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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上来。”
      苏墨警惕地盯着喊他上来的青年,像是一只感觉到危险竖起耳朵的小兔子,。
      那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一般修真界修士真实的年龄都很难从外貌上准确看出来。
      那青年看着苏墨,仍是倚在座椅上的姿势,只是双手从窗户那里收了回来,松松地搭在膝盖上,剑眉星目,他那张脸天生就适合冷下来,只是现在面中带点病容,唇色苍白。
      但好看的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月白暗云纹的长衫和他唇边勾起的那抹笑一起给那张冷脸上添了点温和。

      苏墨迟迟不肯落座,等待那青年的回话。他在心中细细思索,月白色的长衫?
      他记得自己曾在苏家后院见过家主和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人攀谈,那就是苏行相口中择天宗的执事。
      不过那执事身上的衣服布料似乎没有眼前此人的华贵,也没有绣着云纹。
      难道和择天宗有关系?
      那青年究竟是谁,叫他上来又有何目的。
      苏墨抿了抿唇,更加警惕地盯着那青年,提防他接下来的动作。

      面对苏墨怀疑地视线,那青年含笑开口道。
      “我看那守城的官兵似乎对你多有为难,所以想请你上来载你一程。”
      看起来那青年对他并没有恶意。
      苏墨稍稍松了口气,但他并不打算接受陌生人的帮助。
      “不用了。”苏墨冷冷地拒绝。

      只是那青年看起来不在乎苏墨冰冷的拒绝,也不在乎苏墨的提防。他指尖轻轻掠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衣袖下捏了个诀,马车咕噜噜地开始往前走。
      苏墨被这动静惊了一下,脸上再绷不住冷漠的神情,猝不及防地发出一声惊呼,控制不住地往前倒去。
      猝不及防倒入一个带着草木香的温暖怀抱内,被那青年用月白的衣衫接住了。
      什么情况?苏墨一下子慌了神,想从那怀抱里站起来。
      但过于慌张的挣扎反而让二人散落的衣襟缠紧了起来。
      苏墨感受自己越来越窘迫,但那青年只是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着他慌乱地挣扎。
      那青年从苏墨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鼻息带动气流撩动他裸露在空气里的白皙脖颈。
      调戏!这是赤裸裸的调戏!苏墨气的耳尖都红了。
      算了,随他抱吧。他停止挣扎,自暴自弃地倒在人家怀里。
      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笑过一声,那青年像是察觉到了苏墨的恼怒。那双曾经从马车伸出的漂亮的手伸到了缠绕成一团衣襟处,细白的手指像是花丛中萦绕的蝶,慢条斯理地帮苏墨解开了衣襟。
      苏墨终于得以站起身,从窘迫的氛围里挣扎出来。
      他鼓起脸,白嫩的脸撑出一个可爱的圆形弧度,发出有点生气的闷声再次拒绝:“谢谢你,不过不需要,我还是一个人走吧。”
      哪怕这青年现在看起来十分温和有礼,但是苏嬷嬷教过他,外面遇到的表面看着过于亲和的人,内里都是轻浮的登徒子,。
      况且他墨现在处在逃亡途中,根本没空闲和那青年纠缠。他要赶紧离蓟州城远一点,免得被追兵赶上。

      说完那话,苏墨不准备等那青年的回话了。他不顾仍在走动的马车,捏着肩头的包袱,作势要直接从马车口跳下去。
      只是苏墨刚被解开的衣襟突然传来一股力量,他惊讶地转头一看,是那青年牵住了他。
      那青年的手又在衣袖下捏了个诀,苏墨感觉到马车行驶的速度突然加快,这次他有了经验,反手握住了马车上的把手,不至于又跌入后面那个怀抱。
      马车快速地行至目的地停下。
      苏墨这下真的有点炸毛了,他甚至有点没顾上还处在逃亡途中,脑子里只剩下找那青年算账的想法。他转过身去,皱起圆润的鼻头,打算和这个看起来温和但是很轻浮的陌生人吵上一架。
      而那青年这次却很快地放开了手,摊开双手在空中向上轻轻抬举了俩下。像是对他表示没有敌意。
      “怎么了?”
      察觉到苏墨怒目而视,那青年复而又挤出个温和的笑容。
      只是这次苏墨吃了个记性,不准备被那笑容迷惑给那青年好脸色看了。
      “你想干什么!”苏墨有点凶凶地说。
      苏墨紧紧地盯着那青年的脸,抿着嘴,一副我生气了的表情。

      那青年突然刻意地移开了眼睛,像是不敢接触到苏墨的视线,开口对苏墨道:“你脸上的东西掉了。”
      苏墨这才注意到在颠簸中自己遮脸的布不慎落下,他一下子慌了神,条件反射地举起衣袖,想要盖住自己的脸。
      完蛋了,被瞧见自己的脸了。
      这人不会去告密吧,苏墨的脸刷得白了,被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像是炸成了个白团子的小猫,素白的半张脸从衣袖上面直勾勾地盯着那青年,想要窥探那人的反应。
      看到苏墨的反应,那青年体贴地没有继续盯着他。
      那青年递过一个垂着长纱的帷帽,指了指窗外:“我把马车开远了点,这下那些守城士兵和城门口的人都看不见了,你要从这里下吗。”
      窗外的树林茂盛,正是苏墨地图上涂黑准备走的山路。
      这马车显然是个高阶法器,可以随使用者心意去任何地方。
      苏墨像是被他妥帖的行为捋了捋下毛,那股气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了,有点像是个放了气的气球。
      “哦......谢谢你,我走了。”苏墨带好帷帽遮掩面孔,把慌乱中掉到马车地上的包袱捡起来,重新背回到肩上,从上来的马车口跳下去。
      苏墨背着他那个小包袱往前走,但身后那奇怪青年的视线如芒在背。

      “我叫岳寒清。”马车突然又路过苏墨,从窗口丢出这个名字。
      岳寒清?是那青年的名字吗,只是为什么告知个名字为何要遮遮掩掩的。
      苏墨迷茫地转过头,那马车启动地飞快,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像是落荒而逃。

      苏墨气喘吁吁的在山路上行走。
      这条路并没有那么险峻,但也是实打实的山路,以凡人之躯走起来十分费劲。
      出城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苏墨根本来不及在落山前里赶到另一个城池去,只能硬着头皮走这条僻静的山路。晚上肯定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居住,只能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林间找个无人的猎人小屋落脚。
      苏墨自小就被苏家当做炉鼎娇养长大,除了练气入门时碰见的全身筋脉晦涩难以运气这样的修行上的困难,基本没有吃过什么生活的苦头。苏嬷嬷又一向宠他,于是他身上带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气。
      从那马车上来,苏墨用凡人之躯在山路上走了五六个时辰后,娇弱的身躯就有点受不住跑出来这一天路上吃到的苦头了。酸劲从脚踝上反上来,到最后整条小腿在行走中都感觉晦涩不堪。
      但是一想起倘若被抓回去后,所面对的炉鼎未来,苏墨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就能再挤出点力量,咬牙让他坚持继续往前走。
      他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发抖的双腿,因为那枚药丸的缘故,现在的他连最后一点护身的修为都没有了,变成了彻底的凡人。
      以前还觉得苦练来的这点修为又有什么用,十几年也就练得个练气三层,比不得普通人入门顿悟一年就能修个练气七成,天赋好者甚至能一年筑基。
      可是现在一朝彻底失去,竟念起往日的好来。
      苏墨叹了口气,在林间捡了个略微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
      太阳已经马上要落下去了,林稍间跳跃残留着最后一缕阳光,在树叶间投射下最后一点破碎的光亮。
      猎人小屋是不用想了,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见过。
      趁着天还未完全黑下去,苏墨从包袱里捡出火石,又从旁边拾来干燥的柴火,学着记忆里伙夫打火的动作,勉强点起了一摊篝火。

      红黄交替的焰火在空气里跳动,木头在燃烧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苏墨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膝盖的手略微有些红肿,是打火时不小心磕伤的,他瑟缩了一下肩膀,像是被木头燃烧的声音吓了一跳。
      夜晚的林子变得很冷,苏墨出逃时强撑的坚强被一层层敲碎,他有些难过得想,他有点想念他房间里温暖的被褥了,他甚至想起偶尔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苏行萱会轻轻地推门进来,用温柔的话语问他怎么睡不着,白日里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想起苏行萱,苏墨一下子红了鼻头,鼻腔被堵住,他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之间,背后薄薄的衣裳下支棱出明显的蝴蝶骨,喉咙间发出模糊的哽咽声。
      他想苏嬷嬷了。
      在那个偌大充满恶意的苏家里,苏行萱是唯一一个给予过他温暖的人,从小陪他一起长大,就像是别人的妈妈那样。
      苏墨还小的时候,在他的小脑瓜里曾经模模糊糊冒出一个幻想,苏嬷嬷如果是他的妈妈就好了。
      这样修炼课结束后,他便不用一个人躲在柱子后面,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其他的小朋友被母亲接走,而他自己只能孤零零地走回只住着自己一个人的院子里。
      哪怕是时至今日,苏行萱也像是妈妈一样保护他,用不强壮甚至柔弱的羽翼庇护他,即使她对苏墨的本分,是作为一个嬷嬷去抚养苏家的商品炉鼎。
      今日苏墨能听到家主和长老的密谈,也是她更早些的时候,将苏墨喊到自己的院子内,如往常一样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嘱咐他替她采一只双生花来。
      甚至出逃的东西和计划,都是她明里暗里替他准备,筹划。
      只是苏行萱也从来不能一直一直陪他一起。
      夜晚的双生花也在林间俏皮地探出头,变幻了一个色彩,不再像白日里那么妍丽,而是换上了一种带着光辉的洁白,继续静悄悄地开。
      苏墨开始小声的呜咽起来,就像是他幼时独自一人放学,回到静悄悄的房间,把自己蒙到被子里痛痛快快地哭。
      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可是他还是只能自己一个人。

      哭过一阵,苏墨给自己擤了擤鼻涕,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痕,顺手给变小的篝火里添了点柴。
      跳跃的火焰在他洁白的脸上作画,印出转瞬即逝的色彩。
      也许是终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把难过都哭出来了。篝火持续传递来的暖意稍稍安抚了一下苏墨脆弱的神经,让他不再像偷听得知自己要被当炉鼎送走时那样害怕,从背起包袱逃出苏府到从马车下来走到现在紧绷的精神松弛了下来。
      逃出来了,现在天高任鸟飞,想去哪都行。
      不用再受任何人拘束。
      不用再对讨厌的人虚伪地笑。
      苏墨舒舒服服地长吁一口气,带着点小鼻音,给自己调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树上,打算捱过这个晚上,明天再赶一天路,走到没有人认识他的新城池,开始他的新人生。
      只是从太阳下山后一直安静到现在的林间突然传出簌簌的走动声,那点声音甚至压住了篝火声,像是有人再照着方向向他走来。
      而且随着时间的飞逝,发声源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存在其他人。
      他还活着吗?不会是野外的幽灵吧?是来找他的吗?
      是追兵吗?还是说是.....
      苏墨被自己的幻想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地上,用帷帽上垂下的纱把自己裹得更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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