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身世凄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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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清水镇。
这一天，孑然从战场中回到了清水镇，这次战争覆盖范围无比之大，就连孑然也率兵打了几十年，此番结束回到清水镇，只觉得茫然。
不知不觉，她在大荒已经活了三百余年，刚开始她加入辰荣残军之时，军队人心涣散，大多丧失信心，可现在，辰荣军士气高涨，兵强马壮，颇有复国之势。
孑然扬起一个笑容，缓缓走入清水镇中。镇中几乎没有变化，包子铺还是那个包子铺，肉铺的老板却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正是花样年华。
一路上有人认出孑然，都和她打着招呼，毕竟她也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认识的人只多不少。
走至街角，那石先生果然还在说书，她到空位置上坐下，只见石先生摇了摇蒲扇，讲述着大荒众多趣事。
“书接上文，话说朝云峰上有两个遗孤，从此天涯分离，永不相见……”
孑然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西炎国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此时石先生正讲到精彩处，“王孙王姬各东西，执手相看泪沾衣。”
而她旁边一青年低声说道:“胡说八道，明明都怕对方伤心，强忍着笑在说话，还什么执手泪眼的，说书的就是酸。”
孑然惊讶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当时场景呢，说不准他们当时真的哭了呢。”
玟小六笑了笑，对她道:“姑娘你别认真，这些都是我们想象的，当时是何场景谁又能说得准呢。我也是胡乱猜测的。”
孑然若有所思点头，玟小六看了她几眼，只觉得越看越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问道:“姑娘可是刚来清水镇的？我在这里二十多年却没见过你。”
二十多年前？那不正是自己前往前线打仗的时候。她也笑道:“我百年前就在这里了，只不过二十年前外出探亲，今天才回来。”
玟小六接连点头，心说你家得有多远，探亲要探个几十年，却没有表现出来。
而玟小六的身边，兔子精越听越生气，尤其是听到那西炎小王孙整天游山玩水，忘记了与妹妹的承诺时，不禁拍案而起，当场胎动难产。
孑然吃了一惊，只见那兔子精的丈夫对玟小六说:“六哥，你给看看吧！”
玟小六:“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给女人接生啊？”
“到这节骨眼上了，我到哪去找接生的稳婆啊。”男人为难至极。
玟小六左顾右盼，没见到一位可以帮兔子精接生的，只好无奈道:“好吧，我这就来。”
说完后迅速打开各色油纸伞遮住众人视线，将他和兔子精遮盖住。
孑然也看得兴致勃勃，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兔子精生孩子呢。
不一会儿，玟小六探出身来，手里提着个竹篮，对众人惊喜道:“生了七个兔崽子，大人小孩都平安！”
众人连忙贺喜，兔子精也对玟小六感谢无比，这时玟小六立刻站上桌子上，给自己医术宣传起来，声称自己专治男子不孕不育，医术高超，孑然见此也笑了起来。
这玟小六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怪对她胃口的。
众人散去，玟小六见刚才颇有眼缘那姑娘还在原地笑着看自己，也走过去。
孑然:“没想到玟医师医术如此高超，刚才看得我心脏怦怦直跳，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生孩子呢。”
玟小六摆摆手，“这有什么的，你也别叫我玟医师了，怪文绉绉的，清水镇的人都叫我六哥，你也这么叫吧。”
孑然点头称是，也回道:“我叫荣然，六哥叫我小然就是了。”
玟小六跟着这女子走出一段路，见这女子依旧跟着自己，感觉奇怪。
直到走到回春堂旁边，玟小六才询问:“小然妹妹你这是要去医馆？”要不怎么和自己走同一条路。
孑然摇头，她要回家啊。她遥遥一指，指向医馆旁边的宅院，“那就是我家了。”
一百年前，她终于在军营里住腻了，索性在大河边搭了间宅院住下，只不过住了没几次，就会被洪江喊走去前线，久而久之，这房子也荒废了。
玟小六惊讶道:“那是你家？我先前来的时候一直还以为没有人居住呢！那我现在可是多了个邻居。”
孑然点点头，二人沿着河边走向那处，只见那房子已经杂草丛生，屋顶又破了几个大洞，孑然扯了扯嘴角，果然房子没人住就是容易破。
孑然:“我就先进去打扫了，等明天我再去医馆拜访你们可好。”
玟小六:“那当然了，我明天就在医馆内等你啊。”说完后快步向回春堂跑去。
孑然看着眼前破烂不堪的宅院，捂着额头，不忍直视。
第二天，孑然提着见面礼前往回春堂，她推门进去，还不等小伙计问她何事前来，玟小六就一手端着碗羊肉汤，一手拿着块饼，从后院走出来。
“这位是我朋友，也是我们的邻居，今天前来拜见的。”
小伙计点头退下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今天来的有点早。”孑然把手中提着的两捆见面礼放到桌子上。
玟小六有些不好意思，“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孑然摇头表示没关系，这时玟小六已经吃完早餐，把脏碗放进门槛边的木桶里，桶里已经有一摞子脏碗，小六提着木桶出了院门，去河边洗碗。
“荣然，我要去洗碗，你也过来吧？”玟小六开口道，不知为何，他一见到这姑娘，心里莫名其妙觉得亲近，他想了又想，又想不起是在哪见到这人的。
孑然点头，跟着他走向河边，一路上谈笑风生，好不快活。河边的灌木丛里卧着个黑黢黢的影子，看不清是什么鸟，玟小六放下木桶，随手捡了块石头扔过去，石头砸到了黑影上，那黑影子却未扑腾着飞起。玟小六愣了，老子啥时候百发百中了？他走过去几步，探头看，却不是只鸟，是个人。
回头看孑然，她依旧靠在树边，歪着头看着他，“是一个人？”
玟小六点头。
玟小六立刻回到她身边，开始洗碗，就好似一两丈外没有一个疑似尸体的东西。玟小六边洗碗边抱怨：“这顿洗干净了，下顿仍旧要脏，既然迟早要脏，何必还每顿都要洗呢？只要自己吃自己的碗，又不脏，一两天洗一次就行。”
孑然听见他这话，也笑起来，“你这不是歪理吗？吃自己的碗，就算自己不嫌脏，可现在是夏天，细菌滋生多不好啊？”
玟小六抬头看她道:“细菌滋生是什么东西？”
“啊，这个你不用管，我也不懂。我之前失忆了，此后嘴里经常蹦出几个莫名其妙的词语来。我身边的人都习惯了。”孑然无可奈何摊手。
玟小六点点头，他敢肯定自己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否则怎么会不记得。玟小六快速洗好碗，二人向回走，孑然觉得无趣，便留下来看着玟小六行医治病，回春堂虽不是大医馆，但玟小六善于调理妇人不孕症，十个来求医的，他能调理好六七个，所以医馆的生意不算差。
中途有空闲时间，玟小六开口询问在医馆内左看看右看看，十分好奇的孑然。
“我见你总是一个人，你父母呢？”
孑然:“我亲朋好友都死于战争，之后认了一个养父，只不过他现在离我非常远，平时也见不到他，只有情况紧急时刻才能得见。”
玟小六顿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真是一个身世凄苦的小可怜。
孑然又想了想，说道:“我还有一个哥哥，他也不是养父亲生。哥哥离我挺近的，可他总是冷冰冰的，平日里总是不待见我，经常给我脸色看。”
玟小六:更可怜了啊！
孑然歪头看着他，虽然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可是怎么越想越奇怪啊？
忙碌了半日，晌午时分，玟小六左摇摇、右晃晃，活动着久坐的身子，进了后院。
在院子里整理草药的麻子指指门外，“那里来了个叫花子，我扔了半块饼给他。”
小六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厨房一日只动早晚两次火，中午没有热汤，小六拿了块饼，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蹲在门槛上，边吃边看着院外。
“你不回家吃饭？”
孑然也跟着他蹲下来，“不饿。”
几丈外的地上趴着个人，衣衫褴褛，脏发披面，满身污泥，除了能看出是个人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出。一条已经被太阳晒干的泥土痕迹，那痕迹从叫花子身旁一直延伸到河边的灌木丛。
孑然指着他道:“这个人求生意志好强。”
小六挑挑眉头，喝了口冷水，咽下了干硬的饼子。“再强也迟早死，就这几日的事。”
孑然面无表情，在外人看来确是呆呆傻傻的，“不会的，他不会死。”别以为她没看见这人身上爆发出的金光，亮的和几十个电灯泡在一起似的，她都看不见这人身体了！这样气运加身的人会死？她呵呵笑。
说着她又扭头瞧旁边的玟小六，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个金光更强，她感觉眼睛要瞎了……
玟小六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孑然，这姑娘，想必是从娘胎里出来时先天不足，脑子没发育好，导致一举一动都呆呆傻傻的。看这张面无表情的小脸，怎么做表情也做不出来，只有嘴角在抽搐着。玟小六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朋友没一个正常的，她倒想问问这姑娘是什么妖，可是看她浑身气息又像是个人，摇摇头不再去想。
孑然话音刚落，地上的黑影动了动，半块饼子就掉在叫花子的身边，可他好似连伸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显然一直都没有去拿。
小六边吃饼子，边看着他。半晌后，吃完了饼子，小六用袖子抹了下嘴，拍拍手，把水瓢扔回水缸中。
“我要去出诊了，你去不去？”
孑然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去了，我要去找我哥哥，我有东西要给他。”
玟小六心说可怜孩子，就连这样也不忘了那个黑心哥哥，点头后就提着药箱，出诊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身世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