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次子》戚华素

20、第二十章

　　谢瑄和这才满意。

　　恰好此时饭菜上了桌，谢瑄和闻见香味儿，肚子便叫了起来，赶忙跳下椅子，去寻青榆给他打水洗手。

　　看着他这活泼的模样，寿平侯脸上笑意怎么也压不住：“这兄弟俩感情倒好。”

　　苏夫人瞥了他一眼道：“感情好？说是瑄和孝顺我还附和你两句，说他们感情好，你拿瑄和跟冯凭吕英放在一处，你看谢昱和谁感情好？”

　　“这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吗，”寿平侯道，“没得一家子亲兄弟，还比不过外人的。”

　　苏夫人轻嗤一声，小声道：“别怨我说话不好听，家里如今这样子，盼兄弟和睦，怕是还早了点。总叫瑄和凭着对咱们的孝顺，一头热的去贴谢昱，没得这样糟践孩子心意的。”

　　说完，苏夫人扭头就走，独留下一个寿平侯在原地叹气。

　　他倒也不是看不分明，但谁不希望孩子兄友弟恭，互相友爱呢。

　　但夫人说的也是，这事儿还真急不得，若着急起来，那就是对谢瑄和太不公平了。他才是最小的那个呢。

　　上了饭桌，寿平侯给谢瑄和夹了好几回菜，好在都是他爱吃的，便都一口不落的下了肚。

　　寿平侯觉出了投喂儿子的乐趣，接连又夹了几次。

　　就算再爱吃，那也有个度，这样吃多了，那样可不就少了？

　　谢瑄和赶忙捂住碗：“爹，爹你自个儿吃吧，我自己来，我会用筷子！”

　　“嘿，给你夹菜你还不乐意了，”寿平侯悻悻的收回筷子，把菜放到了苏夫人碗里。

　　苏夫人毫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吃虽吃了，却也直接夹了一大筷子菜到他碗里：“吃吧。”

　　寿平侯像是没感受到她的嫌弃似的，高高兴兴的用了起来。

　　这一顿饭，三人都用了个肚儿滚圆，唬的金芝赶紧去取了消食丸来，又嘱咐刘嬷嬷夜间入睡前，一定记得给谢瑄和捏脊，免得积食，夜里发起热来。

　　寿平侯与苏夫人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后悔，生怕谢瑄和真病了，便也不急着歇下，领着他一道往院子里散步去。

　　寿平侯边走还边教育谢瑄和：“日后再用饭，可不能这么没节制，若是不舒服了，你又得喝药了。”

　　谢瑄和不高兴的哼唧了一下：“爹你要是不给我夹那么多菜，我也不能吃撑啊。”

　　“吃不了不会放着吗，”寿平侯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又不是给你夹了就都得吃完。”

　　“可您以前说的，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尽量不要浪费啊，”谢瑄和抬头看他，“难道不对？”

　　寿平侯被他这么一噎，也歇了说教的心思。

　　倒是苏夫人开口道：“你爹是好意，听着就是，多嘴做什么。”

　　“哦，”谢瑄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多谢爹关心我。”

　　寿平侯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直把他头发弄乱了些，才罢了。

　　谢瑄和又哼哼唧唧找母亲告状。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玩了好一会儿，才进屋去。因担心谢瑄和，苏夫人就没叫他回院中，只挨着自己和寿平侯歇下。

　　次日一早，苏夫人夫妻才起身，就听说是吴应成与赵青萱已在门外候着了。

　　苏夫人挑眉：“他们来得倒早。”

　　谢瑄和听见响动，茫然睁眼：“娘？”

　　“倒是难得你早起，”寿平侯穿好了一身官服，正要用点心，见儿子醒了，便笑着走到床边，“既然醒了，就别再睡了，午间再歇一会儿就是。别睡了回笼觉，反而把精气神睡跑了。”

　　谢瑄和打了个呵欠，抱着被子坐起身来，却因还没醒彻底，东倒西歪的，差点又躺回去。

　　“孩子困着呢，让他睡就是，何苦这会子喊他，”苏夫人拧了帕子递给寿平侯擦脸，才让去传吴、赵二人。

　　“昨儿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家去料理好了手头事务再过来？”

　　两人中，是吴应成出面回话：“禀夫人，奴等业已将差事交给了合用之人，并报到了金禾姑娘处记录。故不敢耽搁，今日便来侍奉。”

　　苏夫人点点头，却没说话，而是先看向了寿平侯。

　　寿平侯三两口吃完点心，起身道：“既如此，今儿就上任吧。赵青萱听夫人的吩咐，吴应成随我上值。”

　　谢瑄和坐在他身边，本是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点心，听见这话，忙放下手里东西，朝他伸出手，拉下他的脖子，和他贴了贴：“爹爹早些回来。”

　　寿平侯捏了捏他的小脸，大步向外而去。

　　吴应成和苏夫人行了一礼，赶紧追了上去。

　　苏夫人也没叫赵嬷嬷闲着，虽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少能耐，却也吩咐了她先去整理底下送上来的账册。

　　吴、赵二人在府里做了多年透明人，一朝得势，就是去到了侯爷、夫人身边，瞧着还颇受重用，府中不少太夫人、老太爷从前的旧人，都浮了心。

　　短短几日，原本打不还口骂还赔笑的旧人，竟有个起了胆子顶了管事几句。

　　这下子，事情就被添油加醋，报到了寿荣堂中。

　　老夫人将事情按下不表，一干旧人也渐渐有了胆量，更以吴、赵二人马首是瞻。

　　二人虽谨慎，却也得了主子暗示要再挑几个得用之人，自然对他们多有回护，毕竟每每牵头找事的，都是老夫人一脉，他们占理。

　　转眼又几日过去，谢瑄和看着缸里的虾一日日长大，好悬就是要不好吃的时候了，寿平侯总算得了空闲。

　　谢瑄和心里高兴，亲自去寿荣堂请人。

　　“祖母、大哥，我今儿在院里设宴，特意来请祖母、大哥赏光。”

　　老夫人戴着抹额，闭着眼睛歪在榻上，直到他说完，才看了他一眼：“好孩子，祖母今儿不想走动，领你大哥去吧。”

　　谢瑄和倒不担心谢昱，毕竟是一早说好了的。

　　两人和和气气的出了门，谢瑄和就忍不住同谢昱道：“大哥今日可有口福，除了炒虾，爹还买了鹿肉，说是等会儿叫人烤了吃。”

　　“上回送来的羊肉，大哥可吃得惯吗？还是大哥更偏好京里的甜口？”

　　谢昱听他说着，心里也有些期待：“上回的羊肉味道不错，虽说和平日吃的不大一样，却更香些。吃惯了京中的烤羊肉，再换一种口味，确实新鲜。”

　　“不知厨子是谁？改日我做东，请冯凭吕英几个，你把他借我用用？”

　　“这话我说了不算，得找爹去，”谢瑄和道，“那日的调料是爹做主，吕叔动的手。”

　　“竟是这样，”谢昱张了张嘴，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把剩下的赏给她们了。”

　　这是真用得好，还是赌气根本没用几块，就赏下去了？

　　谢瑄和眼珠子转了转，只当没听见这话：“那大哥今日更得好好尝尝了。爹的烤鹿肉可好吃了，可惜我年纪小，他们都不许我多用，一次也仅能有那么一两片，还不够尝尝味儿的。

　　对此，谢昱自然一口应下，却也没忘了安慰他：“等你再大些，就能多吃点了，如今不叫你吃多，也是为了你好。”

　　谢瑄和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些道理自然明白：“大哥放心吧，我都明白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只觉还没走多远呢，就已经到正院门口了。

　　院子里，苏夫人一身布衣，头发用木簪挽在脑后，正亲自拿着刷子往鹿肉上涂酱料。

　　这看起来实在不合贵妇人打扮作风的一幕出现，叫谢昱有些发愣。

　　谢瑄和瞥了他一眼，牵起他的手就往里走：“娘，我们回来了，爹去哪儿啦？”

　　苏夫人抬起头，随意同两人点了点头，又继续手上的事：“你那缸太大了些，你爹嫌弃捞不干净虾，招呼了人把水都往外倒呢。”

　　“爹不会都给我倒出来吧，”谢瑄和把谢昱往前推了推，“大哥，娘刷料呢，她一个做两件事会忙不过来的，你用边上的筷子给帮忙翻翻面，别烤糊了！”

　　“啊？”谢昱有些局促的被塞了筷子，见他跑远，有心跟着一道，却又碍于面前的苏夫人，只得一言不发的帮起忙来。

　　谢瑄和一口气跑出门，悄悄扒在门边瞧了瞧，却被敏锐的苏夫人抬头嗔了一眼。

　　他赶紧缩回脑袋，往自己院子里去。

　　他担心丢虾的事儿没发生，寿平侯命人在缸口绑了一个大布袋，才开始往外倒水。

　　水一出来，就先流到袋子里，虽往外出的慢些，却一个虾都跑不掉。

　　因着虾小，捡虾和淘洗都不是轻松活计，但这些事，他和寿平侯都不必管。

　　一大院子人忙忙碌碌快两个时辰，才把一桌子席面都整治出来。

　　借着今日月色好，席面就被摆在了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夜风习习，四人都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寿平侯夫妻居上首，谢瑄和两个分居两侧。谢昱有些不太习惯，却也有个好心情。

　　桌上大厨做的自然还是那几样拿手菜，特别的却是摆在最中间的韭菜炒虾与烤鹿肉。

　　寿平侯先动筷子，夹了一块肉，谢瑄和就迫不及待的先舀了一勺虾，一口吃进嘴里。

　　“好吃，爹的手艺真好，大哥你也快尝尝。”

　　“啊！好，我也尝尝。”

　　谢昱满怀期待的伸出筷子，才要开吃，就见翡翠闯进了院子。

　　“昱哥儿，老夫人方才突然头疼得厉害，请您回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