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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话 始解 ...

  •   火。

      漫天的大火。

      仿佛要将天空都燃尽一般,散发着足以吞噬万物的热量。

      伸出五指,鲜红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因火光的映照,或根本是被血迹染上。

      烈火,带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不知为何,却隐约有种熟悉的感怀,宛如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她曾经,也这样置身于无边无际的火海中,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连同存在本身都一并遗忘。

      自己,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不如,就这样随着直冲云霄的炙炎,将□□,甚至是心灵,一同埋葬。

      火焰的尽头,是无限延展的黑暗。

      沉沦,毁灭,化为虚无……

      “一起回去吧!”

      从无尽的虚空里传来响声,似是伸手可触,却又是那么得遥不可及。

      想要……抓住……无论如何……

      “停!”

      一声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大喝,将睦月千瑠从沉沉的黑暗中唤醒。

      “你在做什么?这样下去不就又和先前一样,没有任何进展么?”

      千瑠如同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颤抖,大汗淋漓,不停喘着粗气。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被过去的阴影所影响,而是要直面自己。可你呢?”

      一番队队长兼护庭十三番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还是一如往常地微眯着锐利眼睛,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有的只是毫不留情的严厉。

      喘了半晌之后,千瑠终于稍微回过了神来,她迷茫地望了望四周,才回想起来自己正在接受山本死老头的特训。

      这项名为“寻找斩魄刀的本质”的特训,实则是为了让某女从零开始回锅重铸,将她早已忘却的最基本的东西捡回来,哦不,应该说是让某白白浪费了6年真央时光,从来都没有花心思去研究斩魄刀能力的家伙,悔过自新,重头开始。不过可惜,第99次的尝试,再一次失败了。

      和自己的内心对话,探寻其中最深沉的最单纯的欲望,是了解自己,也是了解自己所持斩魄刀的唯一办法。而且,这似乎也是掌握卍解的第一步。

      但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困难无比,特别是对千瑠来说,似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别的先不说,光是她在真央的种种经历,就能明白,她这个废柴,其实99%的可能性是完成不了毕业的最后考验的。也不知道她那天是撞了什么大运,爆冷捡到一把斩魄刀,才勉强没有让“慧眼识骏马”卯之花队长马失前蹄。

      从前已经失败过的事情,荒废了那么久,如今想要成功,难如登天。

      山本总队长捻了捻胡须,不动声色道,“休息一会儿,再试一次吧。”

      “今天不能干脆放假吗?”千瑠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喘着气,连理直气壮都变得有点微弱。

      “离下一次席官判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好好想一想,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一番队的。”山本总队长冷漠地回答道。

      千瑠抿起了嘴,陷入沉默。

      山本也不打扰她,也许就如他刚才所说的,只是让她休息一下。

      半天之后,千瑠终于能够平稳地说话了。她抬起头,望着山本的背影,忽而喃喃道,“那一天,你真的看到我发挥出斩魄刀的惊人威力了吗?”

      “火光冲天,除你之外,几乎不见活物,即便老夫没有看见过程,这个结局不也是显而易见的么?”山本没有回头,只是一字一句地答道。

      “会不会是鸠羽……?”

      “没可能。”

      千瑠蓦地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她苦笑着,继而低声自言自语,“……如果我真的有这种力量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发挥出来,为什么结果,连他都救不了……只要早一分钟,不,10秒就好,那个人他……”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老夫无能为力。”山本的回应掷地有声,在空旷的郊外里远远地飘散开,只剩叹息。

      千瑠闭了闭眼,是啊,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虽然,她是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再倒流,然后,定格在最初的美好时光。尽管贫穷,尽管挨饥受冻,尽管或许看不见未来,但至少,能够把握住当下,至少,她能够确确实实地握住他的手,那双温暖得透彻心扉的手。

      不论再怎么渴望,时间不会停下脚步。千里,即便心中百般不愿承认,但我还是失去了你。我和你的轨迹,曾经云淡风轻地相交,但那仅仅只是片刻的驻留,也许从你义无反顾地出发踏上追寻之路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虽然我拼了命续上了那条断裂的纽带,但终究,还是难逃一别。

      那一天,那一刻,你那历历在目的背影,飘扬的黑发,苍白的肤色,以及被染上暮色的红月,所有的一切,只剩回忆。

      你永远留在了回忆里,而我,却不得不独自面对这腐朽而残酷的世界。

      深入骨髓的阵痛,切裂了我的心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你已经离开的现实。

      如今回想起来,你最后的笑容似乎还在眼前,你温柔的话语,仿佛依旧回荡在耳畔。

      你笑着说伸出手,一如往常地用温和地嗓音说着,“一起回去吧。”

      而结果这一次,“一起”,变成了“一个”。我冰凉的手,终于没能握紧你的手,在指尖还差一厘米的地方,你落入了尘埃。而我的心,亦随同你一起,不停下坠,落入了地狱。

      我无数次地回想,这会不会只是个噩梦,只要一觉醒来,你还是依旧留在我的身边,笑着呼唤我的名。

      可是,噩梦不会醒,因为噩梦就是真实。

      小樱,这个被我唾弃的恶俗名字,如今,再也不会有人用这个字眼呼唤我。

      我只是千瑠,睦月千瑠,再也不会成为小樱,因为你已经离开了,永远离开了。而我,选择了留下。

      风声呜咽,如泣如诉。自然是没有感情的,只是听的人心境不同,才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氛围。

      白色的羽织,随风翻飞,发出“簌簌”的响声,仿佛是和着风鸣,在悲叹些什么。

      千瑠深吸一口气,让这初冬的冰冷空气,灌入自己的五脏六腑,宛如不这么做,就无法像即将到来的隆冬般冷静自持。她继而缓缓,将肺中的气体吐出,忽然开口道,“继续吧。”

      “希望这次不会白白费力。”山本总队长,用说不清是讽刺还是鼓励的口吻,冷冷道。

      千瑠只是望了他一眼,用一种仿若平静无波却又深不见底的嗓音,回应,“不会了。”

      深呼吸,闭眼,什么都不想,努力让身心达到统一。

      黑暗中,出现了火光。

      兴许是不像前几次那么思绪纷乱,杂念太多的缘故,这一次的火光,要安稳缓和很多。

      耀目的金红中,有什么声音,在窃窃私语。

      千瑠侧耳,想要仔细分辨,但传入耳中的,只是那一阵一阵不变的低喃,就像是声音的有规律的组合,没有任何有含义的字眼。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熟悉,就像是出自本能般的熟悉。

      她知道这个声音,在不是非常遥远的过去,她曾经听到过。可是,又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情形下呢?

      嗡嗡的低喃逐渐变得响亮起来,终于化成了词句的洪流。

      “想要力量吗?”

      想。不过,半途而废的实力只能让自己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呵,你真是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渴望更多而已。

      “太贪心的话,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哦。”

      无妨,只要能够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即便是牺牲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么,我就将力量借给你吧。这可是,足以让你吃惊的无法想象的力量哦。”

      正如我所愿。

      “不过,向我索取,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个代价,也许是你所不愿意支付的。”

      不用,我心意已决。

      “唔……可是,我还是要考察一下你。看你是不是值得我托付。”

      如何考察?

      “你会知道的。”

      如何才算通过?

      “这个嘛,你也会知道的。”

      欢快而清亮的嗓音,随着火焰的燃烧殆尽而逐渐消散。

      千瑠的意识,也从朦胧中逐渐复苏。

      “嗯,这回比上次要好很多。怎样,掌握到什么程度了?”山本总队长威严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千瑠蓦地睁开了眼睛,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莫名其妙地答了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山本总队长并没有责怪部下的失礼,而是紧接着问道。

      “名字。”千瑠了脸色发青,掩饰不住的激动,“斩魄刀的名字!”

      “叫什么?”

      “……炎舞。”随着这两个字从千瑠的口中吐出,她忽然感到腰间的刀刃微不可闻地动了一下。

      由于那实在是太轻微,所以,她最终只是以为,这不过是错觉。

      “炎舞……吗?”山本总队长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拄着拐杖的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握紧了。

      “另外,我也知道了,我不是第一次呼唤这个名字。”千瑠大声地说道,如同是想宣布些什么,“那个时候,在……战场上,我……”

      千瑠实在无法唤出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名字,连回忆,也是相当的勉强。她只是停顿了一会儿。

      突然,她一个挺身,站了起来,从刀鞘里拔出斩魄刀,厉声喝道,“燃烧殆尽吧,炎舞!”

      顿时,冲天的火光从刀尖喷涌而出,将持刀者团团围住,不见一丝缝隙。

      千瑠心念之间明白了过来,那一天,她如何从大虚手中脱身的,亦明白了过来,一直以来,她是多么地脆弱和无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话 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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