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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心善变不可揣 ...

  •   时温没好气起来,“虎毒犹可近,人毒真不能堪亲,老爷您说对吗?”

      邢老爷别开脸,品了一口茶,平静说道:“人心虽叵测,赤诚得真心。”

      时温冷冷道:“那你真是贬低了陈岁桉的赤诚。”

      两人气氛降至冰点,只差一撮小火苗又能够重新点燃熊熊烈火,放火这种事情,时温很是擅长。

      “老爷昨夜见我们,倒是很确信我们不是杀人凶手。”

      邢老爷:“两位公子是如此的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放你的狗屁!

      明明就一个是,另一位矫情爷,动不动就满脸嫌弃,倜傥个毛,风度个鬼。

      时温听不去了,打断道:“老爷说得极是,毕竟,人是你们杀的嘛!”

      时温突然这么说,他到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靠那几件衣物不足以证明什么,都是猜测罢了,需要更有力的。

      邢老爷闻声还是未漏太大慌乱之色,只是双手微微地暗自握紧,这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时温的眼睛,直道:“公子莫要血口喷人。”

      门外走进一人,吸引走了邢老爷的注意,时温顺着目光望去,就见韩随大步跨来,一只手背在身后。

      藏着宝贝。

      时温缓缓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肩膀也随之松弛下来,仿佛有了底气一般,底气的来源自然是那藏在手中的宝贝。

      韩随看了一眼时温,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往下走去,眼睛都差点翻个白眼,很明显的意思。

      是带满了一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意味,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非常嫌弃自己,他也一定知道自己今日起晚了一丢丢。时温今日也有些心虚,毕竟真的是自己没守时,只求没坏了他办事。

      韩随走近邢老爷,左手才伸了出来,手指净白细长,骨节颀长,淡青色的脉络隐显,食指和拇指各带着一枚红绿色的韘,在他修长的指节上也变得小巧玲珑起来,掌心稍宽。

      一枝黑色的花躺在手中,随即放到邢老爷的桌上,声音轻佻中带着压迫,“邢老爷为何要把这花铲了?这可不是百花域该有的花。”

      邢老爷脸色突变,死死盯着这花,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很奇特的花,时温从来没见过。

      时温小声问向韩随,“韩大哥,这是什么花?没见种过。”

      韩随也配合着小声回着,声音依旧的冷,“你没见过很正常,四大恶花之一,黑色曼陀罗。”

      不守时的事情就被两人这样翻了篇。

      两人就当着邢老爷的面前说着悄悄话,当真不在意邢老爷现在难看的要死的表情。

      韩随再添把柴,让烈火燃烧得更加勇猛。

      “你家两位公子刚刚从赌坊回来了。”

      时温接着道:“昨夜我们还没到之前,你们就屠杀了整个陈府吧。老爷在院子里发狂杀人,陈家人赶了出来,剩下未出来的妇人则是由邢夫人去引诱,也不知夫人的耳饰寻回来,是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戴上还是要扔了。残杀完还专门回来换了个衣服去看看,是跟你亲甥子有多大仇,要在他面前杀害所有人,还如此折磨他的妻子。”

      时温不能想象,就是单纯因为不帮他还债就灭了亲甥子满门。

      “你们……你们是如何得知?”邢老爷不与否认,又想起什么来,直道:“不,不是这样的,人不是我们杀的。”

      如何得知?怎么屠杀的时温确实在清楚不过了,这可是韩复羡的亲身经历。

      韩随‘啧’了一声,轻声笑了出来,带着说不清的讽味,认谁听了心里都有点发毛,双手又环抱起来,“猜的。”

      有依据的好吗,时温不想跟这位矫情爷计较,问道邢老爷,“我们当然知晓老爷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是谁控制了你们?”

      邢老爷精神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房,不用风吹雨打,自己就要等不及地坍塌,“我们是被控制了。”说完这句老爷居然掉出眼泪,“但这一切,也都是怪我们夫妻俩,我愧对吾妹,她恳求我照顾岁桉,我们也是真心实意待他。后面岁桉越来越有出息,我也是越来越老了,不中用了,我虽有两个儿子却一无是处,还把整个家弄得苟延残喘。”

      换了一口气,平息下来,冷静的口中,飘杂一丝不甘的意味,“这点家哪经得起败,内人就去低头求岁桉,虽是岁桉一直帮助,他也想把我们老两口接过去照顾,但却不会再管我俩儿。我们夫妻虽有些不满,但也不可能杀了我亲甥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我亲手带大的。”

      话转激动,满腔愤怒与恨意上头,“是这邪花!这花会说话,邪乎得很!它控制了我们,让我们亲手屠了陈府满门!等我们真正能控制身体,已经是回到家中。我们都以为是一场梦,但看到满身血迹,觉得不对劲才赶紧换了,又去陈府看了个究竟。”

      邢老爷一早就去了栽种鸿运当头的院角,本就空空的土壤,更是丢了点东西。

      时温不免听着有些惋惜,好好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年郎,以后必定更是大有作为,就这样被自己最后的亲人,亲手杀害,该是有多痛苦。有些身临其境,有些感同身受,有些必定是比韩复羡更为痛苦的。

      时温还有些不解,“就因为不帮你两位儿子还钱?陈岁桉也没有这个责任。”

      邢老爷意外的有些生气,幅度不大,很是克制,“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公子说呢?”

      “那也不带买一送一吧,不对,你这是买一对送一双。”时温说。

      “圆滑处世故,亲情还就弊,公子不觉得太过凉薄?”

      这是什么道理,时温有些搞不懂这前因后果有什么关系。

      韩随道:“这花从何而来?”

      “夫人祈福路上买的,说是能保心想事成,夫人看这花新奇,便拿回来同鸿运当头栽种在了一起。后面才发现这花居然会说话,是它一直引导我们恨岁桉。”

      邢老爷想着又接着道:“昨夜不知怎么地就被邪花控制住了,结果发现只是身体被控制,意识却还在,亲眼目睹但却无从阻止。我看两位公子本事不小,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等到邢老爷说完,时温开口问韩随,“曼陀罗花能入身操控人?灵术这么厉害?”

      所谓灵术,乃是灵法强者汇聚修炼成的一种专属法术。时温正处于可以修炼灵术的阶段。

      韩随毫不犹豫道:“它不是百花域的花。”

      那就是说,他也不知道。

      为什么时温会问他,出于一定的下意识,不管他知不知道,就是想要问。

      时温转念道:“邢老爷可否把当晚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地描述出来。”

      邢老爷很是干脆,刚想开口,却发现突然说不出来话,嘴大张着,没有一点声音,手向两人茫然地求助。

      两人也是先微微一愣,奇怪走近。

      邢老爷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极度扭曲起来,仰面朝天倒地,身躯显得僵直无助,脸色发青发黑,面部神情萎靡,两眼空洞无神,两手还试图抓住两人。

      韩随急速把他双手按下,把脉道:“中毒了,不行了。”

      时温脸上懊悔,他没想到还会这样,急道:“看来是留了一手,快去看看邢夫人。”

      躺在地上的邢老爷,弥留之际,神思乱翻着以前的画面。

      邢老爷风尘仆仆刚踏入厅中,脸上尽漏劳累之色,一个小儿闻声拿着书就小跑过来,“舅父,你回来了!”

      邢老爷收下劳色,脸上显出笑容,一把捞起小儿,笑道:“岁桉可把书看完了?”

      陈岁桉道:“早就把书读完了,舅父不是说把书看完就回来吗?岁桉左盼盼右盼盼,终于把舅父盼回来了,舅父路途累着了,我给您捶捶背。”

      说着小拳头就在邢老爷肩上敲打着,邢老爷暖暖道:“岁桉真是厉害,舅父见到岁桉就不累了。”

      邢夫人推攘着两个小儿也出来了,愁道:“唉!岁桉一天就把书看完了,还知道自己找事,打发时间。不像这两个都如此大了,还老是闹着我陪他们玩,还不快去同你父亲打招呼。”

      两个小儿满身是泥被推了出来,拿着纸鸢满不情愿地走过近,齐齐道了句,“爹。”

      画面翻过

      陈岁桉已经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一家人正围坐在饭桌旁,菜刚刚上齐全,岁桉跟身边的人说完话,就又要起身离去。

      邢老爷问道:“岁桉,这是又要去哪?先把饭吃了再去忙吧。”

      陈岁桉站起身来就弯身道:“舅父,是店中之事,舅父舅娘先用膳吧,岁桉有事就先去处理。”

      邢夫人看着要走的人着急道:“等等岁桉,外面天色渐晚,拿上件外衣不要着了凉,我叫人把饭温着,回来记得吃。”

      岁桉笑着弯身向邢夫人道谢。

      邢夫人看了一眼两个已经正在吃饭的人,道:“才儿,豪儿,多向岁桉学学,人家才十七便已是自行借上钱,开上店来,一天忙得家都不着,你们两个倒是也家都不着,就是不干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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