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ZEXAL]雨天的短篇集》刃凌

2、反转巧克力热香饼

　　升上二年级的初中生一般会忙些什么？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是课业的学习和课后的社团。跟一年级的相比，他们的日常生活没有太多变化。而风来翼尽管没有报名参加任何社团，但他和大多数同级生一样，生活基本没有变化。
　　不过，随着升学而来的学园祭改变了这一点。
　　“好，现在开始统计投票……”
　　老师专门给同学们准备了一节班会课来讨论和决定学园祭的本班活动，作为班长的等等力孝打开了大投票箱，一张一张地统计。今年他们班的主流选择是鬼屋、女仆咖啡厅和特色祭典，而投票也围绕这三个选项展开。拿出最后一张票后，等等力给鬼屋记上了这份宝贵的最后一票。
　　“统计完毕！非常遗憾，鬼屋以一票之差败给了女仆咖啡厅。那就……”
　　“我觉得不行！”
　　“我也是！！”
　　还没等班长多说些什么，班上就吵了起来。男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女生也没有善罢甘休，等等力扶着快要掉下桌的投票箱，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女生们觉得男生占便宜，而男生们拒绝只能待在后厨的待遇。于是，等等力清了清嗓子：“要不我们出个执事咖啡厅？让男生做服务客人的执事，女生在后厨，怎么样？”
　　这回女生们大多同意，但男生们又不干了。
　　“这种只有帅哥吃香的咖啡厅没有存在的必要！”
　　不知道谁喊出了众人的心声，风来翼撑着下巴扫了一眼周围，竟有不少男生忍泪默默支持。就在这时，一个小个子的男生似乎放弃了思考：“不如我们来个女装执事咖啡厅，男生们都穿女装就没有分别了！”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别太离谱了！”
　　就算这个男生随即被呵斥了，但喜欢女装男仆的猎奇初中生也大有人在。望着周边露出神秘笑容的男生和女生，风来翼打了个寒噤，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后，这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同学间的话题风头一转，从正经讨论转向是否整活，而作为顺从众意的班长，等等力沉重地擦掉白板，将新的投票选项写上去。再次投票没有花太长时间，看着白板上的结果，班长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女仆咖啡厅票数惨遭垫底，普通执事咖啡厅以两票之差输给了女装执事咖啡厅。
　　同样心情沉重的不止班长一人，在他宣布这一投票结果后，风来翼手中的笔在同学的欢呼和起哄中掉到桌上。离他座位不远的九十九游马完全掉了色，看起来他和风来翼一样没法想象别的男同学女装。
　　不对，好像有个人可以。
　　风来翼瞥了一眼斜对面坐着的粉毛，在女装方面，克里斯的弟弟似乎是没问题的。身材还没完全长成一般男性的骨架，喉结只要稍微遮一下就看不出来。至于他本人是否愿意……风来翼收回了视线。那就看造化了，他可没那个胆子去问。
　　在最重要的主题定下来后，制定筹备计划和选定参与人员似乎没那么难。看着报名收银和后厨准备的人潮，班长看向了目前招募人数为0的女装执事。
　　“那么目前缺人手的只有为客人服务的女装执事了……喂你们这群家伙！投票时那么猛，这时候就这么怂了？！”
　　在几近发飙的班长面前，同学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里没有一个人冒头。风来翼叹了口气，这种时候需要一个带头的站出来，不然这个主题会很难办下去。没有人会主动承认自己加的稻草恰好是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就像造成现在的主题是女装咖啡厅这种情况，每个看乐子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把票投给了它……而风来翼也是。
　　于是，算是安慰自己的良心，他举起了手：“班长，我那天没安排，算我一个吧。”
　　班里安静了一秒，随后，女生的欢呼引来了隔壁班来投诉的老师。

　　风来翼的带头确实有效，在班长完全确定下所有人员安排后，他的日常增加了一项内容：放学后参加班里组织的服务生培训。其他参与准备的人也有相应的安排，大多都像风来翼一样放学后需要空出一段时间来作相应的准备。
　　时间在学生们的忙碌中过去。临近学园祭的某一天，米海尔·阿克雷德像往常一样完成了班级组织的培训，他背起包，准备回家。
　　“等等，米海尔同学！”
　　班长喊住了他：“明天就是学园祭了，这是个校外人士也可以参与的活动，要是家人有空可以邀请他们来。”
　　米海尔点头，他早就听到同学之间有这样的谈论：“我知道了，谢谢你。”
　　另一边的游马还在被揪着进行学园祭的准备，在米海尔望过去时，他一脸生无可恋。于是，在跟那边的红角龙虾说了一声后，粉发的初中生决定一个人回去。在晚高峰的人潮中走过斑马线，然后再搭上回程的短途电车，落日与晚霞映在米海尔的眼中，随着他视线的移动而流转。窗外是一成不变的街景，窗内则是每天不重样的乘客，米海尔看向站点提示，距离他要下车的站点还差两个站。等他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月亮和几颗星星挂在空中，印证着昼夜的交替。
　　“我回来了。”
　　他一边推门一边说。屋子里虽然亮着灯，但无人应答，只有厨房里传来了器皿的碰撞声。米海尔觉得那是家里新购置的机器管家在做饭，他的父亲和哥哥们应该都在忙各自的事。而到了饭点时，坐在家主位的拜隆却缺了席。
　　“父亲呢？”
　　“还在心之塔。”
　　米海尔开了口，回答他的是克里斯。他们的父亲最近在治疗异世界能量对他的身体造成的损伤，有时因此错过饭点也不奇怪。于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开始用餐。
　　今天阿克雷德家的晚餐是土豆泥、蔬菜沙拉和煎牛排。机器管家记住了家里每个人对于牛排的偏好，呈在米海尔面前的是他钟意的七分熟，而托马斯和克里斯和他不一样，两个年长于米海尔的哥哥更偏好带血丝的熟度。
　　"明天就是学园祭了，托马斯哥哥你有空吗？"
　　米海尔舀起一勺土豆泥，但没有立即将其入口。托马斯曾经说过他要是没有行程安排就一定会去学园祭，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托马斯·阿克雷德，对方正在切牛排。听到米海尔的话后，他稍稍放下了刀叉：“我这边不行，明天有通告。”
　　说完这话，托马斯瞥向他们的大哥：“你有空吧？听说你最近不忙。”
　　“从项目进度来说，确实如此，”克里斯吃了一块小番茄，他微微垂下了头，白色的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披散，“父亲明天应该也没空，我去吧。”
　　“好，”听到克里斯要去学校，米海尔笑了笑，“我们班的主题比较冷门，希望克里斯哥哥到时不要太惊讶。”
　　女仆咖啡厅的主题算冷门吗？克里斯想了想，觉得这放在日本也不奇怪，也许他们班专门研究了西方历史里传统女仆相关的知识。他早就知道了米海尔在放学后会参加班级组织的培训活动，不过在他和托马斯想了解更多时，米海尔只说了自己在后厨准备餐点，并不是服务人员。
　　于是，阿克雷德家的三人继续今天的晚饭。

　　第二天清晨，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按掉了闹钟。出于有代步工具又有驾驶证的方便，早饭后，克里斯开车送他的弟弟到了学校门口。
　　“我去停车，不用等我。”
　　听到他这样说，米海尔迟疑了一瞬，然后点头。目送了弟弟进学校的背影，克里斯收回视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在打方向盘时微微勾起唇角。虽然有些对不起他的弟弟，但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参加这次学园祭还有别的原因，虽然对方说自己要留在班里帮忙，但他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停放好车后，克里斯慢慢地走进校内。早晨的风吹起他耳边的长发，给他带来了一丝清爽。今天的克里斯在出门前编了发，缀着深色发带的三股辫垂在他胸前，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微微摇晃。今天是学园祭，校内校外相应地多了很多装饰，在他的周围有许多跟学生一起入校的校外人士，穿着素色私服的克里斯混在其中并不显眼。此时已经到了平时的上课时间，确认了周围的人里没有风来翼的身影后，克里斯关注的重点便落在了校内活动上。
　　其实这可以理解，毕竟风来翼说过自己要留在班里，提前到校作准备也不奇怪。
　　走在校道上的克里斯步伐轻快，他看了看活动宣传，决定先去看艺术展览，而去教学楼的选择则是暂时放一放。风来翼说过他跟米海尔同班，这让克里斯确定了如何在学园祭找到他——尽管克里斯的弟弟不清楚他和风来翼的关系。至于留在班里做什么，风来翼没说。
　　按风来翼的性格来看，他应该跟米海尔一样在后厨帮忙，克里斯想。
　　艺术展设在室内，当克里斯抵达时，购票处已经排起了队，其中有不少人拿着摄影设备交谈今年的展出对象，看起来提前做了调查。好消息是购票和检票没花费克里斯太多时间，当他走进去后，迎面便看到了一幅巨大的油画——阴沉的厚云下是青蓝色的雨中城市，其中点缀着少量行人，他们手中的彩色雨伞为这幅画增添了些许吸睛的色彩。
　　克里斯停住了脚步。这幅画让他回想起了数年前的雨天——那个暴雨的夜晚，突然出现的他和突兀的提出分手，还有面对这些的风来翼的举动和最后的选择，他永远不会忘记。尽管后来处理完家事的自己跟他恢复了朋友关系，但那把暴雨中借到的伞还留在克里斯手中。那时的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以为自己没有将伞还给风来翼的机会，但现在，他想给他一个明确的约定与未来。
　　带着轻松的心情，克里斯逛完了美术展。在学园祭考虑太多也没用——想到这里，克里斯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是个学生和校外人士都能享受的文化活动，那把伞也还放在他的家里，有什么都可以在学园祭后再说。
　　站在美术展出口，克里斯大致估算了现在的时间。现在绝大部分班级特色活动已经正式开始了，此时去米海尔他们所在的班级是个不错的选择。美术展览就在主教学楼不远处，穿过教学楼内的人潮，克里斯一边留意着班级宣传一边分辨着班别，在路过一个鬼屋主题的班级后，他停住了脚步。窗外挂有“‘女仆’咖啡厅”字样的招牌，门口有两个女生举着牌子宣传和招揽客人，这里就是他的弟弟和风来翼所在的班。在两位女生的招揽下，克里斯没有在意招牌中在“女仆”二字上打的引号，走进了这个咖啡厅。
　　然后，他后悔了——这个咖啡厅的服务生都是男人。
　　“女仆”们都穿着特制女仆短裙，虽然在面对客人时礼仪周到，但他们的服务难免与其穿着形成反差。再加上这些初中男生们显然不习惯异性穿着，随着他们大幅度的走动，克里斯移开了目光。
　　“主人，这是您点的热奶茶和华夫饼，请慢用！”
　　一名穿着短裙的“女仆”用他那健气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这在这个咖啡厅里似乎很常见。他面前的客人笑着点点头，还问能不能施加一些让食物变得美味的“魔法”。
　　“没问题，交给我吧……流星的炽热冲击波！”
　　“女仆”的装扮和动作和他的实际性别形成巨大反差，那名“女仆”对着华夫饼比完心后，还对着客人眨了眨眼。旁观到这一切的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受到了文化冲击，那位得到大款待的客人居然对此很满意，对“女仆”连声道谢。
　　这就是米海尔说的“主题冷门”，他完全悟了。
　　在冲击性的事实面前，克里斯决定把这完全不传统的服饰和风格归咎于日本流行文化。
　　碍于弟弟和在意的人都在这里，克里斯没有转身离开。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此时班里客人很多，没有一个“女仆”能空出手来招待他。于是克里斯自行找了个清净的空桌，而他并没有等待很久就等到了一位“女仆”为他服务——
　　“欢迎回家，主人！很抱歉刚刚没能第一时间迎接您，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
　　风来翼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弯腰，熟练地说出上述的话。

　　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一开始没有认出他。
　　金色的齐肩短发上点缀了女仆的头饰，颈部的蝴蝶结作为第二性征的掩饰十分完美，黑与白的女性服饰勾勒出少年的身体线条，堪堪盖住大腿根部的短裙与过膝的黑色腿袜搭配得恰到好处。看到风来翼穿着这样的服装，尽管知道这是班级活动要求，克里斯还是怔愣了片刻。而就在这样诡异的沉默中，忙昏头的风来翼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客人的身份，他的视线移向一边，然后缓缓地抬手掩面，试图遮掩自己脸上不断攀升的热气。面对这样的情况，饶是见多识广的成年人克里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这份沉默还是由风来翼打破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而他面前的客人轻咳一声：“我以为你会在后厨？”
　　“报名去后厨的人满了，我就选了当……男仆。”
　　风来翼没能把“女仆”两个字说出来，但克里斯并不在意，他略微颔首，说：“我还没想好要点什么。”
　　风来翼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菜单才被打开第一页：“需要我的推荐吗？”
　　“不用，我自己看看就好。”
　　“这样啊，”风来翼似乎是找回了营业的自信，他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主人您有需要时再找我。”
　　看着风来翼像是被放过一马的背影，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忍不住勾起一个微笑。然后，他看向菜单。思考要点的小吃与饮品没有花费克里斯太长时间，在决定好之后，他对座位附近的“女仆”抬手示意。
　　“稍等，这就来——噢！这不是V吗！！”
　　前来为他服务的是“女仆”九十九游马，顶着面前的视觉冲击，克里斯对他点点头。经过班级内的培训，即使是像游马这样青涩的初中生也有了一丝服务业从业人员的气息，然而女仆短裙套在他身上充满了违和感，看起来完全不搭。克里斯想，这套衣服还是穿在风来翼身上更加合适——不过，这个思路很危险。压下更多微妙而深层次的想法，克里斯开了口：
　　“嗯，我来看看米海尔。”
　　白发的男人下意识隐瞒了他的另一个目的，而九十九游马完全没察觉：“是吗！可惜现在人很多，他在后厨一时半会儿应该走不开……我待会儿去跟他说一声！”
　　面前的游马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这使得克里斯暂时忽略了他身上的异性打扮。
　　“那就拜托了。”
　　在游马离开前，克里斯及时地告诉了他要点的小吃和饮料——一份松饼和一杯热红茶。带着点单和也许会存在的期待，红色刘海的少年朝着克里斯比了个OK的手势。咖啡厅的出餐速度很快，不多时，克里斯面前的桌面便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餐品及饮料。面对这些诱人的食物，克里斯反而拿出了电子阅读器。他并不急于立刻享用它们，而是等到它们达到可入口的温度后，才收起电子设备拿起刀与叉。
　　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热烈的气氛在这间咖啡厅从未中断过。遗憾的是在这样不间断的忙碌中，在后厨帮忙的米海尔始终没能过来跟他的大哥打声招呼。不过在红茶与松饼的香气中，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等到了“女仆”们的换班。辛苦了数个小时的初中生们纷纷结伴去换掉工作服，而不远处的风来翼则是朝克里斯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克里斯留意到了风来翼投来的视线，接下来的事如他所料，风来翼径直来到他面前。
　　“在等米海尔？”
　　“不。”
　　白发的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风来翼的视线扫过克里斯的脸，他很熟悉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这时的微笑代表了什么。于是，他单手撑着桌子，手指在桌面上轻点：“那，你稍后有空么？我对校内的艺术展有些兴趣。”
　　“当然，我很乐意。”
　　克里斯微微颔首，风来翼的邀请正中他的心意。他并不介意再次入馆观赏——不如说，风来翼抢先说了他想说的话，而以风来翼对艺术的偏好，他一定会喜欢那副雨中都市的油画。
　　“行，我去收拾一下再来找你。”
　　临走前，风来翼有些坏心眼地对他抛了个飞吻。经过了数个小时的适应后，风来翼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穿着，他清楚自己这个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会对克里斯产生什么效果——虽然在知道自己适合异性打扮的前提下，这个飞吻显得有些暧昧——但这没什么不好的，他本来就有些那方面的念头。收回手之前，风来翼还附赠了一个眨眼作为额外服务。
　　“——以上，还请您稍等片刻。”
　　在如愿看见克里斯微微睁大的双眼与其脸上浮起的一片薄红后，他微微欠身行礼，带着轻松的心情转身离开。留在原处的克里斯托弗·阿克雷德叹着气抬手扶额，在风来翼的任性举动面前，他只能又一次地认输。
　　现在，他该考虑一下如何令自己脸上升起的温度快速降下去了。

　　学园祭结束之后，学生们的生活再度回归日常。尽管有克里斯的安慰和理解，但对于没能和哥哥一起享受学园祭这件事，米海尔·阿克雷德有些遗憾。
　　“下个学园祭再一起逛吧？”
　　还未冷掉的红茶在桌上散发着余温，在由它升腾起的热气中，克里斯的身影在米海尔面前有些发虚。既然克里斯都这么说了，米海尔也只能妥协。他端起茶具前往厨房，克里斯则是继续在沙发上查阅电子文档。电子屏上的学术期刊的信息映在他的眼中，但此时他的内心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学园祭带给了他和风来翼一个见面的机会，而在再次与对方交往之后，他确实该考虑将风来翼介绍给他的家人的时机了。
　　“说起来，”米海尔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的哥哥，“听说克里斯哥哥你在学园祭时跟翼同学一起去艺术展？原来你们认识吗？”
　　“嗯，”被提问者仍然将目光停在面前的电子屏上，“说来话长。”
　　“……是吗。”
　　在电子设备的遮挡下，米海尔没有看到他略微停顿的手。虽然米海尔对于他的说法将信将疑，但克里斯显然不打算继续展开说。于是米海尔继续端着茶具向厨房走去，他记得厨房内还有储备的茶叶和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