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放弃追逐兄长后我和他挚友恋爱了》顾云芷

1、第 1 章

　　你觉得自己不喜欢哥哥这件事是非常合理的。
　　这样的事实从你们刚出生起就已经有迹可循了——明明是前后脚出生的双胞胎，他也就比你早出来几分钟，却因为性别和术式而彻底区分开，得到的待遇也截然不同。你的哥哥五条悟从刚出生起就备受瞩目，而你得到的关怀就只剩十分之一了。

　　小孩子的嫉妒懵懂而直白，你大概从对这个世界有一定程度的认知以后就开始嫉妒自己的哥哥。一开始只是单纯地嫉妒他可以从长辈那里多拿到加餐的布丁、而你去讨要就会被劝告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再长大一点则是因为你们俩吵架长辈们总是偏向他……如果你们有什么争论被他们听见，他们多半会告诉你“听悟的，他是正确的”。
　　你才不想听他的——你特别讨厌他那张仿佛看穿了一切的冷脸，也讨厌他总是一副自己最强的样子。你们晚上有时候会在被窝里偷偷打架，你把手指戳他鼻孔里的时候就在想什么狗屁神子，打起来还不是那副狼狈样……虽然你的眼睛也青了一小块，但总体来说还是你占上风。

　　在五六岁的年纪你们俩的性格都说不上好，五条悟总是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大家都是蝼蚁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孩子天真可爱的气质；你呢，又因为想获取更多关注而有点过分闹腾，帮佣们私下聊天都小声吐槽说你俩要是综合一下都不至于这么……嗯，也不能说讨厌，但总归不太讨人喜欢。
　　听到这话的时候你和五条悟正坐在走廊上看书，你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哼哼：“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被人讨厌。”

　　“是你太在意别人了。”和你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翻了一页书，湛蓝色的瞳孔里依旧没什么情绪，“我不需要讨别人喜欢。”
　　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凡人ABCD——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你也完全能猜出他的意思。

　　“是你太反社会了！”你其实也不太知道反社会是什么意思，刚从书里看到就顺口用来说他，“让别人讨厌不是什么好事吧？虽然我也不是非要讨大家喜欢，但我还是想和大家交朋友的——除了你，我才不要讨你喜欢。”

　　“嗯，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你。”五条悟低着头看书，几不可查地撇了一下嘴，“不仅弱还很吵，烦死了。”

　　你觉得他比你不讨人喜欢多了——就这，长辈居然还觉得他是好孩子？你难道不是比他乖巧一百倍的好孩子吗！
　　“讨人厌的家伙……最讨厌你了。”又想起长辈嘱咐过你别和他打架，又觉得自己应该当个乖孩子才更讨大家喜欢，你不情不愿地低下头，离他远了一点。

　　“好巧，我也不喜欢你。”他抿了一下唇，这么回答道，“还有，你有空纠结这种无聊的事，倒不如多学点东西，别太弱了。”

　　你恨死他了。
　　因为他，你就得委屈自己去当乖孩子，还有学习那些复杂得要死的咒力使用方法——学习有什么好玩的，看书哪有打游戏快乐！

　　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也怪不到五条悟头上，毕竟有时候就连你自己都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只是个会因为得到大人一个赞扬就高兴好久的普通小孩。

　　……是的，普通小孩。在其他人眼里，你和五条悟不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不值得投入太多关注的小孩。或许你也有不错的天赋，但和他同年龄段的其他天才终究会在六眼的耀眼光芒下变得黯淡无光、毫不起眼。

　　和他不一样……
　　你觉得有点恼火，但又觉得自己的恼火莫名其妙，于是你跳下椅子，啪嗒啪嗒跑到庭院里想要平复一下心情。
　　哼，大人都是笨蛋，你怎么会和他不一样呢？明明是双胞胎，你绝对不会输给他的——总有一天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比五条悟强多了！

　　“你想证明自己比我强吗，千？”

　　你正因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情舒畅，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吓得你一个激灵差点摔倒：“突然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五条悟比你高了一个头，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总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总让你觉得他是不是有透视眼能看透你的想法——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你莫名心虚。
　　“虽然只是不可能实现的幼稚愿望，但我还是乐意听听。”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在你看来称得上恶劣的笑容，摸了摸下巴，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就凭你吗？想追上我的话，你至少也得再努力一百年吧。”

　　“怎么可能需要那么久啊！”你不高兴地鼓起脸，大声宣告，“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会追上你的！还会比你强一百倍！”

　　“哦，随便你。”他像是随口一说，手掌拍在你脑袋上的时候力道不知道是恶作剧多一点还是亲昵多一点，“我等着你。”

　　小孩子说的话大多未经过缜密推断，也有些不切实际。在放话说自己长大以后一定要比哥哥强的时候，你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目标究竟有多难实现。那时的你只是不服输，不想承认自己会输给哥哥，也不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双胞胎哥哥有什么差别。

　　直到你们在家族里着正式系统地开始学习咒术以后，你才真正意识到，有些事并不是通过后天的努力就可以弥补的——正如你和兄长的天赋之间巨大的鸿沟。

　　天才是傲慢的，凡人在少年时期往往也有自己的傲慢。这种傲慢并非是对他人的嘲讽，而是对自己的自信：认为自己只需要足够认真、努力，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就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你不是天才，只是一个凡人——咒术师中的凡人。与五条悟的完美不同，或许是因为在母胎中没能争取到更多的养分，你不但没有六眼，就连术式也是残缺的。这也意味着，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如何拼命，你都无法逾越眼前这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在咒术上，你只能远远地仰望你的兄长模糊的背影轮廓，永远也无法望其项背。

　　人类生而不同，亲如双胞胎也一样。即使你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脐带血脉相连心意相通，你和五条悟也不是一类人。

　　你不是在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接受这个现实的。
　　第一次被他打败的时候你会爬起来说下次一定赢，听到长辈让你不用这么努力的时候你也曾经十分不服气；你和他从小争到大，从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在争夺养分，到抢奶喝、睡在一张床上抢被子，然后是争夺家族地位——与其说是亲密无间的兄妹，倒不如说更像是敌人……虽然在五条悟的眼里，你大概从来不是一个需要重视的竞争对手。
　　而在这些争斗中，你从来没赢过。在战斗中，虽然你的身体素质甚至优于你的兄长，但术式上的缺陷终究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你曾试图在咒具的研究上补足这一切，引以为傲的作品却在面对他的时候屡屡折戟……一次，又一次，挫败感似乎永无尽头。

　　“学咒术根本不是靠努力就能学好的东西。”长辈见你这么努力，也忍不住劝诫，“你和悟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咒术师……不，我不是说你不优秀，在同龄人中你十分优秀——但还是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努力了。”
　　“反正本来就没有比悟更优秀的人，没必要勉强自己。”

　　但你还是不甘心。
　　五条悟有的东西，你一样都不会落下。他可以做得到的事，你也一定会努力做到。
　　你想追上他，想超过他，想变成比五条悟更强的咒术师。

　　咒术上的差距难以弥补，你在研究咒具上却体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天赋。在你十六岁的某一天，你终于成功制作了一款强度优秀的可以压制咒力的束缚咒具，并且在与五条悟的战斗中占了上风——当然，只是短暂的优势。

　　被你自制的咒具束缚住的时候，五条悟那张进入青春期以后就写着“老子天下第一”的臭脸上倒是难得露出了一点惊讶。虽然过了一会儿他就挣脱开了束缚，坐在墙上居高临下地朝你开嘲讽：“就这？你就是为了这个自己躲起来研究了这么久？你这段时间都没和我一起走就是在搞这个？”

　　“什么叫就这？你刚刚都被困住了，证明我的研究方向没错！”面对他的嘲笑，你鼓着脸颊，不快地大声反驳道，“只要再努力一点，我迟早会赢你的！”

　　五条悟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盯着你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又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你喜欢就好。”他站起身，甩了一下银白色的短发，“随便你搞什么东西，反正也不可能超过我——快点走吧，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哪里玩吗？别浪费时间了，走了。”

　　忙了这么久，你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想去哪里玩了——你几乎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超过五条悟”这项事业上，却又毫无成就。
　　……所以，至少在这件事上，你一定要、一定要成功才行……！
　　“不去了，”你捏紧了手里的咒具，别过头，“我突然有点灵感，想继续改造咒具，你自己去玩吧。”

　　五条悟沉默了两秒，从墙上跳了下来：“你又要像之前一样？”

　　“关你什么事。”你没好气地回答，重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咒具，“我是为了变强……反正，只要我再强一点，就一定可以……”

　　他在你面前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伸手过来，粗暴地从你手中夺走了那块咒具。
　　“差不多一点，已经够了。”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你，“你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你应该很清楚，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过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