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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进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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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意纾现在还不会化形，殷九宴只能推测大概是她的长辈设下的禁制。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其他种族向来看不起人族，但不得不承认人族是天道宠儿。
几岁能化为人形是其他族类考察幼崽天资的重要凭证之一，幼时一直保持人形也可以帮助控制血脉带来的本性缺陷，比如饕餮贪食，但化为人形能控制一部分食欲。
既然让姜意纾变成幼崽盘在门梁上的路走不通，就只能给她准备个房间住。
殷九宴满腹牢骚地去收拾杂物间，好在东西都是他自己摆放的，收拾起来轻车熟路，但养幼崽和觉得麻烦这两种想法之间的天平在心里开始剧烈摇摆。
“殷九宴，你放心，等我修炼出来一定好好报答你！”
幼崽的声音清脆又坚定。
天平慢慢趋于平静，殷九宴冷哼一声：“你已经许诺很多次了，你最好是。”
姜意纾不好意思干站在一边让殷九宴这个瞎子给她收拾房间，倒腾着小短腿跑前跑后的递东西，把常用的东西摆在屋檐底下，不会淋到雨又方便平时用，不太常用的就分开放到厨房或者药房里面，还好殷九宴这个独居孤寡青年的东西不算特别多，塞一塞还是容得下。
等到杂物间收拾干净，已经过了晌午。
“我记得村里有家木匠，叫赵旺海。”殷九宴拍拍手，把手上的灰拍掉，从袖子里掏出来个灰扑扑的钱袋子，打开摸了二十几个铜板递给姜意纾。
“这是人族的钱，你拿着这个跟他说让他打个床和柜子，再打个吃饭的桌子，这是定金。”
姜意纾郑重地接过铜板，二十来个铜板对她的小手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平摊开才能装得下，但这样又怕掉了，姜意纾脑子一转，把钱兜在上衣的衣摆里。
“村里在哪？”姜意纾收好了钱，仰头问殷九宴。
“出了门沿着路一直往前走，你就能看到很多人族的房子，随便找几个人族问一下就知道了。”他强调，“我们是远方表兄妹，我是九道长，你叫小蛇。”
姜意纾摇摇头，认真地一字一句说：“我叫姜意纾，姜意纾是我的名字。”
殷九宴不想跟小蛇妖争这个，难得好脾气地改口道：“那就是小名叫小蛇，你家里人遭灾都没了，其他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记住了吗？”
“嗯！”姜意纾用力点头。
出了门，姜意纾恍惚才有种落地的真实感，她要在人族家里住下了。
……
殷九宴家的小院前门有一条河，屋后有一条河，前门大致呈东西走向的河叫草河，这条河也是青山村的母亲河，只要顺着河往上游走就能看到青山村的村落，屋后的河从山里流出来，被村民成为山泉河，比草河窄，但是要深许多，两条河都经过殷九宴的院子，然后在西边的远处交汇。
赵柱媳妇跟其他家的媳妇平日就草河在下游洗衣服，她抬头擦汗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小孩握着衣角从路那边走过来，那小孩看到她的时候神色一喜，小跑过来，问：“你知道赵旺海家在哪吗？”
赵柱媳妇一看这小孩细嫩的皮肤，精致的跟画上仙童一样的五官就知道，这是她家男人昨儿帮九道长找回来的妹妹。
昨儿赵柱跟几个兄弟上山打猎空着手回来，她便问怎么回事，赵柱就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了这事，夫妻俩一阵唏嘘，可怜小姑娘这么小就没了爹娘。
但昨天听赵柱形容小孩长得好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赵柱媳妇稀罕的不得了，这小孩以前该是大户人家的才对，乡下可养不出来这么漂亮的小孩。
她站起来在衣摆上擦擦手，笑着走到姜意纾面前，蹲下身子柔声道：“你就是九道长家的妹妹小蛇吧，我是柱婶子，九道长让你去找旺海打家具吗？”
姜意纾感受到这个人族身上的善意，双眼亮晶晶的点点头，“我叫姜意纾，小名叫小蛇，殷九宴说他会做床和柜子。”
“婶子家有个闺女叫小春，她比你大一岁，让小春姐姐带你去找赵旺海吧，你第一次来村里，不好找。”赵柱媳妇笑呵呵地招呼芦苇边蹲着的闺女过来，交代小春：“这是救你阿奶的九道长家的妹妹，你带她去找旺海叔，好好的带过去。”
“谢谢柱婶子，谢谢小春姐姐。”姜意纾弯起眼睛。
赵春好奇地看着这个个子小小的妹妹，觉得她像过年才能舔一口的甜果子一样。
“小蛇妹妹，我带你去吧。”赵春笑着牵起姜意纾的小手，偷偷摸摸地轻轻捏了捏，心里感慨这跟阿娘做的豆腐一样嫩。
“嗯！”
赵柱媳妇看两个小萝卜头一样的丫头牵着手走远了，才笑着回河边洗衣裳。
“我听阿爹说，你在山上吃了毒蘑菇，山上的东西不可以乱吃的，好些蘑菇都有毒。”阿春自觉作为姐姐，严肃地跟妹妹说自己的经验。
“我阿奶最会分辨蘑菇和野菜了，她教过我，等下次进山我也教给你，吃了有毒的蘑菇会死掉。”
姜意纾也知道自己太莽撞，如果不是殷九宴救她，她现在就已经是一只死妖了，于是姜意纾认真地点点头，甜甜道：“我知道啦小春姐姐。”
听到漂亮的小仙女乖乖的叫自己姐姐，赵春感觉脚下的路都飘起来了，一种不知名的责任感和满足感悄然占据她的心脏。
青山村依河而建，不算太大，拐过一个低坡就看到石板路的一侧种着一片竹林，每根竹子都有两人多高，郁郁葱葱，竹子稀疏些的地方有一张打磨平整的半人高石桌，几个老太太各自搬了凳子围坐着乘凉择菜，家长里短的闲聊。
“春丫头，这是你家亲戚？”
一个老太太先看到赵春，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声音爽朗高亢，中气十足。
赵春：“二奶奶，这是九道长的妹妹小蛇，我娘让我带她找旺海叔打家具呢。”
二奶奶“哎呦”一声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握住姜意纾的手，慈爱道：“九道长的妹妹啊，你跟春丫头一样叫我二奶奶就行，这丫头长得可真俊啊，奶奶活这么大了都没见过这么俊的小丫头。”
“二奶奶！”这个年老的人族散发的仍然是纯粹的善意，这让姜意纾感觉很放松，她很快学着赵春喊人。
“哎！”二奶奶应了一声，笑得满脸褶子，看着姜意纾细嫩的脸蛋简直爱不释手，突然又想起什么，从带着补丁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地打开给姜意纾，“这是你叔给奶奶买的什么桂花糕，可好吃了，小蛇快尝尝。”
赵春眼睛都看直了，偷偷咽了咽口水，连忙松开姜意纾的手，又戳戳她示意她收下。
二奶奶的儿子赵桥和她爹赵柱是叔伯兄弟，但赵桥是这一辈最有出息的，读书考上了秀才，现在在县里当私塾先生，生活很富裕，经常给二奶奶送来城里的东西，都是他们逢年过节都不舍得吃的糕点玩意儿，二奶奶平时又对他们这些小孩很大方，什么都会分给他们尝尝，赵春对桂花糕的味道再清楚不过了。
姜意纾一只手捏着衣摆的钱，另一只手捏起精致的点心，她巴掌那么大的点心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和甜香，像钩子一样勾着姜意纾的口水。
“谢谢二奶奶。”姜意纾先道谢，才迫不及待地嗷呜咬了一口，顿时热泪盈眶，这是什么好东西啊！
这是她破壳以来吃的最好吃的东西！
殷九宴炒的鸡蛋都比不上！
姜意纾不舍得品着嘴里那点残渣，不舍得咽下去，把手里剩下的递给赵春，在赵春惊讶的目光下说：“小春姐姐也吃。”
赵春心里一软，就算她每次都能得到二奶奶的好东西，也不舍得把二奶奶给的糕点分给别人，小蛇妹妹跟她才认识这么久就愿意分给她。
“我吃过啦，小蛇自己吃。”赵春感动得摸摸姜意纾的头，“二奶奶给了很多好吃的给我呢，小蛇不用分给我。”
二奶奶也稀罕地笑出声：“好丫头，下次你桥叔再送东西，你们姐俩一起来，二奶奶给你们留好多好多，好不好？”
“这九道长不愧是高人，家里的妹妹也养的这么好。”
“这就是他们城里人挂在嘴上的家风吧。”
几个坐着择菜的老太太也跟着笑呵呵地夸赞姜意纾，姜意纾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被夸了，但被人喜爱是令人愉悦的事，她也跟着咧嘴笑，逗得几个老太太更乐了。
又说了几句话，才跟几位老太太道别，过了竹林再路过两户就到赵旺海家，其实赵旺海家特别好认——全村唯一一户木料堆出围墙的人家。
赵春上前敲敲门，扯着嗓子喊：“旺海叔，旺海婶，你们在家吗？”
“春丫头啊，在呢在呢，门没栓，进来吧。”门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
赵春和姜意纾推开门进去，一个身量十分高壮的男人正在院子里锯木头，黝黑的面上留着一把大胡子，看起来颇为粗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