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不能致富》言壹

13、13

　　梦境里所发生的一切都真是的可怕，这就是琦桦丢失掉的回忆之一。

　　梦里的他患得患失，他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害怕，在担心。霍莫却能一眼察觉他内心的焦虑不安。

　　琦桦甩掉脑子里不干净的东西，专心回忆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说，他父亲与玛丽的背景不会在他们身上重蹈覆辙。霍莫口中所说的预言到底是什么？
　　马斯特会知道吗？

　　琦桦想着想着，念出了声：“玛丽分不清爱？玛丽不爱……孟寂？”

　　孟寂是琦桦父亲的名字。

　　056在一旁出声：“上任代理人一直爱着玛丽小姐，这在A6星球无人不知。”

　　这和琦桦梦中看见的不太一样，琦桦疑惑地转头，问：“可是玛丽小姐不是被要求离开A6星球吗？”

　　056：“这是上任代理人的决定，我并不知晓原因。”

　　难道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明说的秘密？琦桦自言自语：“代理人让玛丽离开A6星球，可是他爱着玛丽，孟寂一直爱着玛丽。”

　　话音刚落，在琦桦身侧的白色记事正方体忽然晃过一道红光，紧接着，正方体自内而外呈花瓣状扩散。

　　琦桦顺着光源看去，绽放的花瓣状上空飘起一道黑色影子。

　　是一道数字影像。琦桦看见影像中的人身披白袍，帽子盖住了他的头，五官硬朗锋利，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人的脸庞琦桦无比熟悉，这是他梦境中的孟寂形象。

　　“我打开了？”琦桦意外，大概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记事本的口令钥匙。他的直觉没有错，这个记事本竟然属于孟寂。

　　056补充道：“密码是‘孟寂一直爱着玛丽。’”

　　用情至深至此，琦桦无言地看着孟寂的影像。

　　影像内的孟寂立在那儿，显得孤独寂寞，他开口说：“今天是玛丽离开的第五天，她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话，好像这里是囚禁她自由的牢笼。”

　　孟寂顿了顿，才缓缓说道：“琦桦一直哭着找妈妈，我告诉他玛丽不会再回来了，他哭着去找了马斯特，要马斯特把玛丽找回来。马斯特告诉我，它很后悔当初将玛丽带到我身边，它说，它最讨厌碍脚的石头。”

　　影像忽然灭掉，两秒后，再次出现了孟寂的身影。

　　“我向马斯特保证我不会离开它，我会永远做马斯特最忠诚的工具，帮助它狩猎，它才打消了杀掉玛丽的念头。”

　　孟寂苦涩地笑了出来，“当初我就不应该多看玛丽那一眼，这样马斯特就不会把玛丽带来。”

　　又是一段安静等待，再次出现的孟寂剪短了头发，露出了额头。

　　“琦桦慢慢长大了，他很聪明，也渐渐察觉了马斯特的不对劲，可他一直对玛丽的离开耿耿于怀。”

　　“我告诉他，我们都被马斯特困住了自由，可是玛丽还可以拥有自由，我们要学会放手，玛丽获得了自由就会感到幸福，爱一个人就是想办法让她永远快乐。”

　　这次熄灭，又亮起的孟寂有几丝的颓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岁月的沧桑感。

　　“玛丽回来了，她说因为她很思念琦桦，所以回来看看。我竟然有些高兴，明明知道她并不爱我，不是为我而来，可是有了琦桦，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永远不会消失，我大概是个很自私的人。”

　　“她说她想带琦桦离开这里。近年来马斯特愈发凶残，我也替它干了不少坏事，我的名声也不太好。她觉得琦桦不应该在我这种人的陪伴下成长。”

　　“她想的太天真，给她自由是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结果了，琦桦早已被马斯特看中，这些年我一直努力，努力给琦桦寻找自由的办法，可是……”

　　他独自笑了笑，笑声凄凉又落寞，“琦桦比我预想中还要成熟，他说，亲人是最强大的支撑，我可以选择牺牲所有为他寻找新的出路，他也可以选择丢弃一切陪我一起承担痛苦。”

　　“他说这句话时，我便明白了。马斯特曾经在琦桦刚出生时告诉我，我是唯一能与它交流的人，一旦我死掉，它就失去了‘眼’，无法狩猎生存，只能再次陷入沉睡。”

　　“为了保护我，它在我身上留下了一种因子，凡是与我接触的人，都会被因子迷惑，不自觉地对我产生关爱，在我遇到危险困难时伸出手保护我。”

　　“我立即明白马斯特的意思，我乞求马斯特取消因子对玛丽的影响，马斯特一直劝我别后悔，可是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而已。”

　　“结果是……玛丽根本不爱我。”孟寂闭上眼，他说：“马斯特在琦桦身上也留下了因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从来没跟琦桦提过这个秘密，但并不代表马斯特不会说。”

　　“果然，我一问，琦桦便说，他现在看不清周围的人，谁是真心，谁是被迷惑了才对他好，只有亲人，也只有亲人能让他相信。”

　　“马斯特一直说，何必在意真相，就这么迷迷糊糊过了一辈子不行吗？谎言编织的美梦不就是牢笼吗？我又为什么要给自己判一个终生监禁的罪名呢？”

　　孟寂的影子消失了。琦桦怔然地盯着空气，他知晓了，梦中所说的那个预言大概就是孟寂口中所说的迷惑人的因子。

　　真是杀人诛心啊，马斯特在孟寂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真相。

　　所以，琦桦一直觉得霍莫不是真心爱他，可是霍莫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证明着他爱的人就是琦桦。

　　孟寂的影像又出现在空中，这次他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清晰可见。

　　“玛丽又回来找我，她说她无论如何也要带琦桦离开这里。琦桦已经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年纪，他直接拒绝了玛丽，玛丽伤心欲绝，在我面前哭着说，外面已经在筹划建立联盟军队了，我真的要让琦桦和我一样成为众矢之的吗？”

　　“外面的人都骂我是马斯特的走狗，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是不是自愿成为走狗的。当年A2星球对我族赶尽杀绝，当时已是穷途末路了，我为了族人的生存才与马斯特达成合作。”

　　“马斯特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就没有后悔药了。这些年马斯特愈发的贪得无厌，我已经无法控制他的行为，只有我死，马斯特才能收敛一点，死后还有琦桦能与马斯特交流，至少那时候马斯特能有几分忌惮。”

　　“只是，我到底应该怎样结束我的生命？马斯特将我保护的很好，我找不到机会。”

　　画面在此刻又消失了。琦桦没想到，孟寂已经开始考虑死亡这种鱼死网破的办法。

　　这一刻画面亮起，人影不再是孟寂，而是玛丽。

　　玛丽披头散发，有些落魄，她的脸上有几滴飞溅上的血，不似梦中那般明媚，岁月同样在她得脸上留下了痕迹。

　　她伸手擦了擦血迹，反而把手上的血迹蹭到了脸上。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孟寂死了。”

　　琦桦身子一僵，孟寂居然死在了玛丽的手中。

　　玛丽还在继续说：“他说他死在我的手上也算是一种迟来的幸福，他一直都在愧疚耽误了我的一生。”

　　说着，玛丽低头看了眼怀中，又说：“死前，他打开这个记事的，说这里面有想对我说的话。”

　　“我看了。”玛丽抬头，说：“说没有恨，都是假的。我从小的梦想是遨游天际，成为世上最自由惬意的旅行者。可我的一生好像都被囚禁在这里，就算离开了，我的思绪总是被带到这里，自由反而成了我的枷锁。”

　　玛丽将挡在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孟寂死在我的手中，本来是马斯特想杀我，马斯特憎恶我毁了他们父子俩。”她轻笑一声：“到底是谁毁了谁啊？”

　　“孟寂赶了过来，马斯特气得打算捆住孟寂再对我动手，这时琦桦出来拦在我们面前，孟寂带着我跑了出来。后面，孟寂拿出一把刀，说让我结束一切。”

　　“他说了一大堆的话，我没记清。”玛丽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颤抖的睫毛和嘴唇出卖了她。“反正最后他握住我的手刺向了他。”

　　“没意思。”玛丽拿出锋利地匕首，“这一切真没意思。”

　　“他说琦桦离不开，这是他出生时就逃脱不了的宿命。”玛丽将匕首轻轻靠近手腕，“我的一生都毁在你们父子俩身上了。”

　　“056。”玛丽喊道。

　　影像中，玛丽的背后忽然出现了056，玛丽说：“你把这个记事的东西带走，离开这里，去一个哪也找不到的地方安静的呆着吧。”

　　056默默地站在那里没动，玛丽的眼泪从脸颊滑过，画面到此便结束了。

　　琦桦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影像出现，这次是彻底的结束了。

　　呈花瓣状的物体又默默收拢成正方体。

　　孟寂将口令密码设成这句话，这应该是他一直想亲口告诉玛丽的话，却苦于现实的残忍，爱意也藏于心底，不敢见光。

　　直到死前，才敢说出。

　　琦桦看向一直没出声的056，说：“你到底有几重身份？”

　　056：“……”

　　“是你故意让我捡到这个的吗？”琦桦又问。

　　056道：“是的。”

　　琦桦说：“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056：“我是因战争而生产出来的一批机器，但当时前任代理人让我保护玛丽小姐的安全，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不过，我本就属于A6星球，我从被创建起就被植入了A6星球独有的印记，马斯特可以通过这个印记寻找我，控制我。只不过现在马斯特还未彻底苏醒，控制我的力量太薄弱。”

　　琦桦问：“那玛丽……亲手了解孟寂生命时，马斯特没有通过你来阻止吗？”

　　056：“尝试了，第一，你当时在拖延马斯特，第二，前任代理人修改了我的攻击程序。”

　　“那你到现在都没有攻击的能力？”琦桦意识到这个问题，自见面以来，056还从来没有主动或者被动攻击人。

　　056：“是的。”

　　修改056的攻击程序时，孟寂是不是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种结局，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做着这些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