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之时即归来》八尾姐姐

20、碧血惊魂

　　马厩中突然传来的阵阵嘶吼打断了东方允竹纷乱的思绪，她发现自己的眼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泪水，豆大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她不理解，她甚至愤怒，可是她又羞愧，她不明白，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她要去解决问题，她要去看看自己的小马是不是还能活下去，她要去确认那一马厩的残肢断臂跟自己的小马有没有关系，她还要做好多好多事情，她要善后，要解决问题，要看看自己的马儿出了什么事情，有什么问题，她不能哭，她不能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沉溺，现在要紧的根本不是幕后之人，要紧的是自己的马儿完好无损。
　　可她再怎么强行逼自己镇定下来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没有办法真的置身之外的冷静面对如此血腥残酷的景象。而柏惜春也在她发呆时匆匆赶到。只一眼，她就发现了端倪。
　　“不好，是碧血蛊。允竹，快走啊，马儿惊了，马厩关不住它们的，快冲出来了，快，快走！”
　　柏惜春只慌忙拉着东方允竹的手往外冲，可是东方允竹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就那么僵在那里，脚下似有千斤重。她瞳孔放大，满眼惊恐与不敢置信，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茫然无措，柏惜春的惊慌并未把她从震惊当中抽离，霎时间马厩里中蛊的马儿也发出阵阵悲鸣，它们双眼血红，浑身是血的躯体开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膨胀着，而马儿的双眼也因为红肿而充血着往前凸出来，像是快要炸裂开来一样，看着这一幕，柏惜春明白，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走啊东方允竹！不要发呆了！这是碧血蛊！它们的血肉快要爆炸了！看这情形碧血蛊已经是和它们的血肉融在一起了，爆炸的时候我们沾染到了也会中蛊的！走啊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碧血蛊没有解药！！”
　　柏惜春疯狂的摇晃着东方允竹的身体，试图让她在过度悲伤当中恢复清明。
　　可是无论她怎么眼光，也无论马厩中的马儿是多么蓄势待发将要冲破禁锢，她只是呆呆的，犹如痴傻一般。而柏惜春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冷汗连连，她不能再等了，碧血蛊要爆炸了。于是她抽出了袖子里的一根银针，对着东方允竹的颈部刺入，银针入体的瞬间，东方允竹应声倒地。柏惜春慌忙叫来药童茯苓将东方允竹背上逃出了马厩，停留在了离马厩三米远的地方。将东方允竹小心翼翼的安顿好时，柏惜春抬头望着即将乌云转晴的天空，一下子开心的叫起来:“茯苓你看！天晴了！太阳要出来了！我们有救了！茯苓你快看马厩那边！”柏惜春说完，茯苓便顺着自家小姐指引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马厩在她们逃出马厩之后的不多一会儿，马厩中快要冲破马厩禁锢的马儿撕裂开来，而从它们撕裂的肢体中爬出来了密密麻麻碧青色的血蚕。
　　而在这碧青色的血蚕成群结队妄图爬出马厩时，天上高高悬挂着的太阳从乌云当中移出，阳光普照大地，将整个马厩都染上太阳的灼热，这碧青色的血蚕似乎格外害怕这阳光带来的明媚，竟在被阳光照耀到的瞬间就开始发出滋啦滋啦的烧焦声，碧青色的躯体竟瞬间变得乌黑如碳，能证明它们存在过的，似乎只有从碧青色宛如蛆虫一般的身体上飘出的一缕青烟。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柏惜春不由得冷嘲热讽起来:“阴暗肮脏的东西，终究是见不得太阳，受不了光明的。”她说完，便将东方允竹脖子后面的银针取出，又让茯苓打开火折子，在马厩周围找了点未处理的粮草，引燃后将银针放在火上烧了烧，又将东方允竹扶正坐好，将手中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扎进了她的太阳穴。不多一会儿东方允竹便能醒了。她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你快来看，这是什么？”茯苓对着手中的粮草皱了皱眉头，出声询问柏惜春道。
　　“小姐你看，这是我刚才去马厩附近找到的粮草，看样子好像是之前还没来得及加进马槽的，这粮草通常是由细干草,燕麦,黑豆混合而成的，且马草必须铡碎方可饲喂。铡草前必须抖掉草上的尘土,拣出霉草、毒草和杂物。铡切时应先除去根部。然后铡短,铡草应不过寸,铡过的草,喂前必须认真过筛,除去尘砂。鲜草要现喂、现铡,铡后甚至不可存放过久，可这粮草却干硬，一看就是放了很久被太阳晒干了，而且貌似还有秸秆存在，秸秆根部还带着泥沙。且战马们吃的草也不是一般的草，是在大和朝廷引进了突厥的战马以后，就把这种马吃的草顺便也引进来了，这种草名叫苜蓿，多长于中东部落，可是我手里的粮草却不是苜蓿，是玉米杆，而且玉米杆上还有星星点点的青霉点，按道理说玉米杆也可用作马厩的粮草，可是虽然马可以食用秸秆，但是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被使用。在干旱或草场短缺的情况下，秸秆可以成为马的替代品。但是，秸秆只能作为马的辅助食物，不应成为马的主要食物来源，况且能住在龙门客栈这种地方的一般都是世家大族，又因为龙门客栈坐落在京考路，上京赶考的才人们因政考有武试的原因一般都会挑选上好的良驹，可越是良驹越应该在粮草上讲究啊，兵家不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吗，况且最诡异的是，这玉米秸秆要比苜蓿贵上好几文啊，于情于理，怎么都说不通啊。小姐，你怎么看？”
　　在茯苓的一番推理下，柏惜春也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了茯苓手上的秸秆。突然她的眼神紧紧盯着那秸秆上的点点青霉，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她抬手便将茯苓手中的粮草打落，而茯苓一下子被小姐这动作吓到还没缓过神来呢，她的手就一下子被自家小姐拉到了阳光下晒着。而茯苓看着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手，也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柏惜春时，柏惜春回应了她的目光，并幽幽开口道:
　　“看到那玉米秸秆上面的点点青霉了吗？这哪是什么霉点啊，是南疆碧血蛊的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