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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她的小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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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
滚烫的日光落在皇子府的屋檐上，在木阶映上斑驳的影。
“小生姜，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门内传来的是冰冷的言语，她委屈地只能在门外吹热风。
长廊边仆从们各忙各的，留给她的只有步脚摩擦出的微尘。
“小姐……”
小生姜站在门外无措。
伸出的手想叩着门，可小姐已经三日没有主动唤她了，还是收了回去。
偌大的珞城与沉闷的府邸。
她从来没有这种无趣的感觉。
“小生姜?”
她看见绿豆在长廊边拿着扫帚，正疑惑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她其实想说:我有事！
小生姜烦闷地蹲坐在小姐房外的木阶上，一个人孤零零地捧着脸看那细细的青苔。
绿豆把扫帚放在石柱边，向着小生姜走过去。
“作为殿下的侍女，有时我也很无措，”绿豆靠近她握住小生姜的手。
说起三皇子的事便不结巴了，眼里闪着光。
“他总是很忙，皇子妃可能是需要空间?”绿豆腼腆地朝小生姜笑。
“可小姐有烦恼会和我说，但现在，她可能不再需要我了……”小生姜吸吸鼻子，垂下湿漉漉的眼睛。
“因为我总是给她惹麻烦，小姐定是厌弃我了。”她失落道。
“多想些开心的事吧，我从没有出过王府，能给我讲讲外面有趣的事么。”
“我好像从小也一直待在一起温府，没出过几次远门，”小生姜故作思考状，不过转移注意力的她心情好了许多。
“不过儿时的记忆我都忘记了，温府的人都说我有些蠢蠢的。”她笑着看向小绿豆。
“你不蠢，”绿豆瞧向小生姜的眼睛很认真，“小生姜很聪明，只不过是没有被他人发现。”
“但愿吧！不过谢谢你。”
她的脸红红的，那只是个小玩笑，但心里依旧暖暖的。
“我要去洗衣裳了。”
小生姜回头望向小姐那依旧紧闭着的门久久没有定神。
“小姐若是有事，记得找小生姜哦……”
门内没有回应。
只得失落地垂下头，逆着忙碌的仆从们的脚步，朝着她房间走去。
小生姜关上小房间的门，看向桌上熟悉的药膏，软了身子，捂着脸狡黠地笑笑。
她在府里有一个小秘密。
……
珞城皇子府，八月上旬夜。
迎着月光却看见小生姜正在摆弄着空着的药瓶。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她顶着黑眼圈咬牙强撑睡意。
曾经在桌上放过她用炭笔写字的纸，纸被人拿走了却没有回应……
曾经害怕地以为是恶鬼索命的她也逐渐习惯这神秘人的存在。
只是桌上的药瓶越堆越多，小生姜可能要变成进货贩子了。
她静静等着对方出现。
“吱呀——”
窗边忽就的声响又停了，她看见那户被人开了一道缝，光线直直沿着缝隙照射在房间的地板上。
小生姜耳朵灵，几乎是飞奔地推开窗，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却是一片夜色，只有天边的月正对着窗撒下柔光。
她试探性地喊了喊：
“大侠!”
……没有回应。
周围只听得见她激动的心跳声。
小生姜垂下眼眸，下意识不满撅着唇，气愤似的用手打了那木窗一下。
她吃痛地缩回手。
“真是该死！”
她愤愤。
“咳。”
窗外的人故意模糊地出了声。
桌边的铜镜映出月色与他。
小生姜向着窗外探出身子，只看见那人背着月光，觉得俊俏挺拔的身影莫名熟悉，却远远地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鬼吗？”
那人不说话，不允许小生姜的靠近，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
她也不恼，露出尖尖的虎牙狡黠地笑，像是想到什么坏事。
月光洒在她脸上，黑眼圈像一只食铁兽。
“你叫什么名字?”
“然然。”
尖细喑哑的声音，像是女孩子。
“你姓什么?”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被她盯着不好意思，背过身去。
“没有姓。”
“你为什么送我这么多药膏?”
“无意之举。”
“你是女孩子吗？”
“……”
“你是鬼吗？”
“不是。”
“你为什么能来这里?这里可是皇子府。”
“不知。”
“你很厉害？”
“不知。”
“你是大侠吗？”
“不是。”
然然回答的生硬又刻板。
“你这么厉害，能和我当朋友吗？”
小生姜感受到暗处那道浓烈的视线，对面生硬而否定的话语说不出口，只听见然然深深的呼了一声。
“……关窗。”
窗内传来闷闷声，动作流畅。
“好啦。”
她能看见窗纸前映出然然高瘦的黑影，那然然的手抚上窗，是肉色。
“你的伤口，还疼吗？”
小生姜听到这句话，垂下眸子，之间多了些温情与感激。
“谢谢你，你和小姐一样好，虽说是无意之举……”
然然的话很少，心却是良善的。
那个阿汜……
她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摇头把这人的身影忘掉，太尴尬了，幸好最近没有见到他。
“嗯。”
“我给你的纸上的字你有看吗？”
外面传来纸张摩挲展开的窸窣声，然然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听着有些勉强。
“鬼画符?”
“什么嘛！明明写的是‘你叫什么名字’……小姐说我字写的好。”
小生姜气势汹汹地站起身，叉着腰，说起小姐是满满的自豪。
她得意地邪魅一笑。
“……”然然不说话了。
小生姜眼皮早就沉沉，困意席卷，迷迷糊糊地靠着墙坐在木板上，但她现在不想睡觉了。
“然然?”
没有回应。
“小然然?”
“……何事?”
小生姜严重感觉她说这句的时候然然的嘴角抽抽。
“你以后不用给我药膏了，”小生姜揉眼，说的话又顿了顿，“你喜欢什么？若可以的话……”
房内点上的蜡烛伴着凉风摇摇晃晃，柔和的焰火伴着蜡油滴落在桌上。
窗外的然然似是想了很多，窗纸投射的光与影很久很久才映出波澜。
“没有。”
“你真的没有吗……”
小生姜抱住双膝，收敛了眉眼，像是很失落的样子。
理应是有的，像然然那样厉害的大侠喜欢的定不是俗物，而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侍女罢了……
然然的手敲了敲窗，发出“咚咚”的声响。
只闻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你……”然然说的话软下来，不再是生硬的。
她的话说到一半，又顿下来。
小生姜紧张得呼吸滞住。
“若可以，你送我糕点吧。”
然然说。
“糕点?”
虽然糕点很好吃，但是这很常见呀，小姐房间里多的是。
其实听到然然想说什么时，她已经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了。
“我有个妹妹，她喜欢吃糕点。”
说起妹妹，然然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小生姜能感觉出来这个妹妹对然然很重要。
她很认真的问然然:
“你妹妹喜欢什么样式的。”
“桂花糕。”然然说。
“哇！我和你妹妹有缘，我也喜欢吃桂花糕，很甜。”
小生姜的眼睛都亮亮的。
“真想见见你的妹妹。”
“……但愿。”
小生姜揉了揉眼睛，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爬到床上去，钻进被褥里拱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包子，只探出头来。
窗外的她轻轻地笑了。
“睡吧。”她说。
只听见被褥里传来闷闷小小的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