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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3.患难(一)丨生死题一 ...

  •   谢烬倒没有很意外。

      夜班的保安都是公司安插的,醒了就算不报警也要通知上面查看监控,白澈发现谢明非做的事不过早晚,只是没想到他聪明到直接跳到了乌涯山。

      谢烬捏了捏眉心……准备好了解释谢明非,却没有准备好解释乌涯山,上一次还提到过陌路,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白澈看出了他的为难,那好看的眉间拧出了花蕊似的浅褶,让人心疼。他知道谢烬隐瞒了不少,却也做不出逼供的事来,生而为人,谁不是各自孤独,一字一句都分享的,怕是枕侧之人也做不到吧。

      他伸出手按在那褶皱上,慢慢抚开,像抚平一张珍贵的信笺:“你别为难,我不问了。”

      他落下的手停在脸侧,本想摸摸脸颊安慰一下,怕他惊乍只得摸摸耳朵,可一旦碰到了又嫌不够,就捏了捏。

      谢烬一顿,忍不住捉住了他的手。

      在白澈身边心里总像挂了个铅坠,勉强提着,生怕有朝一日掉下来砸了自己的脚。但是现在,他忽然不想遵从那个誓言了,只想把白澈抱在怀里,亲口告诉他那个千年万年的人就是他,那个无可替代的人就是他。

      谢烬的手有些凉,白澈心知他问不出口,自行解说道:“……我听老爹说过,现任的妖老大是只铁骨睚眦,和他签订的和平协议也是启用乌涯山。妖老大自然不会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闷着,就得有个继承人,上次在婪城遇到那个小的我就已经怀疑,像他这稀有物种,一旦出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如果没有,就只能说明他一直都在一个闭塞的地方。”

      “就比如乌涯山。”白澈在谢烬鼻尖轻轻一刮,谢烬的表情突然可爱了一下,白澈心悦,笑道,“他没有出来过,那他又是怎么认识你的呢——知道我那次为什么发火了吗?”

      谢烬低了低头,低声说:“什么都瞒不过你。”

      白澈反握住他的手,摩挲着指节:“不过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去乌涯山只有一条陌路,而陌路上的人都必须承受过非人之痛才能承受一道古老而隐秘的符契。”

      他又想到谢烬被生拔封印的事,如鲠在喉,缓了缓说:“我之所以把程元带回来,是因为他见过一个人身上出现过符契,就在我‘死’的那一天。我想知道,杀我的人是不是谢明非。”

      谢烬的手抖了抖,白澈继续说:“你知情吗?”

      谢烬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会儿,说:“如果是他,那我就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凶手的消息了。在港口之前,我以为他从来没有出来过。”

      白澈问:“你为我找过?”

      谢烬说:“找过。”

      白澈问:“想我吗?”

      谢烬蓦地收紧了手,但是手在白澈手指间牢牢捏着。白澈把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吻,蜻蜓点水,谢烬的耳朵又红了:“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白澈发现自己在调戏他这件事上乐此不疲,一边笑一边哄:“好了好了不问了,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我的沙发该散了。”

      他笑完有点晕,走去衣柜拿出睡衣,摸向浴衣的衣带,看了看盯着他的谢烬:“我要脱衣服了。”

      谢烬连忙转过去,白澈笑得扶墙:“你说你跟我一个流氓在一起,不委屈自己吗?而且我还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有机会我还会动手,不可能放过你。”

      谢烬眼前一花,白澈换好了衣服站在他面前,沐浴液的香气立刻压了下来,有暖洋洋的体温:“你到底喜不喜欢男人,万一我生生把你掰弯了怎么办?”

      谢烬没头没脑地问:“你呢?”

      “我?”白澈一愣,轻笑,“我只贪恋美色。”

      谢烬问:“那你喜欢他们吗?”

      白澈甩掉拖鞋爬上床,刚趴下就懒得动了:“你说我以前那些?怎么跟你解释呢,就像在别人家的花园里种了一片花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摘走,也许就是因为谈不上喜欢,才不想摘,只是借光欣赏一下而已。”

      他伸长了胳膊拉了拉帘,屋里立刻暗了下来:“我只是觉得这世间阴暗又丑陋,为什么还要生出那些美丽的东西,多看一看也许就不会让自己太悲观了,但是每次都挺……还不如不看。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谢烬问:“什么不一样?”

      白澈笑了笑:“不说我了,那你呢,你喜欢的人什么样?”

      谢烬看向他:“无论他什么样。”

      白澈被铁盒硌到了,拿起来:“真扎心。”

      这句之后白澈再没出声,谢烬叫了叫他,他就只是迷迷糊糊地哼了声。谢烬给他盖上被子,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就在白澈床头,有一丝淡淡的气息,孤寂,伤痛,随着走动的风力,消散了。

      谁?

      白澈一个沉顿,于半空里掉了下去似的突然就醒了过来,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床边是一脸震惊的离溯光。

      “几天?”白澈问。

      “还有五天。”

      离溯光没有张嘴,说话的声音在白澈身后,白澈转过来,看见了倚靠着墙的谢烬,脸色有些白,神情波澜不惊。

      白澈身下躺的也不是床,而是几张拼到一起的课桌。

      他抓起身上盖的衣服,还给谢烬。谢烬的下唇有一个伤口,白澈看见就想起来自己做的好事了,躲闪着他的视线,最后看向离溯光:“他们怎么样?”

      离溯光说:“越来越多了。”

      他说的越来越多只能是被感染的人,把这些人弄晕可以延长几天,可是他们也不能滴水不进,但是谁来喂就成了问题,放任不管又和杀人无异。

      离溯光说:“外面的情况应该也不是很好,到现在都没有师父的消息。长烬师兄已经跟我说了,你下回能不能先回来跟我们商量一下,你这样太让人担心了,万一出——”

      白澈想挽起袖子,才想起来有一只袖口已经被撕烂了:“我去喂他们喝些水,免得支撑不到。”

      离溯光拉住他:“青尘!你这人怎么不听劝?”

      白澈说:“跟你商量什么,大家一起抽生死?谁都不愿意不如我替大家做好决定,我爸反正还有一个儿子,少我一个也不至于太难受,反正他也当我不存在。”

      离溯光急了:“你瞎说什么?等等等,那你也不能去碰他们。”

      白澈扒下他的手:“行了,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我去找个什么东西绑个长棍出来,远远地喂,真当我跟你一样傻。”

      离溯光说:“哎,行了,我去,我们去,大英雄,你就先歇着吧,昨天……昨天都让人家抱回来了,省省吧你就。”

      离溯光出去了,白澈回头看看谢烬,谢烬不看他,只是闭目养神。

      白澈坐回桌上:“哥哥?”

      谢烬不说话,也不睁眼。

      白澈长腿一跨,架在了桌子另一边,不过好像这一下扯得有些大,他再想跨这一条腿就费劲了,上一条还没踩到地,一迈过去,桌子一晃,直接翻了过去。

      他临摔躺下之前还拉住了谢烬的衣服,直接把人家扑倒在地,压在了身下,谢烬气道:“你就不能老实呆着吗?!”

      白澈委屈道:“那谁叫桌子不稳当。哎哟,扯到裆了,长烬哥哥我好疼呀,先趴一会儿行不行,你不要动。”

      谢烬半坐着,起来也不是,躺下也不是,白澈趴在他肚子上一个劲儿地吸凉气:“我怎么觉得腿也软,身上也冷,你看都赖你,撕了我的袖子,大冷天让我光膀子。”

      谢烬勉强拉下那件外套,落在白澈背上:“中毒能暖和吗,再说了你那袖子本来就缺了一块。”

      过了一会儿白澈说:“你身上好香。”

      谢烬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直接把他掀了下去,又不忍心,把他拉了起来:“你毒发的时间会一天比一天长,除了昏睡就只能是在疼,你心里要有个数。”

      白澈说:“早说啊,我就不吃了。”

      谢烬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白澈又贱贱地凑上去,挨着他坐下:“生气了?”

      谢烬说:“没有,你能不能闭嘴离我远一点。”

      白澈说:“二选一行吗?闭嘴就用不着离那么远了,离远的话我肯定不会闭嘴的,而且这屋里这么冷,我们两个可以盖一件衣服。”

      谢烬说:“我不冷,你离我……你还是闭嘴吧。”

      白澈“咯咯”地笑了会儿,安静还没两分钟外面就吵了起来,听声音还是上次那几个人。为首那个叫白衍,个子高高天生的刺儿头样。

      白澈外套披上就出去了。

      白衍说:“两天了,得有信儿了吧,他白青尘闹得凶怎么不出来了?缩头乌龟是吧,我听人说他昨天被人抱回来的,我看他是不是也被传上了?”

      离溯光说:“你别胡说八道!”

      白衍冷笑:“我胡说八道,那你倒是让他出来啊,给大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所有人可都听见了,开大阵的人是他,他一心想把大家关起来,干什么,逞英雄啊?是不是想在自己亲哥哥面前表现一下,免得被人说他不如哥哥有本事?”

      “我要是比哥哥有本事,那我还当什么弟弟,当你老子不好吗?”

      白澈一步踏下阶梯,白衍看见他顿时退开一步,见他确实面色不佳,挑衅道:“你这话敢当你爹说吗白青尘?”

      白澈说:“你这么想听,我可以说一百遍。”

      “你!”

      有几个人生拉硬拽拖着白衍走了,离溯光松了口气,劝白澈道:“其实你不用理他,他一天要闹个几次,现在走了一会儿还要来。”

      “嗯……”白澈心里一揪,急着往回走,刚一转身就摔在了地上。

      如此辗转磨人的疼又犯了几次,几天过去他已经有些站不起来了,醒了就是倚着墙坐着,墙太凉,离溯光就去别的屋把窗帘扯了下来塞在他背后垫着,倚不到半小时后背就麻了。离溯光不在,他就磨谢烬陪着他说话,谢烬不想跟他说,就搀着他遛狗似的走两圈。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疼得死去活来,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活来死去。

      白澈在第四天夜里呕出了一口鲜血,他从厕所出来就被人环腰托住了,还没看清人,已经闻见了他身上的香:“你跟我出来的?”

      谢烬沉声道:“怕你晕在厕所一身臭。”

      白澈努力笑了笑,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现在也挺臭的,好几天没洗澡了。”

      谢烬说:“开始了吗?”

      白澈说:“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开始什么叫结束了,这波疼下去,下波可能更疼。”

      谢烬搀起他:“先回去。”

      白澈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扶着墙的手一直在抖,这大冷的天,汗却不停地冒,谢烬想要把他抱起来,就听背后一阵吵闹,一群人拎着东西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楼道。

      “白青尘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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