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时》澄根号三

40、寻寻觅觅冷凄凄

　　江天祯问道：“我们是要找谁？”

　　顺尧能出寨那都是为了去接人，这次也照列。幻境里会出现他，那就说明他可能是个很重要的人物，现下江天祯只能跟着他，或许还会找到晓婕。

　　顺尧看他正常回来，耐着心说了一遍他们这次出门的任务：“接个小孩。”然后不耽误事地边走边说，“你说也是可怜吧，十岁就要被亲娘卖给我们。那傻娘们也是个有问题的，给我们人不要钱就算了，反倒还给我们钱，你说她是图啥？”

　　江天祯抓住关键字眼问道：“是女孩男孩？”

　　这问题对顺尧来说并不奇怪，他随口道：“男孩，说是身上有灵法，不然就算是白送老大也不要，免得多口人吃饭。”

　　那晓婕究竟能去哪？长相说了要是真人真事只要顺着真实状况继续发展，人就能平安出去。那就不管晓婕在哪，只要完成了该发生的事，他们就都能出去。

　　所以接人就是本该发生的事？那就是必须要完成这件事。

　　跟着顺尧的脚步然后就到了一片村庄来至一家门前。不讲半点礼貌不打半点招呼地一脚踢开门，进去就见一人趴在血地，两人都相继无视，直径朝着不大的屋中加快速度地搜索着。

　　江天祯找完自己这边的屋子，什么人都没发现，扯声问道：“找到了没？我这边没有人。”

　　不远屋中传来声音：“连个毛都没有！臭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顺尧出来之后狠狠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江天祯蹲下把趴着的人翻了过来，肚中一把小刀刺地极深，人被连捅数刀失血过多而亡。这人江天祯还认识，就是抢在他们前头闯谢府三人之中的一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用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江天祯看着人死心情更为不明朗，冷声道：“尸体未凉透，人还没走远，快追，找不到人你就死定了。”

　　顺尧也受不了对他这副态度的江天祯，一直以来范云做老大，压在他头上，他只用听范云命令。除了范云就没有谁敢用这副态度对他，发病了也不行。

　　自尊心作怪，顺尧举起剑来对着面前之人：“我还没找你，你反倒先推锅来了，要不是你在林中耽误，能会让前面兄弟孤立无援惨死别人之手？连个孩子都抓不住，你这废物也别活了，就让我来清理门户。”

　　然后就抬剑刺去，江天祯一个侧身右手摸上剑，挡开前方用来的剑，自己剑还未出鞘就已经横在了顺尧面前，然后一剑敲去。

　　顺尧身体一痛满脸震惊：“天祯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背着我们偷偷练过吧！好了，咱都是兄弟就都别互相指责了，赶紧找人要紧，等下就真的跑远了。”

　　江天祯本意就没想动手，他也不敢多做什么，怕有违真实状况，会害了晓婕出不去。只怪都被人欺负上头来了，不出口气根本就不行。收起剑道：“走。”

　　顺尧被江天祯唬住还没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地跟着他。江天祯想的是先沿着家户挨家询问，谁知刚出来就遇见一位小男孩。

　　小男孩根本没见过两人，人小胆大，根本不害怕两人，好奇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从小宋家出来？”

　　江天祯没有想过自己运气如此的好，见到人还有些意外：“噢，我是来找人，你有没有看到一位小女孩。”然后比划着身形，“大概这么高，这么大。”

　　“我们这小女孩多了去了，你到底是找谁？说名字。”小男孩说。

　　“晓婕，云晓婕你知道？”

　　“知道啊。”小男孩补充，“不过不叫云晓婕，是叫肖晓婕，她不是在小宋家吗？我怕她会被小宋欺负我才想悄悄来看看她在干嘛。”

　　可江天祯刚翻遍了屋子，别说是人了，连根毛都不剩，里面的人明显地跑路了。眼下看来，原本里面的人不仅是跑路了，还顺便把晓婕带着走了。

　　顺尧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人，但确定的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接着把事情推上正轨，道：“你没看见里面这家的男孩出来？”

　　“没有啊！小宋和晓婕都不在么？”小男孩摇头奇怪。

　　江天祯心不在焉地说道：“谢了，小孩就先回去，我们去找他们。”

　　就他口中的小宋，不久前刚把一位人高马大的男人乱刀捅死。现在还得知他把晓婕带走了，也不怪他会心不在焉，实则是令人担忧。

　　两个小孩指定是跑不快的，江天祯和顺尧沿路问着，有些人还碰巧撞见过他们，两人顺着路人为他们指得方向找着。江天祯却越觉越不对，明明方向都是对的，两个大人却是怎么也追不上两个小孩的。

　　为他们指方向的人越来越多，商人酒家小摊贩，各色行人无知小孩甚至还出现了一只野狗，他们都为江天祯指着路。人物猛地消失得飞快，江天祯吃力地跟上场景，却根本是追不上。

　　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全然只顾着狂奔，不想被这场景撇至其外。终于画面渐渐停滞定格下来，整个画面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江天祯好不容易能慢着下来喘上口气，也顾不上顺尧去哪了。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白团，什么时候变天了？还更加的冷冽了。

　　接着一片乱声传来，是一边被几人围着得圈中传出来的声音，什么趣事能少了自己？江天祯立马好奇地凑了上去，然后就看见一个小叫花子被打得凄惨。

　　不知缘由不明事理，江天祯逮住一位男人问着情况：“他是做了什么容得你们这么打？”

　　被拉住无法动手的男人道：“他偷了我家孩子的钱不说，还把我家孩子打得个半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你说我为什么要打他？没有打死这小乞丐就已经是算好的了！”

　　又一位人抬起头来告状似地说：“抢了他孩子的钱就把我家孩子的吃食打翻，和上泥逼我家孩儿吃，不吃就凑啊！就没见过这般恶毒的野种！”

　　随即就像是点燃了什么，纷纷抬头诉说着，然后就被脚底的小孩咻地一下给跑了。江天祯本还和众人说着“确实过分，确实该打。”这些话，没想到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小孩，被他溜了，江天祯正被众人围着也没法出手阻止。

　　谁知又跑出来一个小叫花子，是躲在一边的小姑娘。满身黑泥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地一团掉在脸上，拿着个小木棍，似乎是被刚刚那位被打的小子抛弃了。

　　小姑娘忍不住地抽泣起来，脏袖子往脏脸蛋上擦着，被泪水晕开看起来更脏了。江天祯左右看了看，刚刚还怒气满满的人见那小子跑了也都散地差不多了。江天祯不想趟浑水，便要不好意思地路过而去，继续找人才是主要。

　　“死天真！你为什么不理我？”

　　背后熟悉的尖锐嗓音变为铁钉，死死地钉住江天祯的步子。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有些难以开口：“……晓婕？”

　　熟悉声再次传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我是不是真的很麻烦……”

　　肖晓婕不在用衣袖擦着眼泪，任它随意地流。不仔细看脸确实完全认不出来是肖晓婕，泪痕之下挂满伤疤。

　　江天祯连跨带跑，过去紧紧抓住肖晓婕的手。她的手像捂不暖的冰块有些硌人，凉得刺骨，身上衣服破烂之处，袒露得都是新伤旧伤的叠加。

　　几个时辰前的小姑娘还在同自己犟嘴，伶牙俐齿活力满满。江天祯心疼着急地问：“晓婕你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狠狠揍他好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你不想要我就直说啊！我不跟你走就好了，为什么要了我又不管我？”肖晓婕边哭边说，充满无限委屈。

　　江天祯捂住她的手想搓暖一点：“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你，但我真的没有不要你。你忘了你姨可是专门把你托付给我的，我不要你你姨一定第一个出来打死我。”

　　肖晓婕哭得更加大声委屈：“什么我姨，她就是不想要我才说是我姨，嫌我麻烦把我丢给云姨，让我当着她的面叫别人母亲！”

　　江天祯似乎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震惊至余全是心疼。用拙劣的口吻安慰着：“她并不是不要你，她也有她的苦衷，但你要相信她是爱你的，是爱你的你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他对这个事情也束手无策，他无法替肖娴芝诉说苦衷，更无法体会肖晓婕对母亲的失望，只能把看得清的事实说明白，把看得见的爱意说给她听。

　　等肖晓婕收起情绪平静下来，江天祯才问道：“晓婕你是走了多久了？”

　　肖晓婕：“走走停停了一年。”

　　江天祯咬字有些重“一年？”他摸着瘦了一大圈带着满身伤的晓婕，“这有一年了啊，他们打了你吗？”

　　肖晓婕以为江天祯说的是刚刚围成圈的那堆人，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然后突然反抓着江天祯：“哥——死天真别让小宋跑了，他是坏人，要抓住他。”

　　江天祯明白带着晓婕就去追，两人耽误半刻让那小子缩没了影，四处仔细地寻找着。光是听别人诉说的桩桩件件，就知道那小子一定不是个省油的灯。若不加以教导，那放在世上都是会贻害千年的存在。

　　“他在那！”

　　肖晓婕摇了摇江天祯的手，让他回过神来。顺着晓婕指的地方看去，就见一个满身血迹的小叫花子可怜兮兮地在河边洗刷着。

　　冬日的冰河是描绘不出的冷，若是不知他的所作所为，任谁看见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孤寂又凄惨，都会不免心生怜悯。

　　只有心如磐石的江天祯，是可怜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