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池春水纵风皱，藕荷才露尖尖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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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奉上锦帕，被李怡接过来双手呈给太妃：“母亲，怡儿不是要请求什么让您为难的事情，我只是想请母亲不要再为难秦挽，她只是个稳婆，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与您较量的。”
“为难？让她跪一夜就是为难，你不晓得我当初怀你的时候太皇太后……”
许是知道自己此话说出来不合适，太妃及时止住了话头，“你只见得她的委屈，感情你的母亲该是糟心的。”
李怡从袖子中拿出一支金钗，轻轻簪在太妃头上，“母亲，您怀胎十月生下我，其中艰难我也能猜出一二，但是儿子如今已经长大了，您该相信儿子可以独当一面，不必再躲在您的羽翼之下当一只怯懦的雏鸟。”
“现在当换儿子将您护在身后了。”
李怡一边说话一边觑着太妃的脸色，见她面色缓和才继续说道。
“你惯会哄我，行啊，儿大不由娘，既然你有你的考量，那我就不干涉你了，只不过你切记，宫内容不得你与秦挽发展私情，你若是有本事，你将她弄出宫去，也免了我见之心烦。”
如月点拨过她之后，她就对两人没有那么大的不满情绪了。
她所担心的也无非是宫内一切都在武宗的掌控下，两人这时候若是被发现私相授受，无异于在引导圣人猜忌李怡手伸到了宫中。
听闻此言，李怡眉眼这才染上点点笑意，“母亲安心，儿子省得分寸。”
“说到分寸，你既是取了晁氏，也不要薄待了人家，今日本该是她回门的日子罢，你舍了人家跑宫里来可有想过她的境地？”
提到晁氏，李怡心中有些烦躁。
可也知自己亏待了她，便低眉顺耳地听着太妃教导：“儿子知晓的，时间还来得及，等下出了宫我便去她娘家瞧瞧。”
见儿子如此乖觉，太妃也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母子两人难得心平气和坐了一会，用了些茶点后李怡才离开。
如月轻轻捏着太妃的肩颈，为她疏松筋骨，“殿下还是体恤娘娘的良苦用心的，这金钗是娘娘喜欢的式样，方才殿下还给库房添了一对极难得的番邦琉璃盏，说给娘娘做起夜灯用。”
太妃轻笑一声，“他哪是体恤我？分明是怕我把他的所作所为抖落出来，你以为他急匆匆赶去见秦挽，是关心她？”
“他是去探听虚实，看看秦挽是否知晓了什么，这眼瞧着秦挽还蒙在鼓里他才放心。”
“知子莫若母，我这儿子啊，只信他自己。”
这厢秦挽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子梦到阿柳对她哭喊，一会子梦到太妃罚她跪着的场景。
一瞬间所有场景消散，李怡从一片雾茫茫中走来向她伸出双手，“挽娘，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秦挽将手放到他掌心，却不想被他推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从梦中惊醒，秦挽还心有余悸，梦中坠落的感觉太真实，她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秦挽却没有了睡意，起身坐到案几前拿出纸笔。
白日的时候她没有细想，从梦中惊醒后，想起阿柳白日喊得那句“阿柳再也无法吃到长乐坊沈记酒肆的烧鹅了，你要帮阿柳多吃点”，越想越觉得怪异。
这不是秦挽第一次听说沈记酒肆了，上次和阿荷一起去狱中看望阿柳时也听阿荷提过。
当时她就注意到阿柳似乎对这个酒肆很上心，要说只是馋一口烧鹅，阿柳并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
秦挽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沈记酒肆”四字，想着或许该抽个空子去看看这家店，或许会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
近来这些日子，秦挽察觉到阿荷有点不对劲，她时常借以采买的名头往宫外跑。
且每次回来都含羞带怯的，偶尔头上会多一支珠钗、换身新式样的衣服，若是以往秦挽不会过于关注她。
但有了阿柳的前车之鉴后，秦挽开始在意自己的身边人，生怕阿荷受了谁的蒙骗或是陷入谁的圈套。
这日阿荷再度从宫外回来的时候，秦挽拦下了她：“阿荷，你最近好像出宫有些频繁。”
“挽姑姑……我，我只是……”
阿荷有些慌乱，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了。
“我不是想责怪你，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
秦挽此话一出，阿荷的脸猛地就染上了红霞，红彤彤的脸蛋跟初升的日头没什么两样。
“挽姑姑我没有……”
“你脸红成这样了还说没有？”
秦挽轻笑着打趣她，“是哪家的郎君啊，居然让我们阿荷这天天的牵肠挂肚的，不惜频繁出宫会见？”
阿荷嗫嚅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开口：“挽姑姑认识的，是光王殿下府上的卫二。”
“卫二？”
秦挽凝眉想了想，有些模糊的印象。
有几次李怡与她见面的时候身旁跟着的就是这个卫二，印象中是个长相俊朗的男子。
“原是他啊，我们阿荷眼光还挺不错的，那卫二郎君确实一表人才。”
听到秦挽夸赞卫二，阿荷眼睛里漾出些笑意。
“只是……卫二今年似乎二十有六了吧？竟一直未娶亲吗？”
秦挽凝眉问道。
阿荷见状连忙摇头，“没有的，我问过他，因着一直跟在殿下身旁做事，很少接触女子。”
“既如此，回头我跟殿下提一下，让他帮你好好探探卫二的虚实，总不能让着你一女子天天往宫外跑的道理。”
秦挽本意是想让李怡替她把把关，没成想阿荷闻言脸色异常慌乱。
“挽姑姑，不要和殿下说此事，卫二毕竟在殿下身边当值，与我这般实属不合礼数。”
秦挽闻言倒也有理，只是阿荷神色实在急切，倒让她有些意外。
她不愿阿荷被人哄骗，既然阿荷不愿自己告知李怡，那便罢了，找时间自己使些银子差人替她打听一番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你了，但你要慎重些，女子婚嫁之事颇为重要，万不可胡乱交付自己。”
阿荷笑了笑，重重点头应下：“挽姑姑，阿荷省得的，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阿荷不会做出格之事的。”
秦挽笑着用手指点她额头：“你呀。”
阿荷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是以见多了女子堕胎、生产之事。
虽不至于对此恐惧，但也自小就省得切不可轻易将自己身子交出去，否则吃苦受难的全是自己，男子哪管得到你痛不痛。
对于这一点秦挽还算是欣慰。
小丫头年纪虽小，但绝不会懵懂无知被男子骗了身子也是好事一桩。
倘若最后二人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届时自己再教导她一些夫妻间的注意事宜也不迟。
只是秦挽没有想到，自己这边将阿荷当作亲人般为她筹划终身大事，阿荷却是拿她当作利用的工具。
秦挽发现这个事实，已经是几天后。
因为惦记着阿柳死前多次提及的沈记酒肆，秦挽找了个空闲打算亲自跑一趟去看看。
那间酒肆处于最繁华的长乐坊，生意好得不得了，秦挽到的时候只见到一茶博士忙碌地进进出出。
那茶博士眼睛尖，瞅见秦挽衣裳料子虽简朴但不失格调，便知她是个贵客：“娘子，想吃点什么？”
秦挽掏出二两银子放到桌子上，茶博士见状笑容更加恭维：“娘子出手阔绰，不知道我能为您效劳些什么？”
“来一只你们家的招牌烧鹅，再则我跟你打听个事，你且告知于我，这二两银子便是你的了。”
茶博士一听眼睛又亮了几分，“使得使得，娘子想问什么？”
“你可认识一个叫阿柳的小娘子？”秦挽紧紧盯着茶博士，果然听到阿柳的名字，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
“未听过，娘子你先稍坐，我去给您上菜。”他说完就要开溜，却不想被秦挽伸手拦住。
“我再加五两银子，博士你可考虑一下，我不会招惹是非，只是想知道个真相。”
闻言，那茶博士左右环顾一圈，才咬咬牙道：“娘子若是等的起，便待到未时一刻，届时人少些了我再说与您听。”
秦挽点点头应下了。
自顾自地喝着茶水，也尝了下阿柳心心念的烧鹅。
滋味确实不错，但绝不值当得人牵肠挂肚，于是秦挽更是确信这二者之间必然是有些什么联系。
正当秦挽安心等待时，一个抬眼间却瞧见阿荷跟一男子从不远处的一间成衣铺子里走出来，转向了一条隐蔽的小巷。
秦挽看了下天色，距离与茶博士约定的时辰还早。
出于担忧，秦挽便起身跟上了二人。
阿荷与那男子走到小巷的尽头才停下，顾及阿荷的脸面，秦挽猫着身子躲到了小巷拐角处。
“阿荷，来的时候没有人跟着你罢？”那男子率先出声，是一道低沉的嗓音。
“放心，无人知晓。”这是阿荷的声音。
“卫二，你到底打算何时娶我？上次不是说等你攒够了银两就去挽姑姑那里下聘吗？”阿荷声音里带着些许焦躁。
秦挽这才知晓原来那男子就是卫二，这一路卫二都背对着她，她一时没看清他的面容，这才不放心跟过来。
现下得知男子是卫二，秦挽也就安下了心，转身准备离开不打扰阿荷会见情郎。
还没踏出步子，便听卫二道：“须等到尘埃落定再说，殿下这几日还在处理阿柳留下的烂摊子。”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一池春水纵风皱，藕荷才露尖尖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