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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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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林子里突然传出不知道什么野兽低吼的动静,在夜色下更加阴森恐怖,姜意纾挠了挠头,半天才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还跟被人锤了一样,胃里也像是装了几个小人在拧她的肉,她“嘶”了一声,向后一倒,又躺回藤椅里。
姜意纾晕得天旋地转,几乎看不清东西,她心里开始有点慌,非常怂地梗着脖子,有气无力地哀喊:“凡人哥哥,救命啊。”
正屋还亮着火烛,不太亮,但在黑夜中比月光要明亮的多,暖黄色的灯光映着姜意纾眼里地湿意,细软的发丝贴在脸颊上,被冷汗浸湿,五六岁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眨着眼,像个落水小狗。
“给你灌过药了,不会死。”屋里传来殷九宴平静无波的声音。
这句语气冷漠的话莫名的平复了她慌乱的情绪。
姜意纾这才感觉出来自己嘴巴里有些苦味儿,咂咂嘴,小手把自己眼角的泪抹去,用最后的力气转了转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才放松下来。
殷九宴躺起来刚好的藤椅,姜意纾能当个床睡,小小一只,脚底板沾满了泥土,发丝里还有几根野草,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幼兽一样蜷缩着身体,渐渐陷入沉睡。
第二天——
随着凉意逐渐被驱散,姜意纾放松了四肢摊在藤椅上,一条腿耷拉下来,因为太短够不着地面,只能在半空来回晃悠,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小脸上全是喜意,还咧嘴笑出声来。
这一笑反而给自己笑醒了,姜意纾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她坐起来左右看了看,殷九宴还未起,鸡窝的鸡“咕咕”的叫,催促着赶紧给它们喂食。
她摸了摸自己,发现身上的痛感已经没了,也不再发晕,就是还有些手脚无力,压下心里的疑惑,姜意纾爬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嘶。”姜意纾顿时一头冷汗,小脸煞白,一双大眼睛顿时蓄上一泡眼泪,秀气精致的鼻子吸了吸,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扶着藤椅把自己支撑起来。
“吱”的一声,正屋的门开了,换了一身白色布衣的殷九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姜意纾。
一瞬间姜意纾以为他是在装瞎,但细看还是能察觉出不一样。
姜意纾缓了口气,白着脸嘻嘻笑问:“凡人哥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吃了毒蘑菇,是我亲自上山把你带回来,又煮了药,才救你一条蛇命。”殷九宴不着痕迹地强调。
他伸了个懒腰,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后也不等姜意纾的反应,径直往鸡窝去,伸着手去摸鸡蛋。
“毒蘑菇?!”姜意纾双手捂着嘴一脸后怕,尾音都要扬上天了,难怪她正吃着突然失去意识,原来那蘑菇有毒!
“对,毒蘑菇。”殷九宴敷衍地应和一声,摩挲着掏出来的五个鸡蛋十分满意,面上都带了几分愉悦。
所以这个凡人瞎着眼睛还上山看她,走了那么难走的山路,然后发现自己吃了毒蘑菇,又把自己抬下来,还解了毒!
大好人!
姜意纾感动得一塌糊涂,带着颤音一脸严肃地对殷九宴朝着厨房去的背影许诺:“凡人哥哥,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殷九宴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向后随意地摆摆手,嗤笑道:“我叫殷九宴,你叫我的名字就行,我可担不起你的一声哥哥。”
毕竟他都上千岁了,这小蛇妖叫他祖宗都不夸张。
“殷九宴。”几个字在姜意纾的舌尖转了转,她脸色还有点苍白,咧嘴笑到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冲厨房喊道:“殷九宴,我叫姜意纾,是个厉害的妖怪,我以后会罩着你的。”
“好——”殷九宴嘴上拉长声音,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姜意纾也不在意这敷衍地态度,她双眼明亮,摩拳擦掌地问:“那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我来帮你。”
殷九宴这才在窗户上探个头,手上还握着一把青菜,用下巴指指鸡窝的方向,“先去把鸡窝扫了,扫帚都在东边那屋,然后去喂鸡,鸡窝边上那个木桶里装的是鸡食,给它们撒两瓢就够吃。”
姜意纾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不解地问:“扫帚是什么?什么样?”
她脑子里那么点常识显然不包括任何人族的家务和工具。
殷九宴:……
对刚破壳的小崽子要有耐心,殷九宴沉默着劝了自己一句,才问:“那你知道怎么扫地吗?”
姜意纾有点不好意思,她歪着头,脸颊红润,小眉毛皱成蚯蚓,两只手握在一起互相捏了捏,试探着开口:“我……只知道我能吃什么,还有几个法术口诀。”
突然眼前一亮,姜意纾想起自己成功生火的事,语气顿时激动起来:“对哦!我昨天刚上山就学会了怎么点火,我超厉害的。”
“哦?你还知道几个口诀?”殷九宴眼底带上冷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取过边上的毛巾擦手,素白的手指在朝阳的衬托下宛如上好的玉石。
如果这小蛇妖不是他想象中的白纸,那就不能留了。殷九宴不动声色,袖中划出一把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幽光,他把银针捏在指尖,慢条斯理地从厨房出来。
姜意纾正在得意地回味,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直到被殷九宴的影子覆盖,她才后知后觉地仰起头道:“我吃了自己的蛋壳之后,脑子里就多了点东西,几个口诀,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皱了皱脸,一脸嫌弃:“我的脑子告诉我蘑菇能吃,没想到还有毒,太没用了。”
“蛋壳……”殷九宴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姜意纾,“还有别的吗?”
姜意纾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头,“没有了,除了吃的和口诀就没了。”
殷九宴沉吟片刻,杀了这小蛇妖是简单,再找一个刚出生的妖就不容易了,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动手,他闭上眼,磅礴的神识化成丝丝缕缕的光丝把姜意纾缠绕住,汲取她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在一片黑暗中的世界里,姜意纾的存在就像唯一纯白无瑕的光源,散发着纯粹的信任和依赖,殷九宴突然像是被烫到一样,蓦然一下收回全部神识,猛地睁开眼。
姜意纾一脸奇怪地看着闭上眼又突然睁开眼的殷九宴,问:“你怎么了殷九宴?不舒服吗?”
殷九宴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去东屋找扫帚,姜意纾被袖子蒙了一脸,感觉更奇怪了。
“我是个道士。”殷九宴背对着她,语气淡淡:“你是蛇妖。”
姜意纾思考了一下,两只手一拍,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
殷九宴听她这咋咋呼呼的声音,不禁半侧着脸面向姜意纾,勾起一抹浅笑。
“道士是人族的一种修士,跟坏妖是仇家……殷九宴你是不是害怕咱们两个打起来啊?”
她说着十分侠气地挥挥手,“放心吧,我这种厉害的大妖是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都说了会报答你的。”
殷九宴哼笑一声,不理会这个自大的小妖,继续准备做饭。
他是想把这小蛇妖当宠物养,陪他百年,然后他会亲自教这小蛇妖修炼,再放她走,就当做是补偿和报酬,她最好没有是染上他不喜欢的东西……
外面的姜意纾挠挠头,她刚刚从心底升起一股防备心,但仰头看着自己破壳看到的第一张脸,对他的信任还是把这股莫名的冲动压下去,却不知道殷九宴确确实实对她动了杀心,这份信任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殷九宴握着扫帚给姜意纾演示一遍,然后一把塞到姜意纾的怀里,冷着脸示意姜意纾去扫鸡窝。
姜意纾嘿嘿地抱着扫帚走过去,看到鸡窝里一地鸡粪,小身板一僵。
“怎么不动啊。”殷九宴动了动耳朵,没听到扫地声,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他一个瞎子还好,什么都看不见,捏着鼻子扫完就行了,但这小蛇妖能下的去手?不吓跑才怪。
姜意纾碎碎念:“他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不就是帮他扫一下脏东西吗,你可以的姜意纾!”
哄完自己,她背过身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鼓气脸颊,壮士断腕一样推开鸡窝的木板门,姜意纾昂着头闭着眼,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无情的扫地工具。
扫帚不小心戳到了鸡身上,几只鸡咕咕叫着扑腾翅膀乱跑,脚底下踩到了一些泥泞的东西,不看也知道是什么,还有几根鸡毛飞到姜意纾头发,鸡群又是一阵怪叫,好像在幸灾乐祸。
姜意纾顿时脸都气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T:殷九宴的心思就跟买新设备一样,要求刚出厂崭新的,因为现在还处于陌生阶段,按他们俩的设定日久生情更合理,慢慢相处,彼此吸引、深爱,不可代替,不是说男主换个别的幼崽或者女主掉到别人家里他们也会爱上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