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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1.34揭晓 ...

  •   艾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

      大概是睡着——或者说在药物作用下昏迷后,身体脱力从床边滑了下来。他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房间,因此没有被发现,他自己竟也没有被冻醒,就这么一直睡到醒来。

      放在半个月前,像这样衣着单薄地躺在冰冷的地面,十几分钟就足以让他生一场大病。

      但现在他慢慢扶着床沿坐起来,除了因为躺在太硬的地上被硌得浑身酸痛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不适了。

      带着一点刚醒来的迷茫,艾丹先习惯性地拉过床上安德里柯的手,在他冰凉的手指上亲了亲。

      雪水的味道顺着他的唇蔓延开,那清冽的气息让艾丹清醒些许。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他看着安德里柯安静阖眼的苍白脸庞,嗓音是刚醒来的暗哑,“我看到你在跟魔物战斗,打完了之后还不停下,还要往更远的地方去。我怎么都追不上。”

      在梦里他有莫名的信心,哪怕追不上也确信自己不会失去安德里柯的踪迹,但醒来的艾丹只有满腔的疲惫。

      “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是不是我潜意识里知道你不会为我停留,所以连做梦的内容都是被你伤害,又被你抛下?”

      没有回应,艾丹轻笑了下,松开力气。

      安德里柯的手无力地垂下去,扣住他手腕的铁链因牵扯而晃动,特制的镣铐松松卡在腕骨上,不会碰到他手腕上的伤口,又限制了他的行动。

      加上药量,艾丹确信就算他醒来,也不会有一丁点挪动身体的力气,更遑论挣脱束缚。

      这样才能让他放心,让他有底气离开房间,去做一点其他事,而不是时时刻刻提心胆吊,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要立刻回来确认安德里柯的状态。

      艾丹下楼梯时久违地要紧紧抓住护栏,否则每走一步都像踏在摇晃的小船上让他天旋地转。

      走到一半罗莎忙过来搀扶他,来到平地:“老爷,您的腿又开始疼了吗?”

      “没有,只是头晕,”艾丹没说自己是在地上睡了一觉,“大概是没休息好。”

      罗莎张了张嘴,这次没有欲言又止,她说道:“老爷,您也服用了药对吗?”

      艾丹没有否认:“只是试试味道和温度的时候摄入了一点,我保证只有一点点。”

      “只有一点怎么会影响这么大?”罗莎担心极了,“您连路都走不稳了。”

      艾丹下意识回答:“这是因为我的尾巴断了,所以保持不了平衡,和药没有关系。”

      “……”

      罗莎看起来更加担心了:“你不可以再加药了,安德里柯先生怎么样我不管,但您服用的药显然已经开始影响认知了!”

      艾丹无法反驳,也放弃了解释。

      毕竟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在梦里变成了一个只能在地上爬的不明生物,还被安德里柯砍掉了尾巴,本来就走不快的身体更加行动困难。

      ——听起来实在是太悲惨了。

      但如果可以,艾丹依然期待能再进入那个梦中。

      可惜接下来的晚上他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瞒着罗莎服了药,昏昏沉沉地趴在安德里柯床边等待药效发作,却只梦到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醒来后疲惫得仿佛根本没有休息。

      他只好无奈地接受,那个梦大概不会再出现一次的事实。

      也是,就算有些人可以通过暗示手段决定自己能梦见什么,归根结底那也都是自己的想象,是假的。

      艾丹表情麻木地翻过西尼尔新带回来的文件。

      他不能操控梦境,大概只是很偶然地做了个这么一个有趣的梦,在梦里变成一只奇怪的不明生物,还看到安德里柯在和魔物战斗。

      或许充满斗志的安德里柯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他真正的联姻对象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老爷,”西尼尔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想说点什么让他提起精神,“您上次让奥利弗调查的东西有一点眉目了。”

      艾丹一时没想起他吩咐过什么,那件事仿佛是发生在很久以前了。在安德里柯于监狱中自尽后,艾丹的时间就被分割成了两部分,那之前的所有事他都几乎没有了记忆。

      西尼尔不得不提醒:“关于,洛汀·诺瓦这个克维尔人的信息。”

      哦,是这个。

      艾丹说:“我不是说这个命令取消了吗?”

      “是的,但命令已经传到春枢宫,有几个人用闲暇时间调查了这件事。”

      闲暇时间?应该是特意调查的吧。

      安德里柯已经把关于“洛汀”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艾丹对他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疑惑,不过既然有人费了心思去查,他也不介意从其他角度再了解洛汀:“你说吧。”

      安德里柯讲述的“洛汀”,是一个普通人具体的喜怒哀乐,而西尼尔调查出的“洛汀”,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浓缩成空白而笼统的一张纸,那些曾细细讲给艾丹听的人生被压缩成了简短了两句话:

      出身自黎松镇附近的村庄,是家中长子,有一弟一妹。

      于16岁那年,加入克维尔兵团,参加与魔物的战斗。

      西尼尔的调查重点在于他加入兵团后。

      他告诉了艾丹“洛汀”在短短两年内的战绩:“参与大大小小的行动六十多起,驱逐了上千魔物……”

      “战绩最大也最危险的一次战役,他所在的团队几乎全军覆没,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克维尔女皇亲自嘉奖了他,有传闻肖塔诺夫将军属意他做自己的接班人。”

      年轻勇猛,出身普通还拿出了如此出色的战绩,这样一个人在获得极高的荣誉后,稍微宣传一番就很容易成为克维尔青年崇拜的对象。

      但不知为何,洛汀·诺瓦却再也没有公开露面,也没有加入或者组建新的团队,这意味着他后来再也没有上过战场。

      “军方给出的回应是他伤势未愈,需要安静疗养,但许多人认为他或许是伤势突然恶化,已经去世。总之,没有了宣传,这名英勇的战士便如昙花一现,很快消失在了民众的关注之中。”

      艾丹听得忍不住嗤笑,他知道“洛汀”可没有因伤势过重而死,而是换了个身份,来到千里外的异国与自己联姻。

      随即他想起了什么,忽然收起了笑意:“洛汀是个英勇的战士,对吗?”

      “没错,”西尼尔到现在也不清楚艾丹调查这个人的目的,但就调查的结果,他十分佩服这位克维尔战士,“光看战绩就知道他有多么出众,难怪连女皇都要亲自嘉奖他。他最后一次战斗,可是实打实挽救了一座城市,挽救了上万人……”

      “我曾经通过安德里柯,向一位已经牺牲的克维尔青年寄出去一笔钱。”艾丹似乎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另一件事,“当时我告诉他这是出于对英雄的敬重,安德里柯的反应……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

      那时艾丹对这位婚前折辱他,婚礼上又给他难堪的联姻对象已经没有半分好感,在安德里柯表示“不是因为身份和立场,他们应当能够互相欣赏时”,艾丹毫不留情地讽刺了他。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说过的字字句句:

      “如果你是个在战场前线战斗到被污染的战士,而不是带着高贵的头衔待在和平舒适的房间里说这句话,我还可以赞同一下。”

      可实际上,安德里柯确实是那样的战士,在那时,他大概也是把自己代入了艾丹所夸赞的英雄身份,才会说出那番几乎是在表达友好与亲近的话语。

      “但我那时不知道。”艾丹喃喃地说,“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所以,安德里柯听了他的嘲讽之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艾丹也想不起来了,他连安德里柯当时什么表情都不知道——在他说完那些话后,这个再也没上过战场的战士轻轻吹灭了蜡烛,将自己曾经的荣耀,和现在受到的嘲讽,一同不动声色地埋入黑暗之中。

      艾丹后知后觉地难受起来,与此同时又有些怨恨。

      安德里柯为什么要接受这样一个任务?他明明可以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为什么要隐姓埋名跑到莱顿来做一个牺牲品?

      克维尔上层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个战士,安德里柯又为什么心甘情愿来赴死?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未来?轻轻地抽了口气,艾丹又想到了那个在黎松镇的【白焰之围】里,为他提供帮助的青年。

      他掀开上衣,一脸无奈地展示自己胸前的紫黑色痕迹。

      ——深渊诅咒。

      这个无解的诅咒会让一个健壮的正常人在几年内无可挽回地走向死亡,再没有未来可言。

      而安德里柯参加过对魔物的战斗,受了重伤,接下一个必死的任务,还把自己代入过那个青年……不,这个共同点说明不了什么,艾丹努力镇定下来,安德里柯的浑身他都检查过,他的心口处没有什么紫黑色痕迹,他不可能……

      “对了,”西尼尔见他沉默太久,便接着说他的调查发现,“您上次找到的那个银瓶里的内容,也有了结果。”

      “瓶子里的液体大部分是人的血液,我找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用处。还是一位刚从克维尔游历而来的姓白的医生告诉我,克维尔有一种压制深渊诅咒的药物,其主要成分就是鲜血。”

      “可以让被深渊诅咒的人,一直都保持和正常人一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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