声说道,“她还听到老夫人说什么生下来,活呀死的,还有什么花影的方法。”

      秦瑜琢磨着话语,生下来估计说的是姑丈外室的孩子,花影呢,什么意思,脑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又抓不住,还是静观其变吧,最重要的还是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她看着藕荷邀功般的看着自己,说道,“表现好,赏你一匣子糖。”斟酌了下,叮嘱道,“给春苗送去,不过要私下送,不要让人看见。”

      “遵命。”藕荷想到那匣子糖,心满意足极了。

      秦瑜看到院内几个粗使妈妈们列队出门,紫叶屈膝禀告道,“张妈妈使唤了几个妈妈们,去打扫清辉堂。”

      秦瑜没想到祖母行动如此之快,想着如若再不想办法,再过两日姑母可就搬进了清辉堂,到了那时,再多的主意也无济于事了,她在屋内踱步,停顿转身对着紫叶说,“你把张妈妈如何吩咐的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紫叶看着小姐郑重的表情,便仔仔细细的模仿了张妈妈的话,“姑小姐来了,这是家里顶重要的大事,先要紧着清辉堂,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不可有一丝污垢。”

      紫叶想到早晨张妈妈来时趾高气昂的样子气愤的不得了,还说阑花苑没什么大事,耽误几天无碍。

      秦瑜看着紫叶气哄哄的样子,也知道张妈妈定是说了更难听的话,一个仆人欺负她好说话吧,机会送到面前,那就别怪她了。

      “这几个粗使如何?”

      紫叶立刻领会到了小姐的意思,想起日常几人的表现,尽量准确描述,“一个是负责院内草木剪枝的,是孙进福家的,孙进福在郊外老夫人庄子上,一个是负责提热水,都叫丁妈妈,早年守寡,儿子儿媳前几年因病去世,前段时间还找过奴婢,想让奴婢给她孙子安排个活儿,奴婢只说看看,没答应,一个是守门,是田有才家的,有一个女儿,田有才在一进门。”

      秦瑜斟酌两下,在紫叶耳边吩咐了两句,紫叶屈身应是,转身办事去了。

      藕荷看着小姐和紫叶两人亲密的样子,还说悄悄话,不让自己知道,低头闷闷的。

      秦瑜刚才就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故意没有解释,紫叶心细谨慎,藕荷大大咧咧,还需要压压她的性子,让她多看多学。

      “你兄长眼下在哪里?”

      藕荷听到小姐的问话,知道小姐也没忘了自己,立马回禀道,“奴婢大哥守田,在庄子上,已成家立业了,奴婢还有了小侄女,二哥守山跟着庄子上的秀才学了几年,跟庄子上的账房李先生帮忙,李先生说奴婢二哥,是土河里的石头滑溜的很,对奴婢二哥时不时的挑剔,不过李大妞喜欢奴婢二哥,奴婢二哥还跟奴婢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老头再挑剔也不会赶他走。”

      秦瑜心里盘算这藕荷二哥倒值得一用,自己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她点头对藕荷吩咐,“过会儿拿一两碎银,出门找你二哥一趟,我给你写个地址,让他在那里蹲守几日,有什么情况来向我汇报。”

      想到刚才藕荷回禀自己私库,这才让人头疼呀,怎么才能来银子呀,要是找到上一世的邱大就好了,邱大头脑灵活,忠心耿耿,做生意一把好料,上一世自己翻身成功,也多亏他带来的一笔笔银子。

      可转眼想到这时候的邱大还是幼童呢,便歇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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