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不归路》一口桑桑

3、箭无虚发

　　第二日，孑然是被相柳的刀给惊醒的，她正装模作样闭着眼睛睡觉，下一秒，一把刀就朝她飞来，孑然轻轻往旁边一躲，那把冰刀刚好贴着她的脸颊深入床板中。

　　她摸了摸脸颊，好冰啊。

　　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对相柳笑道:“哥哥起的真早。”

　　“谁是你哥哥。”相柳扭头不想看那张抽搐的脸。

　　“相柳。你就是我哥哥。”孑然对自己突然多了便宜义父和哥哥接受良好，“你不服就去找义父说。”

　　“闭嘴，叫的恶心死了。”相柳鄙夷道。

　　孑然不语，她才不和相柳一般见识呢。

　　行军数日，众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孑然站在山巅，扭头问洪江，“为什么要来这里。”

　　洪江指着下方那处城镇说道:“那是清水镇，清水镇外从北到南，群山连绵，地势险恶，自成天然屏障。清水镇西接西炎，南邻皓翎，现在我们占据东面。这里既不属于西炎管辖，也不属于皓翎管辖，当然我们也不会去管它，所以，清水镇就会变成一个三方势力夹杂，三方势力却都管不了的地方。”

　　孑然听完后若有所思点点头，洪江转身吩咐众人事项，孑然听了几句，好像是让相柳在这里坐镇，他还要去别处。

　　山巅那里有高大无比的树木，都是在那生长了几千年的，孑然喜欢坐在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军中有相柳管理，她在那些士兵面前就是一个小屁孩，此时不宜插手。

　　相柳在洪江不在后经常来找她麻烦，她却是不怕的，每次都能和相柳打得有来有回，当然，这是在她收手的前提下。

　　春去秋来，白驹过隙。三十年过去，孑然保持着人族的生长特性，前十年来一直都在长大，可是长到十八岁时却不再长高了，整个人停留在十八岁的状态。

　　这几十年的物资供应越来越少，孑然站在帐篷外面时就听到有士兵在和相柳说这件事，孑然进入帐篷，就见到相柳坐在案桌前，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她的脚步声，相柳迅速看来，孑然也淡淡看着他。这三十年来，相柳几乎没有变化过，毕竟几十年对他来说还太过短暂了，岁月在他脸上不起丝毫作用，他依旧俊美如铸，妖异勾人。

　　“你来做什么？”相柳有些不耐烦，与此同时，刚才那人已经退下，帐篷中只有孑然相柳二人。

　　“我听见你们说食物不够了。”孑然站在帐篷门口，没有再前进一步，这却让相柳感到一丝厌烦。

　　“站那么远干什么，走过来。”

　　孑然哦了一声，乖乖走过去。“既然食物不够，那就让士兵开荒种地如何。”这几十年物资减少，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过她感觉不到饥饿，吃东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减少一些流言罢了。

　　可是相柳，他因为军中物资不够，居然跑去兼职做杀手！孑然第一次看到他穿着黑斗篷杀人回来时的样子，都有些无语。

　　她抿嘴，“你自己要去打黑工做杀手我不管，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尽管有时候都会身受重伤回来。可是你这样就是在把辰荣军养废，天天让他们混吃等死，简直毫无脸皮。你真以为自己能把他们全都养活，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心里怎么骂你的。”

　　相柳脸色阴沉，“闭嘴，你懂什么！”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那些士兵在私底下都骂你，九头妖怪。”与此同时，疾风袭来，孑然的脖颈已被相柳握在手里，看似轻轻一扭就可以拧断，孑然毫不畏惧，淡淡盯着他妖异的眼睛。

　　相柳的原形一直是他的禁忌，这一点众人都知道，可是那些士兵仍在私底下谩骂，孑然坐在山巅，将那些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义父来时，看到的是那样混吃等死的辰荣军。”孑然的手轻轻抚上相柳的手腕，将自己的脖子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转身离开时，她扭头看了看一身白衣，在军营里分外显眼的相柳，缓缓说道:“相柳，你何必如此辛苦。我有时候都分不清楚，你穿白衣，是因为喜欢，还是为了显眼。”显眼到有敌军攻打过来一看就知道白衣相柳，只会围攻他一人，所有攻击落在他身上，就会有更多的士兵活下来。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义父召我去前线。”前方战事紧迫，洪江急召她前往支援，孑然刚开始还有些不解，毕竟这几十年来，洪江只会让相柳去，她刚开始也会主动请缨，洪江总是笑笑，说不着急。

　　孑然笑着走了，人心还有妖心真的太复杂了，她宁愿自己是块木头。

　　回到自己帐篷中，她先是把贴身软甲穿好，再从箱中拿出自己的剑。

　　这把黑剑，她已经用了几十年了，就算此后有比它更好的神兵利器，孑然也不会再用。

　　手指弹了弹剑身，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她微
　　微一笑。

　　最后一步，把面具戴上。她的面具可不是相柳那样的用法力幻化出来的冰面具，那样好看是好看，可是一点遮挡作用都没有，她现在还不宜露出自己的真实相貌。

　　使了个神行术，几瞬之后就来到了洪江所在之地，孑然直接出现在帐篷之外，引起些许躁动。

　　在看到她盔甲上明显的辰荣军标识后，那些人明显松了口气。

　　此时帐篷内，数十个将领站在沙盘前，一步步推演着战局。

　　“将军，你说的那个人还没到吗？”先前一直在争吵该派谁人前去率兵出征，有的将领提议相柳，毕竟之前大多数相柳领兵出征，可这次洪江却摇摇头，这次不让相柳去，他来了也会受重伤。实在是因为这次西炎军的统帅是个厉害人物，相柳在他那里讨不到半点好，还是让相柳好好修炼吧。

　　洪江把这话和他们一说，他们都沉默了，所以现在该派谁去呢。

　　“谁说我没有人选？”洪江哈哈大笑，“我还有个养女，她肯定可以。”

　　众将领不信，表示你什么时候认的养女，而且一个女子，怎么会那么厉害。他们本能的不相信女子，可却忘了，数年前，西炎王姬和辰荣将军赤宸战斗数年，最后同归于尽，导致辰荣战败被吞并。

　　“厉害不厉害，实战便可得知。”洪江拍了拍桌子，听见了外面喧闹的声音，明白孑然已经到达，忙冲帐篷外笑喊道:“然儿，还不快进来。”

　　刹那间，帐篷布被人掀起，一道高挑瘦削的身影立于门口，光辉倾洒，更显得如同神明降世。

　　一身月白衣衫，银色铠甲，长身玉立，再往上看去，却是一张恶鬼面具，上面用油彩描绘着一张邪恶无比的恶鬼脸庞。

　　众人沉默，洪江也沉默了。叫你遮掩面容，不要像你哥哥那样明目张胆，可也没叫你戴个这么丑的面具来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一丁点审美难道都没有？

　　众将领扭头，没有半点意见，表示自己可是很尊重别人兴趣爱好的。

　　孑然动了，她走到洪江身前，规矩行礼。

　　“我此番唤你来你也知道原因，不要让为父失望。”洪江咳嗽几声，忙说道，说着挥挥手，让孑然快些去，孑然点头。

　　众人走到城墙上，准备看孑然对战西炎军。

　　城墙下是几十万大军，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孑然站在那里从左边看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

　　众人见她迟迟不动身，连忙询问原因，该不会是临阵退缩了吧，洪江也询问道:“孑然，为何不动。”

　　孑然摇头，“此次大军不足为惧，倒是那个统帅厉害些，这些年他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不过只要他一死，这西炎军不战必溃，我今天就要杀了他。”

　　“可是要杀他，谈何容易。他也是个厉害人物，身手高超，我们中有几人在他跟前都讨不到好。”有人说道。

　　孑然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谁说我要和他打近战。你们不知道，我箭术一流吗？”

　　洪江默默吐槽:“你什么时候改叫防风孑然了？”

　　孑然笑着摇摇头，“拿箭来。”

　　立马有人取了上好的弓箭来，可孑然却只拿了一支箭，上手掂量掂量，有些轻，不过不碍事。

　　“你这是？”

　　“那大军离我们有多远？”孑然开口询问。

　　“两公里吧。”有人回答。

　　孑然点点头，“挺近的。”

　　她闭上眼睛，浑身真气运转，覆盖在那支箭上，箭身立刻变得透明起来，众人惊奇。

　　孑然右腿后退一步，全身毛孔打开，神识覆盖在整个战场上，所有一切无法掩盖，脑海中计算着一切可能性，下一秒，她睁开眼睛，那支箭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能扔中吗？隔了那么远。”将领开口表示质疑。

　　孑然:“一米和一千米对于我来说没有半点分别，他虽在几里外，可是在我眼里，他就在我面前。”

　　几秒后，孑然开口:“他已经死了。”

　　果然，下一刻，西炎军内传来巨大的喧闹声，孑然飞下城墙，带领着几万士兵向对面冲过去。

　　无数的鲜血洒在她身上，可都不是她的，挥剑时，心中毫无他念，几万次挥剑，每一次，都有鲜血劈头盖脸挥洒下来，孑然毫不在乎。

　　挥到最后，已经无人可砍，她将剑收回刀鞘里。走了一步，鞋子发出水声，她低头，只看见一地血液，举头四望，茫茫平原，不知何时竟飘散着一层血雾，经久不散。

　　流血漂橹，尸横遍野。不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写照。

　　孑然站在战场之中，浑身染血，恶鬼面具更加狰狞可恶，如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