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澜》喜福

9、09

　　中秋节和国庆的假期撞在一起。
　　可惜他们剧组不放假，只是在中秋节当天短暂休息了一天。

　　沈今澜就是在这天，久违地打开了文档，她简单码了一个大纲。

　　之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沈今澜的职业选择，其实一直没能得到家里的支持，早在她要来京市上学的时候，家里就劝过，说家那边也有很好的学校，为什么非要选择北方的学校。

　　毕竟沈今澜家人的观念里，对家的依赖和羁绊都不是一般的深，尤其是地理位置上的距离。

　　当年沈今澜年轻气盛，觉得外面才是她应当遨游的一番天地。

　　后来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家里那边依旧希望沈今澜能回去发展。

　　何况沈今澜这工作性质，有时候逢年过节也不放假的。

　　“得闲我会返屋企嘅，唔使担心。”

　　沈今澜的父母是广府人，一辈子都在家那边发展和生活，所以希望孩子也回去发展。

　　只是他们某种程度上比较尊重孩子的选择，尤其是……那件事过后，他们对女儿的期盼只剩下希望她平安喜乐。

　　平时的唠叨还是少不了。

　　沈今澜父母在群里晒了他们今天的大餐，而沈今澜点了个外卖，在等待外卖送达的途中玩了几把小程序游戏。

　　今天就连小何也抽空回家去了，沈今澜安安静静地待在酒店里。

　　一天的时间，足够她构思出一个大概的剧情，只是沈今澜认为自己现在在创作方面少了点最基础的热情。

　　创作《溺水》时，属于她情感世界最为无助和充沛却无处抒发的时候，那些勾得读者泪流满面的句子，曾经深深折磨过她，后来她也写过其他类型的故事，也不是没有热度，就是题材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写科幻去了。

　　有读者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将号卖了。

　　后面还是写的那两本科幻题材反响不错，出版了，这样的质疑才少了些。
　　现在又写回言情类型，难免觉得有点生疏。

　　沈今澜并不着急，也急不来。

　　十月份天气明显变凉，早晚温差也大。

　　剧组里有些同事因为气候变化感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传染，感冒的人越来越多，连演员都跟着中招了。

　　沈今澜每天让人煮点姜汤驱寒，顺便剧组的感冒药也没停过。

　　在这种情况下，剧组的探班情况依旧频繁，其中有好几次还是余心悠的男朋友。

　　大概八卦这种东西一传十，十传百，瞒不住多少，沈今澜再不关心也听到了点风声，大概是这位苏公子是位花花公子，这次谈了快两个月了，这么上心，怕是余心悠有嫁入豪门的福气。

　　嫁入豪门，没什么可耻的。
　　这是不少人的梦想，不分男女。

　　沈今澜能够容忍这位苏公子时不时的探班举动并不是因为剧组得了多少好处，而是这位大少爷终于学会了低调行事，每次来也不大动干戈了，加上苏应临那边和剧组谈好了广告赞助的合作，沈今澜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横竖余心悠的戏份已经差不多，再过不久就能杀青，这么一点时间，大家都是能忍的。

　　本来这样相安无事也很好，奈何有天拍下水戏，池水冰冷，沈今澜提前让人想办法加热了一下池水，拍摄过程中不是这出问题就是那出问题，尤其是余心悠，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频频走神。

　　NG很多次之后沈今澜终于放弃，让演员上岸，每人发了姜汤喝了再让人回去休息。

　　余心悠似乎还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拖累了进度，她和沈今澜道歉：“对不起沈导，我昨晚没睡好。”

　　沈今澜盯着她看了片刻，摇摇头道：“先回去休息吧。”

　　余心悠转身后不久，同样有下水戏的女二裹着毯子走了过来，看着那抹背影冷哼了声：“昨晚折腾到半夜，她不睡别人也不能睡是吧？”

　　沈今澜：“……”

　　酒店的隔音确实一般，怪不得这位早上也挂了黑眼圈过来。

　　而且天冷下水，这戏还没拍完，女二脸上的怨气都快化作实质了。

　　这位姐的咖位不算低，算是红过又低迷下去了，低迷的原因也很简单，她结婚了，生了个孩子，不久前才复出。

　　但圈里人知道的内幕多点，夫妻俩闹着离婚，生活不顺，怨气重点也是合理的。

　　“沈导，您能不能给我换个房间啊？”

　　沈今澜点头：“等下让人去酒店给你换。”

　　本来进度快点慢点都是正常的，耽误一个白天不至于造成多严重的后果，沈今澜没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她补完其他镜头之后，剧组收工，沈今澜下班在周围逛了一下才回到酒店。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沈今澜的车停好没多久，熄火准备下车，结果就在下一秒，看到酒店里面一对男女卿卿我我地走出来了。

　　那一段灯并不算很明亮，但是沈今澜这段时间天天在剧组看她的演员们，有好几个光看影子都能认出来。

　　余心悠挽着男朋友亲亲热热地走了出来，这两人还亲了会儿，似乎根本就不担心酒店门口到底有没有狗仔。

　　不知道是不是天真的太黑，他们没注意到周围的车有没有人，就是那么巧刚好走到沈今澜车旁。
　　他们没发现车里有人。

　　沈今澜听见了一些细小的说话声。

　　“不舒服就好好在酒店休息，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这是苏公子的发言。

　　接着是余心悠的声音响起：“我今天在冷水里泡了几十分钟，镜头那里导演一直卡着不给过，她可能是故意针对我……”

　　沈今澜：“？”
　　这年头还真是第一次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苏应临：“她针对你做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平时哪里不注意惹她不高兴了吧？”余心悠说着一顿，紧接着又补充了句，语气有点虚弱，“那个下水的镜头，今天已经拍了好几条了，明天还得继续泡冷水。”

　　沈今澜寻思着自己也没糟糕到让演员泡冷水啊。
　　何况现在白天的温度也能上到二十几。

　　她似乎无形中成了play的一环。

　　苏应临不知怎么想的，他说：“你们沈导的拍摄现场我看过了，她确实有点严格，但严格才能保证观众看到的你们都是好看的，乖，该拍还是得好好拍。”

　　有些资源能把人砸成巨星，但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沈今澜没动，安静地在车里看着这两人依依惜别。

　　直到苏应临驱车离开，余心悠也进了酒店，沈今澜才松了一口气，她打开车门进了酒店。

　　——

　　傅承文最近过得很精彩，字面意义上的精彩。

　　大概26岁是个很微妙的年纪，有人还在读书，有人已经二胎，傅承文上面的亲姐还在游戏人间，他爹妈抓紧时间给他物色结婚对象。

　　大概挑选的标准只有门当户对和模样端正这两项。

　　傅承文脾气不好，直言不讳去问爹妈是不是拿他当和亲的种猪。
　　招来了一场骂。

　　这天和客户打完高尔夫，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了一处度假庄园，从外围看着，里面站着不少人，还有不少拍摄的设备。

　　看着有几张眼熟的面孔。

　　“在前面停下车。”

　　傅承文只是心血来潮，想去关心一下剧组的进度。

　　当然，这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位大少爷觉得无聊了，过来看有没有乐子。

　　傅承文想进去拍摄场地太简单了，只要打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毕恭毕敬地迎他进去，就是没提前打招呼这点难免会让人有些惶恐。

　　副导演接待的傅承文，他脸上的神色有点为难：“傅总，外面风大，要不我领您进去休息会儿？”

　　傅承文态度很好：“不了，现在在拍吗？我去看看。”

　　老程哪里知道这位祖宗怎么突然一声招呼不打就来了，还非就要在这个时候去看拍摄现场。

　　傅承文又不是不会看人脸色，一看就明白现在有好戏。

　　“程导，方便带我去拍摄现场看看吗？”

　　方不方便什么的，有拒绝的余地吗？

　　程导还是挣扎了一下：“傅总，现在那边乱着呢，要不等等再去看？”

　　傅承文：“就现在。”

　　“……”
　　这大少爷是不是闲得无聊过来找乐子来了？

　　傅承文出现的消息，没几个人知道，就连沈今澜这个导演也没工夫去看手机上的消息，她也不知道。

　　就在度假庄园的天然池子旁，有些嘈杂的声音响着。

　　傅承文还没走近就听见有争执声。

　　“沈导，我们这一段到底哪里有问题？你三番四次卡着不让过是不是过分了？”

　　“今天降温了，我们泡在水里，温度还不往上调，这样下去大家都会生病的。”

　　傅承文脚步一顿，停住。

　　沈今澜的语气听着依旧冷静：“余老师，您可以自己过来看看，这几段您觉得是能过的吗？”

　　“另外池子的温度不上调是因为温度太高会起水汽，影响画面，这点已经提前说过了。”

　　沈今澜今天心情确实一般，她前一天晚上现场听了一出演员在背后蛐蛐自己，今天开拍，对方就像是和她较劲一样，她前几次提出的问题，余心悠是一点也没听见般。

　　就是不改。

　　面对沈今澜的话，余心悠还振振有词着：“这点镜头靠剪辑不也可以弥补吗？”

　　现在的剪辑师听到这句时已经有点两眼一黑了。
　　大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拿剪辑当人看啊！

　　然而，大家都知道余心悠背后有靠山，敢在这时候和她对着来的人不多，偏偏沈今澜完美主义的毛病犯了，也就对上了。

　　沈今澜是不打算退步的，余心悠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想到昨晚男友并未完全站在她这边为自己说话，余心悠就觉得有些心堵。

　　她和苏应临可不是那些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

　　正打算说什么时，人群后面忽然有道男声响起：“这么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