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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平日准确无误的生物钟今天却没有准时让东月睁开眼睛,为求保险而每晚调好的闹钟这个学期终于第一次发挥了它的作用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传进耳膜却变得刺耳无比,似乎在脑壳中来回敲打着脆弱的太阳穴。
      东月从被窝中伸出手把闹钟按掉,却发现被窝外的空气异常地冷——抑或是,自己的体温异常地高呢?
      手无力地垂下,搭到额头上,那不平常的热度与炙人的鼻息明显昭示着身体状况的恶劣。
      但正当东月拿起枕边的手机欲申请病假的时候,他突然忆起昨日与青梅竹马们有中午要一起到屋上庭院吃便当的约定。合上眼,脑海里便浮现出那两双期待的眼睛,他“呀咧呀咧”地笑了笑,再次睁开眼睛,因高热而浑浊的眸又回复了几分清明。
      “时间不多了,要快点准备才行。”东月如此自言自语了一句去提醒自己加快手脚,却在穿好衣服套上鞋子站起来的一瞬头晕目眩,于是一个踉跄,他再次跌坐回床上。“看来,有点麻烦呐……”苦笑攀上唇角,脑海里一下子闪过许多青梅竹马们不同时候不同状况下的担心的神情,他暗暗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让他们发现。
      再次站起来,因为有注意,步伐稳当了很多,东月一边留意着脚步,一边分神想着如何分配这因自己赖床以致极度有限的时间去做青梅竹马们最爱的菜色,如浆糊一般的大脑似乎有点动力不足。
      哉太最讨厌的青豆要悄悄放进蛋包饭里,为了减低青豆的青涩感要不要加点牛肉末掩盖一下呢?时间或许不够让牛肉的味道蒸出来,还是用牛油代替试试吧……
      月子那一份的蛋包饭用的番茄酱要换一种……上次她说过这牌子的番茄酱味道有点不习惯,还是以前的那种比较好……啊,不对,还是这一种来着……?
      土豆饼……土豆……恩……炸粉用的差不多了,这周六要记得去买新的……
      汉堡肉要多做点……上次做的都吃不够……
      调和油…………
      千岛酱……
      替装得满满的便当盒绑上包袱布,东月发现时间比想象中的还要充裕,心里不由得冒出“做这些菜式会不会太敷衍”的小愧疚。
      念及还要跑去双鱼寮作morning call,让那位长不大的幼驯染起床想必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搞定的活,东月一边翻出抽屉里的感冒药吞下,一边默默加快了动作。
      一切似乎还算顺利,就除了在玄关换完鞋子站起来那一刹那那天旋地转得让东月不得不靠在墙边深呼吸了几口。待眼前早已看惯的景色停止了转动,他带着点自嘲意味地笑叹了一口气,“前途多舛啊……”

      ***

      确实前途多舛。
      东月终究没有和青梅竹马们吃成午饭。
      放学的铃声传入东月的耳中似远而近。张开眼,夕阳已把保健室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动了动因打过点滴而冰冷、稍显僵硬的左手,指尖却触碰到一丝暖意。
      暖水袋?冰冷的手下意识往热源蹭去,感觉左手血液重新染上温度的东月不禁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只是……点滴早已撤走,这暖水袋中的水却像是刚刚装上的……东月环视了保健室一周,视线定在了门边露出的一簇同样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发,脑海一下子闪过今天上午发生的许多事情,脸上由无奈至苦笑,而最终,又让一丝柔软停留在上扬的嘴角。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做惯了黑脸,习惯了别人的反感、不耐、惧怕的脸,却在对别人好后,面对着别人的感激不知所措。
      “谢谢……宫地。”东月用足够让两人听清的声量朝门的方向开口——而回应他的,是廊外渐远的,凌乱又带着点狼狈的脚步声。
      东月终于笑出声来。

      ***

      宫地觉得自己真的是撞邪了。
      连日活色生香的梦境已让自己好几天无奈起早洗裤子,而当梦境的主角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是对方所不自知的病态绯红,自己想做的第一件事竟不是走上前问候对方的身体状态,而是如梦中那般对他……%¥#*&……#之类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到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
      只是未等他有所动作,对方便如往日般抬头微笑招呼,“早啊,宫地。”
      听觉却在此事异常敏锐,比平日略显无力、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摩挲着耳膜,犹如羽毛轻轻撩过心尖,产生一阵无法抑止的瘙痒。
      “啊,早,东月。”宫地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平素感情并不太外露,不然若在对方面前泄露出如此猥亵的思想,他就真的一辈子不用出来见人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而来的两位在走廊上打闹的学生在笑闹中不小心撞了一下立于一旁的东月,看起来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东月却整个人往他的方向倒去。
      “小心!”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在未感到任何不妥前宫地已向前一步伸手接住了东月,但就在他通过手感受到到对方隔着衣料透出的异常高的体温的刹那,他终于意识到——“你在发高烧!”
      东月靠着宫地小小地喘息,但听到宫地的话后便很快便站直了起来,脸上仍是如常的笑容,“谢谢,我没事的。”
      宫地皱起了眉,“明明都烧得站不稳了,怎么可能没事。”
      “已经吃过药了,不要紧的。快要上课了,我先走一步。”东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欲转身离开。
      “东月……”还想说点什么的宫地伸手握住东月的手臂,却只见他一个踉跄再次往自己身上倒去,宫地的眉不由的皱得更深了,“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来上课。”
      再次被宫地接住的东月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但仍是坚持道:“这个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在哪里?”这个人,虽然对身边的人百般照顾,却对自己如此不爱惜。见东月如此表态,宫地心里生起了一团无名火。
      “宫地,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东月不着痕迹地拨开了宫地的手,“有自己的打算。”
      宫地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健康是万事的本钱,没有什么比你现在养好病更重要。”
      “有啊……”东月垂下双眼,视线落在不自觉护在怀里的便当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有的。”
      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宫地一手抓过东月的双手,一个转身,把他整个人背了起来,往楼下快步而去,并一边走一边道:“对不起了东月,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才对。而且,我不认为夜久和七海会希望看见你为了他们而带病上学的,便当,我等下替你送过去。”
      东月愣了响久,最终决定放弃挣扎,稳稳地伏在宫地的背上,“虽然西洋占星学上有说天蝎是个顽固的星座,但是却没有说天蝎是个会多管闲事的星座呢。”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
      忆起背上之人三番四次不厌其烦地提醒自己午饭营养的“不均衡”,并鸡婆地给自己塞营养便当,宫地不由勾起一丝以东月的角度看不到的微笑,“彼此彼此。”

      从校舍三楼到保健室本不是一段很长的距离,但是就在背着东月走了不到一分钟,宫地便已产生了一种“路漫漫其修远兮”的错觉。
      其实错也不在宫地,要知道自己每晚【哔——】梦的对象就乖乖伏在自己的背上,因为发烧而炙热的吐息呼在自己的耳朵与颈项之间,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胸腔轻微的震动通过背部传递过来,实在是……对心脏不好啊ORZ
      “宫地?”背上的人语气有点担心。
      “啊啊,怎么了?”冷静点宫地,冷静点……
      “你是不是很热?耳朵都红了。”继续是担心的调子。
      如果你不对着我的耳朵说话我会很好很好的……宫地偷偷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暗暗加快了脚步,“没有的事。”
      “可是……”声音仍是带着犹豫。
      “真的没事。”为防万一宫地快速打断了东月的话。
      “可是你刚才掐的……是我的腿。”话尾带上隐忍着笑意的颤音。
      “……||||||||||||||||||||”地洞!地洞在哪里!!!心中汹涛骇浪,表面依旧风平浪静的宫地面瘫道:“抱、抱歉。”
      背后传来的小幅度震动昭示着某人已极力忍耐却也制止不住笑意的事实,以至于声音变得模糊,“没事……”
      这是当然的……因为有事的是我……ORZ 就在宫地羞愧得几欲挠墙之际,保健室的牌子终于在前方朝他招手了。

      打开门,保健室依旧是被一堆杂物所淹埋的景象,宫地和东月的反应是一致地皱眉摇头。
      “星月老师好像不在。”宫地一手打开床位的布帘,把背上的东月放了下来,卸下一个人的重量本应倍感轻松才是,但背后的温度骤然消失,竟让他有一点点的失落。
      而这番失落,让宫地在踱开的时候忘了留意脚边——他一脚踩在某横躺在地上的玻璃瓶,重心向前一仰,整个人往前跌去。
      “啊!”
      “哇!”
      当宫地睁开眼,看见的是自己双手撑在东月头部的两侧,身体挤在对方的□□,鼻尖与鼻尖之间距离不超过5cm,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因为高热而显得有些湿润的眼睛正愣愣地望着自己,鼻息也因为突然而来的意外而凌乱起来,呼吸带着体温肆无忌惮地打在自己的脸上,也不知是否是经常焗焙点心的缘故,里头还带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草精的味道,和着那因为惊讶而微张的淡红的唇,让宫地产生一种近似于进食的冲动,而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
      “宫地?”似是感受到宫地异常的气场,东月伸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对不起!”几乎是立即清醒过来,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宫地“嗖”的一下从东月的身上弹了开来,留下一句“我去找降热贴”,便飞快地拉上了布帘,隔绝对方带着疑惑的视线。
      我究竟在做什么……宫地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百遍,在药品柜里翻出降热贴时,刚好鄙视到第一百零一遍。
      做好心理建设,重新踱至布帘前,宫地一边深深地呼气一边拉开布帘,正抬眼欲说点什么,却为眼前景象倒吸一口气,差点没被呛着。
      东月乖乖地在床上睡着——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因方才意外而凌乱了几分的刘海汗湿而碎碎地贴在耳边与额头上,是他的双眉因不适而微敛着,合上的双眼在眼皮下轻颤,是他褪下外套与领带后,解下两颗校服衬衫纽扣露出的锁骨皮肤因为发热而透着淡红色……和宫地连日梦境中的某些情景不小心地,重叠在了一起……
      宫地只觉得鼻腔一热,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另一只手飞快把降热贴往东月额上一贴,转身,逃命似地飞奔出保健室——当然,没忘把便当也拿走。

      我撞邪了……宫地一边洗脸冷却一边看着镜子里脸红得可以和煮熟的虾子媲美的自己,脑海里满满地只有这一个命题。
      而傍晚发生的事情更加印证了宫地这一个命题的真实性,但是否能证明其为定理,却还需要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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