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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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皇后在塌上小憩，忽地心沉了一下，想起些什么事，便对服侍的宫人福顺问道：“十公主的礼服还合身吗？”
福顺恭谨地回道：“礼服送过去时，碰巧赶上公主出门，听说这时候还没回来。”
皇后眉间微蹙：“婚期都要到了，她整天乱跑什么？”
“听宫里的人说，十公主为了更好地适应草原生活，正在跟着征北将军的儿子学骑马。”
“那个贺永安么？”
福顺微低着头递过一杯茶：“正是。听说两人自小相识，感情甚笃。”
皇后轻笑一声：“她还真是没有眼光。征北将军若是有用的话，也就不用把她送去和亲了。”
“十公主阅历浅，不比皇后娘娘。早早地为自己的几位公主，选了边疆最强的几个部落——”
后面“和亲”两个字险些说出口，福顺仔细斟酌了一下，改成“结为姻亲”。
皇后深深地看了福顺一眼，将茶杯递放到她的掌心：“这样最后无论哪个部落独大，本宫的女儿都会是赢家。”
福顺接过茶杯，递给后面的宫人添茶：“十公主的母亲夏充仪也不懂这些，不像九公主的母亲刘充仪早早地来皇后娘娘这里请教，给九公主谋了个好去处。”
皇后轻叹一声：“原本我想帮十公主仔细挑选的，可是人家不主动地来问，我也不好上赶着去教。不问而教，是为傲。本宫不想成为闲人口中的傲慢妇人。不过十公主确实怪可怜的，听说来求娶她的那个人，大了她三十几岁呢。”
福顺附和道：“是啊，十公主今年才十六岁。这样小的年纪，就要被送出去了。”
午后的椒房殿向来是宁静祥和的，因为很少有不长眼的奴才在这种时候来打扰。
除非是皇子公主们遇到了什么事。
殿内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宫人紧急来报：“皇后娘娘，不好了，十公主骑马的时候摔断了腿。”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怪不得本宫觉得今天心神不宁的。在和亲的节骨眼儿上，怎么突然出了这种事？身为公主，一点都不为皇家考虑。趁她在殿里，先让她把礼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立马让人去改。出嫁的时候，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宫人跪在地上“诺”了一声。
出了椒房殿才叹息道：“唉，人都站不起来了，还怎么换礼服啊。”
七皇子边慎徽在阴凉地儿和宫人赌钱，六皇子急匆匆地上前说道：“十妹妹摔了腿了，你怎么也不去看看？”
边慎徽头也不抬地说道：“管她呢。”
六皇子待人一向亲切，身旁的宫人也大胆起来，试图招呼着六皇子一起玩。
六皇子推开那些人，生气弄乱了他们的赌局：“你怎么能这么说？论起来，她和你是一母同胞，比我们几个还要亲近。太子和几个哥哥们都过去了，看见就你没去，太子才让我过来喊你的。我的话你不听，太子的话你总要听吧。”
边慎徽扔下几锭碎金：“你们先玩着，等我回来。”
六皇子对他教训道：“从小你就爱玩，六艺样样稀松，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堪大用啊？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边慎徽不喜光照，抬手挡在眼前和煦地笑道：“这世界上也不能人人都堪大用啊，总得允许几个小用之人吧。”
边慎徽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凭借他多年对人世的观察，那些有大用的人大多没活过三十岁，早早地被父皇当成工具人利用，要么亡于党争，要么战死沙场。
六皇子轻叹了一声：“你不学无术，影响得不仅仅是你自己，主要是太子那边。我们这些人里，无论谁惹了事，父皇都先把太子喊过去骂一通，骂他没有做好哥哥的本分，管教不住弟弟。太子让你收敛一些，平时也适当地装装样子。”
边慎徽轻声说道：“好。回去就把赌局撤了。”
六皇子拍了拍他的肩：“哎，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边慎徽对六皇子提议道：“看完妹妹，去章台街走走？”
章台街多妓馆。
各个等级的都有，种类繁多，在那里能看到各个阶层的人。
六皇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太子明令禁止过，那里人又多又杂，不给去。”
“那你们都去哪儿？”
六皇子看了看四周，放低声音说道：“真正的好去处在船上。不过，太子说你总是不听话，所以之前没带你去过。”
边慎徽央求道：“我这不是听话了么？皇兄，带我去长长见识吧。”
“那得太子同意才行。”
“你去帮我说说？”
六皇子想了想说道：“说说倒也可以，太子一向大度。不过今天不行，我们都有固定的日子。”
“那哪天去，你们喊着我。”
六皇子审视了一下边慎徽：“先说，你干净吗？可别带什么病进去，把我们几个再传上。那个地方都是很干净的人。”
边慎徽愣了一下道：“干净啊，我挺干净的。不过，这还能换着用吗？我以为，一个赏玩一个呢。”
六皇子笑道：“也不是不行啊，不过，你喜欢的，难免也会有别人也看上。总不能整夜都让你一个人赏玩，是不是？”
边慎徽点了点头。
在十公主面前，表演兄友弟恭，是太子下发的任务。
任务完成得好的话呢，会受到皇上的表扬。
完成得不好，在太子的心里，可能会影响自己储君的地位。
这次的任务完成得还算圆满。
就连平时一向不听差遣的七皇子都来了。
可见太子谆谆教导颇见成效。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这场兄友弟恭的表演中，小公主没有来。
小公主是皇上的第十六个女儿，年纪最小，今年刚满十岁。
喊她十六公主有些拗口，索性跟着皇后喊她小公主了。
小公主的生母是皇后的亲妹妹宋容华。
宋容华是被迫进宫的，不过有一身好本事，不仅能把皇帝哄得开心，就连皇后也哄得身心舒畅。
进宫多年，位份也只是容华，不争不抢的，在别人为了稳固地位，库库地生孩子的时候，她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等别人的孩子长大开始抢位置了，她才悄悄地坏了龙种，生下来又是个小公主，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
小公主的名字是皇上起的。
听说皇上因为战事大败心情不好，感到这个庞大帝国的前景一片昏暗，不免发出了何烛的感叹。
正值小公主降生，索性就赐名了。
他要让小公主的名字，时刻提醒自己，曾经经历的那段晦暗时光。
因为这个名字，被宫人们私下里议论了好久。
感觉不像尊贵的公主应该有的名字。
不过议论归议论，出于对宋容华的尊重，大家对小公主还是非常喜欢的。
太子从十公主那里出来后，对身边的宫人问道：“派谁去找的小公主？”
一个宫人瑟瑟发抖地跪了出来：“太子殿下，奴才翻遍了整个皇宫，实在是没有找到，就连宋容华一时也不知道小公主去了哪里。”
“杖毙。”
在太子一行人离开后，几个皇子议论道：“太子越来越有天子的风范了。”
“是啊，不容忤逆。”
“谁又敢忤逆呢？太子是皇权的象征，所做的一切都是父皇默许的。天子没有威严，怎么管得住下人。”
人群中出现一个温柔的女声，将话题带偏：“不过，咱们的小公主到底去哪里了？”
其中一个皇子回应道：“谁知道呢？上次我看见她卡狗洞里了，趴地上哭得呜呜的，十几个宫人把墙砸了，才把她给弄出来。后来被宋容华拎回宫里好一顿揍。”
嘲笑声此起彼伏，是这个波云诡谲的皇宫里，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又一个女声兴冲冲地讲道：“我上次见她，是在钱婕妤的大水缸里。钱婕妤院子里的大水缸，是找术士做了法的，吸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里面养了十几条名贵的鱼。小公主翻进去坐在缸底，小脸蛋儿潜水里被鱼追着咬，玩得不亦乐乎，最后钱婕妤哭哭啼啼地去父皇那儿告状。”
“父皇让钱婕妤把水缸搬宋容华那里去了，说是小公主喜欢玩，就让她在里面玩吧。宋容华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赔了钱婕妤好多钱，还专门挑了几个上好的青花瓷的大水翁送到钱婕妤的院子里，特地请高深的术士重新做法，又放了一批鱼儿进去。”
皇子公主们纷纷感叹：“宋容华也是会做人。”
一个女声叹息道：“不会做人能怎么办？有那么个爱闯祸的女儿。现在这不是又惹了太子么，还不知道之后要怎么样呢。”
“嗐，反正她有宋容华，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一顿揍。”
午后，小公主穿着青纱衣，枕着湖边的石头，晒自己刚洗过的头发。
湿发铺散在石头上，泛着暖暖的柔光。
边慎徽站在湖对面，朝着她附近扔了个石子，溅起水花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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