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城·恋与衍生》何依米

14、女主视角

　　李泽言承诺过要给我一场终生难忘的婚礼，他做到了。那天，我就像童话世界里的公主一样幸福，不仅被满城的鲜花簇拥，还得到了全城市民如潮水一样的祝福。

　　可是，当我和他站在仪式台上宣誓完毕后，他的表情突然变了，弯腰捂着胸口，像是非常痛苦。近两年他偶尔会出现这种状况，每次他都借口说是工作太忙，作息不规律引起的心悸。我怀疑过他的说辞，逼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这才勉强作罢。

　　但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了，他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绝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心慌心悸。我连忙扶住他，却见他的目光在台下宾客间不断巡睃，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他眼神一定，表情加入了痛苦以外的其他情绪。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了台下一只满嘴是血的猫。

　　……布丁？我还没捋清楚怎么回事，接下来就发生了很惨烈的一幕，由于布丁身处在人群中心，人们被它惊吓到，纷纷跳起来，脚在地上胡乱踩踏，它躲闪不及，生生被踩了很多下，而我也在这过程中看到——布丁每被踩一下，李泽言的表情都跟着起变化，腰压得越来越低，就好像痛在他的身上似的。等宾客们往两边散开，地面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一路往大门的方向蜿蜒而去。

　　李泽言也崩溃了，拽过旁边一个搀扶他的人，指着门口的方向，断断续续艰难地说，“快……快去拦住那只猫……”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让他们先把他扶到台下的椅子休息，他居然攥住我的手颤声道，“一定要找到那只猫，别让它再走了。”

　　我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叫来几个人帮忙追布丁。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点，我严肃地看着他，“李泽言，你现在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吗？”

　　他满脸颓丧，“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们的婚礼没有进行下去，他紧急动用手头一切资源，在全城范围内寻找布丁，依靠沿途监控，还有……用他的话说，共感，他与布丁存在神奇的共感——距离它越近，那感觉就越强烈——这两种方法进行寻找。

　　为了更快找到它，我还联系了白起，简单跟他说了月儿的情况，他马上发动特遣署的同事进行全城搜索，几小时后，我们终于收到布丁爬上电视塔的消息。当时施工队已经下班，我们一时找不到负责人，李泽言就果断叫人开来直升机，打算直接飞上去。

　　跟他一起飞往电视塔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故事的主角，正是那只与我们朝夕相处了两年多的小猫。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情况复杂，我怕你乱想，其实……我也有暗示过你。”

　　我这才想起初次见到布丁的那一晚，它看到我后表现得很反常，我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怕生，安慰了它很久。后来李泽言回到家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让我不要太把布丁当宠物，我问为什么，他回答的是，布丁非常通人性，可能会因为受到和人类不同的待遇而难过。我当时莫名其妙，大大咧咧的也没太当回事，现在想想，真是追悔莫及。

　　李泽言向我道歉，我问出了心中疑惑，“你对人对事向来雷厉风行，怎么到了布丁这里就变得……优柔寡断了？这么大的事情跟我明说不好吗？你跟我说了，我也能替你想想办法，哪怕在它面前演演戏也好啊。你知不知道，它刚才看着我们那样……它……它会死的？”

　　“我没想到它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我以前之所以不说，也是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我从他的话里敏锐地嗅到了隐藏信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他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我小时候就遇见过它一次，只是当时我没能救下它，眼睁睁看着它死在我面前……这也算是一件我最不愿意提起的童年往事吧。”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那个……魔王，不是你，你真的要跟它说实话吗？”
　　“你觉得应该说实话吗？”

　　“以我的角度，当然觉得说清楚比较好……但是，这会让它彻底崩溃吧……”
　　想到小猫躯体里的那个女孩，我不禁鼻子一酸，这两年来，我经常跑去李泽言家，就跟对待其他动物一样对她，而她很多时候也会装成普通动物的样子回应我。她明明那么爱李泽言，却从来没有阻止过我们在一起，她每次都只是躲在角落偷偷看我们，只要想到这个，我就想嚎啕大哭。

　　“她……她好善良……”我再也顾不得形象，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妆花了也不在乎。
　　李泽言替我擦掉泪水，“总要面对的，我觉得，她会比我们想象中更坚强。”

　　我们成功把它救下来，并告诉它真相后，它表现得很平静，可是从它不停坠落的眼泪里还是泄露了它的情绪。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猫也能哭得这么伤心。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回家，直接把它带去了宠物医院，想来这宠物医院都成了它第二个家了，这段时间它受了很多伤，我和李泽言也因为筹备婚礼，把它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里，我真的觉得我和李泽言是天下最冷血的人了。

　　我们陪了它整整一晚，我跟它说了很多话，向它解释了我所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还说了我和李泽言以前的遭遇。我想给它打气，希望它振作起来，我觉得它的经历和我是那么相像，既然李泽言可以找到我，那个魔王一定也可以。

　　第二天清晨，我给它买了早餐，它吃了一点，可是显得没精打采，医生说它体力透支需要静养，我和李泽言就先回家了。我说中午一定来看它，绝对不会像以前一样把它一个人留下，然而我们的车还没开出两条街，医生就打来电话，说它跑了。

　　我和李泽言赶紧回去，再次调监控，运用各种方法，可是它很聪明，这一次它是铁了心要走，有意避开了所有监控器的可视范围。我又让李泽言使用共感，他无可奈何地说：

　　“我感觉不到它，它没有在想我。”
　　“李泽言……”我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它会不会死啊？”
　　“我想，不会的。因为它要等的人还没有来。”
　　“那它为什么要走？我们明明说好要帮它……它刚才还吃了我的东西，看起来也没有生我的气啊……”
　　“它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吧。”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它。这便是它选择的路，它不愿拖累任何人，它的灵魂纯粹而伟大，让我每每想起都自惭形秽。

　　我后来不止一次问李泽言，“你曾经穿越那么多的时空去找我，你知道这有多苦。魔王面对的困难甚至比你当年要艰苦千万倍，你说，他们还有可能相见吗？”

　　“有，就像我能找到你。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奇迹，尤其是建立在爱之上的奇迹。就算他们相隔整个宇宙，可他们对于彼此的那份信念，终有一天会指引他们再次遇见。”

　　“如果她……或者那个魔王，有一方放弃了怎么办？”
　　“不会的，在这世上，爱总是值得坚守。”

　　多年以后，李泽言有一天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告诉我他终于通过多方渠道，联系上了也正向他发出信号的魔王。直到那时我才得知，魔王所在世界的时间流速和我们的世界不一样，所以他要想过来，不仅要找准这个世界的落脚点，更是要精确到时间线都没有丝毫差错，这就更让找到月儿成为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他们最后相见了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一定见到了吧。”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掉它，一只叫做布丁，灵魂却名为月儿的小猫，它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爱真的可以超越一切，超越时间、空间、甚至整个宇宙，都只为了向所爱的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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