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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0.贪得(四)丨心火烧 ...

  •   白澈说不动真的没动。

      这些棺材都是当做床摆设下的,为的是免去游魂找不到归宿而彷徨夜游,世代相传的卖家都知道不会有什么来躺,做出来的尺寸也会偷工减料很多,况且这边的人个子也不高,做矮做短之后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进去已经有些勉强,何况是两个。

      不过第三个棺材的确打不开,他提前说了谢烬肯定会和莫扬挤在一起,真钻进来,里面又是这种情形,就算他把莫扬当小孩子,也做不到独自一人躺在木棺里想象另外一个木棺里两人抱在一起的模样。

      虽然是下策,但在真真正正得知谢烬的心意之前,这个人就是他的,谁也不能碰。

      白澈规规矩矩地保持着类似平板支撑的姿势,只是时间久了,有些累。

      还要闻着那心驰荡漾的香味,更累。

      倒不是他不想做什么,这么黑这么近,对方的体温又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别去清醒……可是心脏总像缺了一个口似的,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里挤往里钻。

      往里死里碾磨。

      呼吸已经很艰难了,还怎么放开手脚?他心里苦笑,千算万算还是不如天算,可能他真的不配拥有谢烬,不配拥抱真心。

      他微微屏了些呼吸,怕呼气太重扰到对方。

      等到大约三分多钟,他们终于听见一声门板被冲开又反弹回去的声音,像是扑进了什么凶猛恶兽,再然后全是不间歇的撞击声。这撞击迟早要到这里来,白澈担心棺材倾倒,一手护住谢烬的脑袋,一肘死撑住了。

      白澈正专心致志地听着动静,颈边别样地一凉,才发觉是谢烬的手摸了上来,用似曾相识的手法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就像那一次在他腰上凉凉地拂过去。

      那一次只是小小的阴谋,没有什么心动,多的只是攻城略地。

      他于心有愧。

      而现在,甚至不用触碰,单单是靠近都会让他怦然心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摸到颈上时,指甲光滑的边缘扫到了喉结,他可耻地哼了声,那手微微停顿,这一次倒是很快地顺着边缘找到了额头,接着自己手肘一滑,被那只手揽进了怀里。

      白澈像个突然有糖吃的孩子:“嗯?!”

      “你发烧了,不要浪费体力。”

      谢烬的声音还是那么柔,本身就已经在怀抱里了,那种声音把这怀抱封得更加严实,尤其是在这种容易生成孤独感的时候,白澈觉得自己不用发烧也挺热,听得他骨头都酥软了。

      “来时还好好的,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烬在他身上摸了摸,好像是在找口袋,摸了两下没有摸到口,白澈抓住他的手,按下:“别乱摸,发烧死不了,你再乱摸就死了。”

      这种骚话谢烬最难以接受,说完果然不再动了。

      棺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触碰了一下,白澈摸到谢烬的下巴,状似无情地掰转到另一边。

      的确有东西黏在他身上了,他感觉到了,一股妖鬼般让人憎恶的气息。他强的时候这种东西忌惮得不得了,现在他弱,一个个都要蹬鼻子上脸。

      他可以激起灵力烧了身上的脏东西,但是这会伤到谢烬,只能翻出口袋里的东西去一一摸排。从手感来说,除了那几张符纸什么都没有,但他心脏的凝滞感越来越重,快要窒息。

      谢烬似乎有所察觉,扣住他的腕脉,然而两个人都明晰地感觉到谢烬的灵力逡巡难入。

      “得罪了,看不见,可能会碰到你。”

      谢烬淡淡地说了一句,白澈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唇被轻轻沾了沾,像婪城墙根下那次一样,明明清淡得不能再清淡,入身却是一种掏心掏肺的感觉。

      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第二下,两瓣唇都碰到了。

      白澈的思绪一跳,理智差点走失:“这是……”

      谢烬顿了顿,说:“有一次你给我治疗腐魂术也是用的这种方法,我以为你是存心戏弄,回去查了查才知道这种方式运转灵力最快,只不过那时候我没有欺霜,不能和墨侵一起化掉腐魂术,害你中了毒。”

      后面说的什么白澈全没听见,只揪住前面几个字:“你觉得我戏弄你?”

      谢烬反问:“不是吗?”

      这个……

      白澈汗颜,是也不是,是的那部分的确不用碰到,不是的那部分就是出于私心了。

      “我看的那本书上写着得碰上。”白澈的脸皮就差能当床了,“再说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坏?那可是我的初吻。”

      谢烬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有点不信。

      白澈乘胜追击:“我‘初’的东西还多着呢,都给你留着了,要不要挨个试试?”

      谢烬忍了忍,轻声说:“……滚。”

      白澈说:“这个有点难,地方太小了回家再滚,连着试试初把别的?”

      谢烬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一口咬在白澈肩膀上,这一口不轻不重的,像被奶猫叼了一下,白澈不仅没被制止反而被他勾得更加兴奋。

      他反口亲在谢烬颈侧,谢烬立刻松了嘴:“宝贝儿,我发着烧呢,回家再闹行吗?不是要救我吗,医者仁心呢?”

      “那你闭嘴,不然就让你烧去。”

      “你不心疼吗?”

      “……闭嘴。”

      明明有封禁谢烬还是低声了,像是怕被人撞破小小的心思一般,那刻意压低的声线里带着浓浓的热浪,比任何音乐都能叩响白澈的心扉。

      他想起每一次靠近谢烬时那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脑海里仅有的回忆都是有温度的,有心跳的,有悸动的,毫不作假,毫不掩饰,毫不虚幻。

      都是你。

      白澈的鼻梁抵住了谢烬的下颌。

      香气幽幽。

      他抬起头,鼻尖划了上去。

      都是你。

      在形形色色的情愫交织下,煎炒烹炸,理智全无。

      谢烬第三次还没挨上来,他自己主动送上了门,无比炽烈地索求着从对方唇间送来的灵力,甚至所求非予,拨云入霄。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不是死而复生之后才想这样的,他早早就想这么做了,在那年雪中,或者更早,在心里自己也找不到的那块地方,隐隐贪恋了这个人很多年。

      所以多年后擦肩而过,才有了连他也没懂的一见钟情。

      那所谓的一见钟情,早就是一段蛰伏了很久很久的割舍不下。

      他不单单想要这些浮于表面的情和欲,他想要把这个人带回去,不想让给任何人,只属于自己,只在朝夕眼前。

      但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回去”的地方。

      他家很大,也容不下他。

      心痛。

      白澈思得越深吻得越重,情乱又痴迷。

      喉头的涩穿心入肺,然而这个人的一切都柔甜如泉,沙漠绿洲一般挽救着迷失的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什么,本来就发烫的身子越来越烫,手指从丝缎般的肌肤上滑下来,狡猾地伸进颈后的衣服里,揉住了结实利落的线条。

      我想吃了你。

      他快要疯狂地陷进去时,恍惚间嘴上一痛,才回味过来自己又出格了。

      被咬了。

      他猛地停下这荒谬的行为,谢烬的手腕被他扣在一起,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掐出了手指印。

      如果说上一次是谢烬先动的口,他反手对人家硬来那还算是情有可原,这一次人家对他关怀备至,而他倒好,跟强……强人所难的混蛋有什么分别?

      但是他又勾起手指,不满足,可又不能继续,就像一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野狗盯着一只烧鸡却不能吃,忍耐得想要去死。

      两个人谁都没有动,白澈听着谢烬沉重的喘息声冷汗差点下来……要不是黑得只剩内心戏,这一幕可能会无比尴尬。

      他心里萌生出一个更加不要脸的想法:都怪谢烬太迁就他。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他觉得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谢烬就有多少次想把他剥皮抽筋,可是每次都这么轻易地把他放过了。

      让他恃宠而骄。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人是鬼,但是跟之前那种震天动地的动静完全相反,有些逃生者偷偷摸摸的意思。

      那谢烬是因为听到了动静才阻止自己,还是单纯就是想阻止自己?是应该道歉,还是继续装大尾巴狼?白澈脑子里切屏切到宕机,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谢烬受伤的手腕,慌不择路抬手冲开封禁,棺盖一下子飞了出去。

      “夭,夭寿拉……”

      白澈刚出场就听见这么一句,神志恢复,英眉一挑。

      这屋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五六个人,有年轻的,有不年轻的,有看不出年轻不年轻的,但是无一列外都吓得直抽。

      他的“诈尸”着实吓疯了好几个人,等他爬起来,再看见另外一个人搭着棺材坐起来,那几个疯了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更疯了些。

      “两个男人吗?”有个怯生生的声音问。

      “两个活人吗?”另一个人纠正道。

      墨侵被欺霜勾搭的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去,白澈精神着也晕乎着,用力揉了揉头发,一声没吭。谢烬起来时带起一身纸钱似的符纸,那几个人立刻往后缩了缩。

      白澈到底还是个相当“务正业”的人,他迷蒙着眼在人头中找到一个头发相对少些的:“教授?”

      那个被称为教授的人好像还没回过神,以为是自己身边的人在叫,傻愣了半天,他身边的人拍了拍他,他才明白过来:“你是三期的人?”

      白澈趴在棺材沿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谢烬听见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又见他没回答,也扭动了心思:“三期——廖三期?”

      谢烬俯视着白澈,那一眼“怎么回事”稍稍有些怒意,白澈干咽了一下,怎么这种莫名其妙被抓包的事最近老是被他赶上:“我有权……保密客户资料?”

      他这句就是找揍去的,谢烬说:“重说。”

      他的眼睛又清又冷,这还是刚才那个被他按在下面强吻的那个人吗……白澈老实说:“廖叔委托公司来找这位教授。”

      谢烬问:“哪一个?”

      白澈不明白:“哪一个?”

      谢烬说:“哪一个廖三期。”

      白澈更不明白了,廖三期还有好几个吗?那就算是有双胞胎兄弟,也应该叫廖一期,廖二期……教授企图插嘴:“那个……”

      谢烬:“闭嘴。”

      教授:“好嘞。”

      白澈心头一跳,这是又生气了。他手指画了个圈,把他们几个外人圈在一起:“为了生命安全,麻烦你们堵住耳朵。”

      几个人乖乖捂住耳朵,白澈抬着头赔着笑,不过谢烬好像并不买账。被隐瞒什么的,谢烬应该不会这么生气,那就是廖三期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危及到他的身心健康。

      他这么想完又觉得不应该是这个理由,因为听起来挺不要脸的。

      不过说来如果同名还分哪个,那就只有狐妖了。

      如果廖三期也是狐妖,这倒是有意思了,听说想成为九尾都要先自戕,如果没死,就有希望成为双雄或者双雌体,而日后成器了就是九尾。

      他还以为这是个段子了:“顾采和廖叔,是什么关系?”

      谢烬说:“叔侄。”

      那就是了。

      “是这样,”白澈甩锅,“是他不让我告诉你,说不敢叨扰,我本着关爱众生就由着他的意思去了,而且你看,既然我让你一起来了,是不是罪不至死?”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谢烬还是不买账,脸色不甚明朗。

      “你的。”白澈认怂。

      “那就是明知故犯?”谢烬说,“才见一面的人你就相信,我你就偏偏不信。”

      “我没……”白澈慎重地考量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最后说,“我错了。”

      谢烬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道歉是家常便饭,早就吃顶了,但自己惹下的,再怎样也舍不得倒了。他说:“廖叔和顾采不同,因为另一个人格较为独立,封了双方的意识,所以他不以日夜分身份,坏的那一个,自称弟弟。”

      白澈说:“你接触的那个是好人哥哥?”

      谢烬说:“是。”

      白澈扒着棺材的胳膊一垂,颓了。他总共跟那老家说过两次话,上次把他诳去了婪城,又是骗又是打,最后还被人里应外合,差点变成睚眦的点心。这次……他想了想,虽然还没怎么样,不过上来就躺棺材,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我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但是第一次去‘墓’里,是他带的路。”

      谢烬说:“弟弟自称鄙人。”

      白澈记得这个难以描述的自称,更颓了:“行吧,两次都是他。”

      他以为谢烬会怒上加怒,然而过了须臾,他说:“抱歉。”

      白澈心里抽痛了一下,冷浪盖过外面的晖光,眼底一片汹涌的寒。

      他又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谢明非。因为谢明非是乌涯山的小主子,廖三期是乌涯山的人,那自然也是听主子的话。

      所以谢烬才要道歉。

      白澈就讨厌这三个字:“你是他老公啊还是他爸?谢明非不能明辨是非又不是你的错,要是我有情敌……”

      白澈停下。

      不对啊,他没招惹过睚眦,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而且以他那时和谢烬的关系,更不是谢明非的情敌。

      那谢明非为什么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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