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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试探(四)丨强行带走 ...

  •   白澈大摇大摆地走出楼,也不管一脸懵逼的警员怎么问,他都指向身后的谢烬,反正人是那家伙放的,事儿是那家伙惹的,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迎着日光站了一会儿,漫无目的地往医院外面走去,还没走出三五步蓦然觉得手腕一紧抽筋一般转了个身,后面的路人被他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躲开了。

      谢烬晃了一下头:“车在这边。”

      白澈抹了两下没有抹断法术线,扬着手冲过去:“这是什么意思,谢先生你有什么特殊爱好吗?”

      他的话吸引来不少目光,还真有好事儿的人就站在那看热闹了。谢烬斯斯文文地低头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白澈往前逼近了一步:“还是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我对你能有什么企图,妄想症又加重了吗?”谢烬俨然一副商务精英的模样,严肃地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立刻浮现出无限的惋惜与怜爱,“我亲爱的弟弟。”

      这家伙!

      白澈听见最后两个字瞬间明白了,谢烬才不给他机会反抗,抓住他的双肩用力一转就把人囫囵个儿塞进了车后座,接着麻利地关上车门,敲了敲:“有病就吃药,免得再给你送回来治疗。”

      白澈狠狠地拍向车窗,谢烬视而不见转过车尾上了车。

      白澈不服气:“弟弟?”

      谢烬回道:“你自找的。怎么,叫弟弟不开心?”

      “开心着呢,叫弟弟多亲啊,叫亲爱的更开心。”他气冲冲地看向窗外,忽然从人群中闪过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那熟悉的清纯模样让他心头一跳——是霍盈盈。

      谢烬从后视镜看见白澈的表情,一脚油门,驶出了医院的大门。

      白澈失神地望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没有SIM卡的手机只有在有无线网的地方可以连上社交软件,但是连上又怎么样,两年前他这个电话号码根本不存在,用这个号码注册的任何东西也都必然不存在。

      得想办法暂时离开谢烬,找个手机或者找霍盈盈。

      机会啊……

      白澈仰倒在靠背上,忽然一阵钻心的疼,他弯腰抵着前座,好半天才缓过来,抬头时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

      “你怎么了?”谢烬再次看向后视镜。

      白澈也看向后视镜,目光相接,谢烬移开了。

      “没事。”白澈说。

      一路上白澈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谢烬的家,刚一进门就觉得全身都松懈了下来,颠了两步仰倒在沙发里。

      想回家的念头也是这些日子才有的,以前一直住在公司顶层,那么大的一层就他自己,按理说想怎么撒欢就怎么撒欢,可除了搬进去的那一个下午,他从没有完整地走完过那一层。无论是在外面应酬,还是没黑没白地工作,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想要回去。

      那里从来都没有什么“家”的感觉,回不回只是好过睡公园。

      搬到新的住处以后倒是舒心了很多,有正经的卧室有正经的厨房,他却一直没有正经的时间可以回去享受,除了洗澡,大概只剩下睡觉了。

      “去洗澡,沙发上的这些衣服你随便穿。你的外套挂在衣柜里了,剩下的衣服就扔了吧,已经破了。”谢烬扔过毛巾说。

      白澈真没想过早晨那些衣服都是给他的,他迟钝地抬起手,毛巾是没接着,全盖在脸上了:“有内裤吗?”

      谢烬摘了眼镜:“……有。”

      白澈顶着毛巾道:“你的?”

      谢烬说:“全新的。”

      白澈笑道:“那你怎么知道你的尺码我能穿?”

      谢烬直接拎着他的领口丢进了卫生间,利落地关上门抓住了把手,白澈拧了两下没拧动,拍拍门:“诶——”

      谢烬说:“再说话,我就让你说不了话。”

      白澈说:“别这么暴躁嘛,万一是重要的事儿呢。”

      没有回应,白澈褪下嬉笑,杵着洗手台抹下毛巾,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了。他脱了上衣对着镜子看,除了腰上很明显已经肿了,其他地方还有几处磕伤和挫伤。他又看了看手掌和手腕,这才一天,还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啊。

      谢烬站在门外,远远地看了一眼白澈的手机,转身进了书房。

      洗完澡,白澈才想起来衣服一件都没有拿进来,不得不开了一条门缝对外面道:“帮个忙。”

      谢烬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说。”

      白澈:“你不在客厅?”

      谢烬:“嗯。”

      白澈打开了门:“那太好了,你不要出来,我没穿衣服。”

      谢烬:“……”

      白澈:“都说了万一是重要的事……”

      谢烬撩了撩书页,翻了过去。

      谢烬给的衣服全是运动装,宽松好穿,白澈穿上裤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穿上衣,谢烬刚好端着杯子走出来,他看见白澈先是退了一步想要回去,却又扫见了他背后的伤,不由得心惊:“你——”

      白澈好不容易鼓足气去穿,瞬间又穿不上了,他双臂插在袖子里,回头道:“我?”

      谢烬盯着他的后腰,脸上不太好看:“你身上……先不要穿了,去躺下我给你抹些药酒。”

      白澈拽下T恤甩在沙发上:“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那是小伤?”谢烬走进卧室去拿药箱,“有本事你给我做个前滚翻。”

      白澈靠在卧室的门口,想了想说:“在医院翻过,是你没看见。”

      谢烬对这种没心没肺很是火大,他转身出来正撞上半裸的白澈,于是慌不择路地转身回去,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抱着药箱重重地撂在了床头柜上。

      他背对着白澈:“趴下。”

      白澈走进来:“不用了吧,我真没事,况且你床这么干净,弄脏了不好。”

      谢烬没有回答。

      白澈试探着问:“……去沙发行不行?”

      谢烬严辞命令:“趴下。”

      白澈甩掉鞋缓慢地爬上床,整张床上沁满了谢烬的味道,说不上来但是独一无二。他抱住枕头把脸埋在了里面,仿佛整个人都卷入了谢烬的怀抱。

      都说了不要上床,这不是自己把狼往窝里赶嘛。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味道闻起来还真是格外温软:“好闻好闻,这是什么香水味吗?”

      “不是。”谢烬脸上飘起一层绯红,坐在床边,倒了一些药酒在白澈的身上,橙色的药酒顺着他的脊背流入腰窝,漂亮得像一凹余晖下的水洼。

      谢烬一时发呆,那药酒就慢慢地淌了下来。

      白澈一面说“流了”一面伸手去挡,谢烬连忙收神去擦,两个人一齐伸手,白澈的手刚好就覆在了谢烬的手上。

      谢烬灵敏地抽出手,白澈举起胳膊:“蹭上了。”

      谢烬一呆:“嗯?”

      白澈重复:“药酒蹭上了。”

      “哦,”谢烬重新按在伤上,“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

      他想了想:“不要放嘴里。”

      这句话好像给小孩的温馨提示似的,白澈笑了笑也没说话。谢烬轻轻揉着,每揉一下,白澈都会轻弱地闷哼一声,不仔细听也听不到,有那么四五次他就不敢动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白澈摇了摇头。

      谢烬皱起眉:“可是我听见你哼哼。”

      白澈小声说:“你才猪哼哼。”

      谢烬笑了一下,还是没再下手:“先缓一下,我把你手上的换了。”

      白澈没说话,顺从地递出手,谢烬小心翼翼地撕下浸湿了的绷带,又问了一句“疼么”,白澈慵懒地笑了一声,谢烬问:“笑什么?”

      没想到谢烬私底下是这种性格,白澈挠了挠鼻尖:“我又不是小女生,干嘛老问疼不疼。”

      谢烬吹了吹泡得发白的伤口,戳了一下边缘,白澈动了一下眉,这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忍不住又笑了笑:“这点小伤我都习惯了,也注意不到疼不疼的。”

      又说小伤。

      谢烬深深皱起眉头,手腕上这一处已经割得很深了,好在划的位置不对,如果这些都是小伤,那什么才算大伤?

      白澈背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暗疤,深浅不一,大部分都是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才留下的,经年累月,有一些已经变成了浅白色的细痕,和肌肤搅在了一起。

      白澈见他没动,知道他在看什么:“树有年轮我也有年轮,总要留些成长的痕迹嘛。怎么,心疼了?那我们可得好好聊聊了。”

      谢烬恼火地扣住他的手腕,按住了他就要翻起来的身子:“胡说八道。”

      盯着那些细痕,谢烬眼底的颜色深了些许,总觉得那一道道疤变成了绳索,勒得他喘不上气。白澈的身手一等一的好,远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除非说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白澈被掰疼了,叫道:“哥哥哥,手下留情!”

      谢烬回过神,气得扔掉他的手腕,过了一会儿问:“就没有人照顾你?”

      照顾?

      白澈想:别开玩笑了,光是听都觉得陌生。

      肯腻他身边的人大多别有用心,不可能看得懂他的喜怒哀乐,有良心的或许还能打个电话嘘寒问暖一下,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那些电话号码就会变成一个个僵尸,淹没在众多来电记录之后,永不再响。

      这样的日子有多久了,他想不起来了,忽然有一天他觉得无疾而终的感情浪费得太多,至此以后只管随心所欲了。心情好了能把工作过成朝五晚九,心情不好也能把生活过得食不果腹,剩下那点儿工作以外的时间更是微不足道,哪还会有人留下来照顾他。

      他从来不存工作以外的号码,按自己的话说,通讯录就像杀手的黑名单,存一个意味着自己“杀”了一个。

      白澈看着窗外。

      要说照顾,今天算是破天荒的一次。

      有只飞鸟划过长空,掠影和某一道云线重叠在一起,变成了水波一样的纹路。白澈挣扎于想说与不想说之间,总感觉一张嘴就会勾出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丝缠线绕,勾得心坎一阵阵发软。

      谢烬柔声说:“疼了告诉我。”

      白澈闭上眼睛,声音头一次有了一丝波动:“你是第一个。”

      谢烬手下一停。

      对他来说,白澈也是第一个。只是白澈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早有纠葛,早于他所记得的,终于他所遗忘的。

      谢烬的目光游离在他的五指之间,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笑意很快又沉了下去,慢慢变成一个略显忧伤的神情,像烈火灼烧后的灰烬。

      他再一次把那些想说又不能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极其窝心地藏到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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