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光年以外》梅酒八两

63、番外三：想你

　　洛晏清被邀请上了车，他一个人坐在后座，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景对他的出现感到十分的意外，车厢里率先响起的是他的声音：“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再见面，太惊喜了晏清！”

　　四年前的那艘不明飞船在联盟军方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跟言克礼亲近一点的人都知道那上面的人是洛晏清，不过张景并不打算在此刻就把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讲，毕竟副驾驶的上司在这些年里都不曾对外人谈论过此事。

　　洛晏清笑着点点头，“是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我们也是刚从研究所那里出来，都开出一会儿了，中将突然说换条道，结果远远地就看到个人影，哎呀……，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就碰上你了！”

　　话音一落，洛晏清就想去看言克礼，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撞上，没有人躲开，洛晏清就着那双眼睛说：“是呀是呀，怎么会这么巧呢，是缘分吧？”

　　洛晏清说完，一直在车里没有任何反应的言克礼终于弯起了眼睛，随后两人都默契地移开了眼，张景没有发现俩人的动静，一直在车上和洛晏清讲着这些年的事情。

　　后来洛晏清问到以前那些同伴，从听到祝平安不在了开始，洛晏清就再也不说话了。张景自顾自地又说了一会，终于也意识到气氛的怪异，副驾驶上的眼睛好像突然长在了自己身上，闷热的环境里他却出了一身冷汗，脚底下的油门不由自主地踩到了底，在比原定时间早了近十分钟到达宿舍楼后，张景连忙开门下车闪人。

　　“下车吧。”

　　两人默不作声地在车里待了一会，言克礼知道他心情不好，他那会也是这样的，他能理解他，但总不能在车里坐上一晚吧。

　　“好。”

　　洛晏清天生情感迟钝，即便失落也能很快调节回来。他跟在言克礼身后，走进曾经来过很多遍的宿舍楼里，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离开，尽管这栋宿舍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应该是被翻新过，但洛晏清依旧感到无比的熟悉与亲切。

　　还是同样的楼层，同一个房间，甚至里面的很多物品摆放也都和从前大致一样。

　　进门后言克礼给他拿了鞋，白色的，言克礼是黑色的。似乎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要说，言克礼给他拿了睡衣让他去洗澡，洛晏清接过衣服，又看了言克礼一眼才转头钻进浴室。

　　什么都是四年前的，洛晏清洗澡的时候思绪纷飞，不知不觉就洗得过了时间，言克礼的敲门声把他唤了回来。

　　洛晏清对自己浪费水资源感到抱歉，立马关了水穿上睡衣给言克礼腾出位置。他还是不怎么喜欢吹头发，言克礼出来时只着了条短裤，夏季时他总是这样，不爱穿太多的衣服，瞧见洛晏清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湿嗒嗒地往下滴水，他拎着毛巾和吹风机把他重新拉回了浴室。

　　暖风吹得洛晏清昏昏沉沉，他毫不客气地盯着言克礼的脸，忽然就发现，其实这四年里，还是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的。

　　言克礼已经三十六岁了，那张脸比他离开之前更加成熟深刻，好像也晒黑了一点，但依旧是英挺周正的，岁月在他脸上走得比平常人要慢一些，但总归是留下一些痕迹的，比如他的眼尾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细纹。

　　想着，洛晏清已经伸手摸上他的眼睛。

　　言克礼顿了下，确认头发吹干后把风筒关掉收了起来。

　　“干嘛？”他问洛晏清，声音很轻。

　　洛晏清收回手，竟然有些心疼地说：“你这里有纹。”

　　言克礼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睛注视着他，“是啊，你再不回来，头发就要白了。”

　　洛晏清嘴角动了动，一会抱住他后，才说：“对不起，我再也不走了。”

　　薄薄的一层布料挡不住两颗想要靠近的心，洛晏清脖颈上的玉佩贴在言克礼的皮肤上，带来温温凉凉的触感。

　　言克礼抱着他的肩头把他推开一点，视线从玉佩慢慢转移到他脸上，洛晏清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一点变老的痕迹，甚至因为一直待在密闭空间里还变得更白了。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要说的。”

　　洛晏清有些茫然，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明白言克礼在想要听什么的时候回答：“想你，我想你。”

　　言克礼却摇头，“你想很多人。”

　　这句话是事实，洛晏清无法否认，他只能又重新思考，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言克礼还想听些什么。

　　“但我想你最多啊！”洛晏清有些着急了。

　　“好吧，”言克礼终于不再逗他，抓着他的手，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对他说：“我也很想你，还有，”

　　“谢谢你回来。”

　　洛晏清一下就红了眼眶，因为言克礼和他说了谢谢，洛晏清不喜欢他讲这些，就好像自己是在施舍他一样，他仰头看着言克礼，对方同样在凝视着他，浴室里昏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一切都显得温馨，言克礼的轮廓也不再那么锋利，眼神里的情意似乎要融化出来。

　　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如台风过境般席卷而来，他觉得此刻一定要做些什么，否则他会因心跳过速而死亡。

　　于是洛晏清踮起脚，在言克礼的注视下，一点点与他的唇瓣贴合。

　　两人从前的亲密接触就不是很多，唯一过分的一次就是在卫生间，洛晏清在这方面显然还是个新手，他只懂得贴上去，一下一下地啄吻对方，然后很主动地尝试张嘴含住言克礼的唇瓣。

　　言克礼偶尔会给些回应，大部分时候由洛晏清自己来。洛晏清只亲了一分钟不到，脖子就酸了，他想要松开言克礼的手，好搭着他的肩膀来支撑自己，但言克礼不仅不让，反而还抓着他的手反剪至腰后，整个人还突然如山般倒了过来，洛晏清被迫后退，直至贴上一堵墙。

　　吻是这时候开始变味的。

　　言克礼压下来，舌头伸了出来，想要撬开他的齿关，洛晏清很配合地张开了嘴，两条舌头就这么搅在了一起。言克礼追着他，吸吮咬滑，恨不得要把他进去一样，洛晏清被他亲的舌根发麻，大脑暂时性缺氧，全身唯一的触感都集中在口腔，他觉得自己好像要溺死在这个吻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晏清已经没力气站稳，言克礼把他抱回了房间，他坐在言克礼的腿上，双手圈着言克礼的脖子，言克礼一只手搭在他的腰后，一只手懒懒地后撑着床，吻又变得温柔缠绵，亲一会停一会，鼻尖额头相抵，角度时而变化，各自都要化在对方的舌尖上。

　　最后两人倒了下去，洛晏清趴在言克礼的身上，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对方同样粗重的喘息和心跳。

　　等到房间逐渐恢复之前的宁静时，洛晏清才撑着言克礼的身体起来，他的嘴还肿着，言克礼吸得太过分了，完全把他当成果冻一样，咬了好几口。

　　洛晏清摸着自己的嘴，非常认真地和言克礼商量：“下次要亲的时候，可以不要咬我吗，我的嘴好痛。”

　　言克礼挑了挑眉，嘴角明显上扬着，握着洛晏清小腰的手移至后背，又把他按了下来，他抱着洛晏清，侧过脸贴着他的耳廓呢喃：“那下次你咬回来。”

　　洛晏清不说话了，他才不会像言克礼一样，即便是咬，洛晏清也是轻轻的，他不舍得把言克礼咬痛呢。

　　两人就这么抱着，言克礼的手在他后背时不时划拉几下，过分的时候会把手探进去，上下都摸一遍，洛晏清已经累的快要闭上眼睛，耳畔的风扇声，窗外的虫鸣，言克礼的抚摩无疑是最好的催眠剂。

　　洛晏清体力不支，呼吸很快变得均匀，言克礼把他抱正，洛晏清窝在他怀里，两瓣唇微微张着，眼尾还有残留的霞色，言克礼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洛晏清睫毛眨了眨，没醒。月色尚早，言克礼不像他那样缺觉，此时精神饱满得不行，便趁机好好端详起这张脸来。

　　眉毛，眼睛，鼻子，还有才尝过味道的嘴巴……，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这张他日思夜想了上千日的脸，终于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言克礼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稳重平静，看着这种睡颜，言克礼突然就很想弄醒洛晏清。

　　为什么这个人能睡得这么熟？一点也不想和他多说点话吗？只是说想我，却不说其他的，他有明白现在他们俩人是什么关系吗？

　　“小没良心的。”

　　言克礼低声骂他，又凑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脸。洛晏清哼了声，皱着眉想把扰他好梦的人推开，言克礼不干，抓着那只手亲了起来，洛晏清这下是真被吵醒了，眼神茫然地望向言克礼，言克礼正要倒打一把时，洛晏清忽然仰起脖子亲了一口他的下颌，然后又缩回他的怀里接着睡去了。

　　言克礼被巨大的满足感淹没，瞬间老实了，不闹洛晏清，抱着他稳稳入睡了。

　　再次醒来时，洛晏清清楚地听见浴室里的水声。窗外天光大亮，洛晏清爬起来，走到浴室门口，想了想，又去沙发那坐下了。

　　言克礼出来时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洛晏清看了一眼就默默偏过了头，言克礼丝毫不害臊地走到他面前，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洛晏清的脸恰好对上他露出来的腰腹。

　　洛晏清又要转头。

　　言克礼扣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动，两人对视了几秒，言克礼就弯腰亲了上去，洛晏清“唔”了声，推着他的肩膀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亲得晕头转向了。

　　在快缺氧的时候，言克礼放开了他，在额头上吧唧一声，说：“早安吻。”

　　洛晏清捂着发麻的嘴，眼神有些幽怨，“还没刷牙……”

　　言克礼笑了下，说：“我不嫌弃。”

　　后面洛晏清去洗漱，言克礼回房间换衣服，也不关门，浴室和房门正对着，透过门口的镜子能看到床尾的位置，言克礼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样，他就在那个位置上解了浴袍，然后慢条斯理地穿上他的军装常服。

　　害得洛晏清头都没敢抬起来，耳朵红到脖子。

　　在扣衬衣时，言克礼留了上面一半让洛晏清帮他，洛晏清没干过这事，言克礼又一直盯着他，三四个扣子扣了半天才扣好。

　　“太慢了宝宝，你是想让我迟到吗？”

　　言克礼突然这样喊他，洛晏清始料不及，脸更加红起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埋头抱住他。

　　言克礼觉得他实在太好玩太可爱了，又把他拉出来接了个吻。虽然嘴巴还痛着，但洛晏清还是很听话地抬头配合着他。

　　很快结束这个吻，言克礼牵他到餐桌上坐下，上面摆好了早餐，言克礼叮嘱他吃，又把自己的ID卡掏出来放在桌面。

　　“有什么想问的，想去的地方，就拿这张卡去。我先上班去了，有麻烦的话就到办公室找我，还是老地方。”

　　“还记得哪里吧？”

　　洛晏清怎么可能会忘，“记得，A602，是吧。”

　　言克礼揉了揉他的脑袋，夸奖得意的语气说：“真棒。”

　　然后又说了一遍：“那我走了。”

　　洛晏清说：“好。”

　　然而，嘴上说着要走，言克礼的脚却纹丝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晏清。洛晏清不明所以，这次言克礼带着点暗示意味地说：“我中午不能回来了，一整个白天你都见不到我。”

　　洛晏清觉得好像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啊，白天，十二小时而已，他们曾经分开了四年之久，这十二小时对于洛晏清来说是可以忍受的。

　　洛晏清试着说：“我会想你的。”

　　不过言克礼看上去没有很开心，淡定地说：“嗯，好的，就这样吧。”

　　言克礼以为这个人不会在说些什么了，事实上，他也不指望洛晏清能主动知晓他的心思，然而，在他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里面却陡然传出一道响亮清脆的声音：“早点回来！”

　　言克礼这才扬了扬嘴角，“尽量，今天很忙呢。”

　　废话，周二，一个不比周一很好多的日子，桌面上的文件堆满得比人要高，后续人类发展进程要循序渐进地推动起来，可言克礼却觉得，好像这些工作也不算很烦。

　　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