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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萧小娘子 ...

  •   没记错的话,兵部尚书的女儿名儿叫萧朝颜,比她小一岁,今年恰好十九,生得庞儿娇嫩,身段秀美,别有一番风情,胜似貂蝉再生。
      傅家和萧家是世交,两家的老夫人更是情同姐妹,萧朝颜打小便和傅祈年相识,一直管年长她十岁的傅祈年叫傅哥哥。傅祈年到了适婚之龄时,傅、萧两家便有结亲的心思。
      傅老夫人王氏是宜国公之女,下嫁靖远侯傅越,先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先生了两个儿子,傅祈年是次子傅政所生。
      傅政有两子,长子傅祈年,次子傅金玉,兄弟二人相差九岁。
      萧家乃簪缨世族,萧老夫人何氏与傅老夫人王氏两人十二岁便相识了,姐姐妹妹互称五十多年,两家孙儿结亲则是亲上加亲,不过萧朝颜理应是与年纪相仿的傅金玉毕姻,只是傅金玉幼年病弱,常年居在乡间避喧嚣调摄身子,一年到头连傅家人也见不了他几面,反是与傅祈年更为亲近,于是这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就落在了傅祈年的头上。
      傅祈年性子冷淡,严拒几次,只是王氏态度强硬,不容他拒绝,只说等萧朝颜一及笄,便要他携礼前往下聘。
      那会儿离萧朝颜出幼还有一年,而那一年的三月,圣上命右都督傅政担任总兵征讨麓川。
      傅政杀敌勇猛,征麓川有功,累授贵州都指挥佥事,后来平苗乱有功,升为浙江都指挥使,而最后在福建抗倭时战死,获赠威远伯。
      父战死,傅祈年便袭指挥使,再征讨麓川,率兵马突贼垒,斩杀百名叛将,乘胜攻入孟养,此战之后,他进为都指挥同知,以都督同知协镇陕西,时年二十有五,而萧朝颜恰好十五了,到了适婚之龄。
      不过傅祈年镇陕西两个月后,母亲秦氏因病而亡,傅祈年以守孝三年为由,让萧朝颜另择佳婿毕姻,别误了青春。

      只是那萧朝颜心慕傅祈年多年,含情脉脉道不怕青春耽误,好不容易等到三年孝期过了,傅祈年却娶了别的小娘子为妻。
      这个小娘子便是商蔺姜。
      商蔺姜记得,傅祈年成婚那日萧朝颜哭得梨花带雨,仿佛随时要寻条白布系梁上自缢了。
      喜鹊若有所思地看了商蔺姜一眼,随后点头,虽说这些时日夫妻二人在闹绝婚,可明眼人都知道傅都台说的是气话,心里没有要绝婚的意思,可今日傅都台亲自去迎萧朝颜,她有些担忧自家夫人了。
      萧朝颜喜欢傅祈年的事儿府里的人都知道,傅祈年是男人,而男人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今日爱这个娘子的温柔,明日喜那个娘子的野蛮,没有个定数。
      “哦……”商蔺姜想起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封信,萧朝颜对傅祈年存有爱慕之心,嫁给傅祈年的当天她便知道了,不知为何耳畔忽有一道甜甜的女音,叫了句傅哥哥,让她的手臂疙瘩长出一片。
      她觉得这声傅哥哥麻犯,但想来傅祈年听着十分受用,近三十岁的人还被叫哥哥,哥哥来哥哥去的,听起来多年轻,谁会不高兴呢。
      萧朝颜出身名门,有才有貌,和傅祈年倒是般配,商蔺姜想着,眸光一暗,胸口堵了一口气,忽没了兴致,默默搁了笔。
      还有五日才到花灯节,不急于一时完成这盏人形花灯。
      商蔺姜舒脖颈,想回房睡觉,不料起身时一阵风吹来,把花灯吹倒在脚边,她一个没注意,脚一抬、一落,把傅祈年的头给踩爆了……
      辛辛苦苦几天做出来的东西被自己一脚踩爆,她的胸口更堵了,眼眶发热,陡地飞起一条腿,把烂开的花灯踢远,气呼呼回房休息去。
      花灯是不小心踩爆的,不过在喜鹊看来可不是不小心,她将夫人的情绪变化嘿记下来,心里想,其实夫人也不是不关心傅都台的罢,只是性子太倔,不爱在男人跟前说甜话撒娇。
      天气转寒,这些时日商蔺姜有些嗜睡,沾枕后立即进入梦乡。
      睡不到半个时辰,她在梦里感到脸庞瘙痒,难以忍受,挠着挠着便剔开了黏涩的眼皮。
      眼皮一开,傅祈年俊秀的脸映入眼帘,他拿着一根不知道打哪儿哪来的羽毛在她脸上扫掠。
      “你干嘛啊!”商蔺姜没有好声气,拍蚊子一样拍开作恶的手。

      傅祈年灵活地躲开了她的拍打:“别睡太久了,要不然晚上你又要闹腾。”
      “嫌我闹腾就快些写好休书。”美梦被岔断,商蔺姜有气,拉高被褥转了个身不去搭理他。
      傅祈年收起羽毛,嘴角含笑,看着她露在外头的脑袋,慢吐字音:“我不嫌你闹腾,只是怕你夜间不睡,白日疲劳,这样对身子不好。年关将近,多地有贼患,我今日是去巡视,顺便去看看宋知事,他前些天遘了风寒。嗯……萧小娘子来四川探祖母,她父亲写信让我看照看照,两家为世交,我不好拒绝,所以派人去看照了,商商你可别冤枉我……”
      商蔺姜一听后半截的话,两只耳朵倏尔红烫起来,暗骂这喜鹊是喜鹊转世了,嘴儿如此多,什么事儿都往外说,还添油加醋地说,弄得好似她在吃寡醋。
      她转过头,瞪着傅祈年说:“你干嘛浪费口水解释这些,我又不爱听的。”
      “你不爱听,但我得解释,因为嘴巴长在我身上,你总不能把我嘴巴缝上吧。”几句话就能让人心里舒服,又何必扭捏不说,看到商蔺姜恼羞成怒的样子,傅祈年的心情格外美,没忍住在她气鼓鼓的腮颊上落下一个吻。
      商蔺姜忘了避开,等要挣扎时傅祈年也吻够了。
      她想说自己没吃醋,就是困了才睡觉,闹脾气是因为美梦被人岔断了,但不能否认的是在听了他的解释后胸口没有那么堵了,刚刚大抵也是有些恼他,恼他还没绝婚就想着续鸾胶。
      “不说这些了,五日以后就是花灯节了,商商从我这里拿了十五两,总得把花灯上好色彩再交货吧?虽然烂了,但上了色彩也不是不能用。”傅祈年见商蔺姜沉默,但没有了怒气,晓得解释起了作用,他也不在一个话题上逗留了,说起花灯的事儿来缓气氛。
      商蔺姜心情转好,坏心思也多了起来,她撇撇嘴,说:“我给你重新扎一个吧。”
      “我觉得你话中有话。”傅祈年可不觉得商蔺姜会有这么好的心肠。
      他话刚说完,就见她张开五根莹白的指头,笑说:“这样,一回生二回熟,补我五两,我给你扎个更好看的。”
      傅祈年倒也知道商蔺姜为何会寻到机会就向他索要钱财,等钱财索够了,她定会时时促他写休书,而他则是想着能拖多久是多久,拖到她忘记了最好。
      他不缺银子,别说五两,五百两也只是小钱,为了留住商蔺姜,决定今日也当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觉得原来的灯笼就很好看,就不必重新扎。”
      哪里能想到一个都指挥使会如此爱财,商蔺姜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心里直把人骂,骂完了念头一转,五根手指竖得直直的,态度强硬地说:“我不管,就算用原来的灯笼也要补五两。”
      “为何?”傅祈年隽味一笑,抱着双关等她说出个好理由。
      “因为……”商蔺姜卖关子停顿一下,“坏掉的灯笼上色彩费精神,费精神,就要补五两。”
      “但那是你自己不小心踩坏的。”傅祈年反驳,“按理说你本该给我做个新灯笼,我可是给了你十五两。”
      又被拒绝了。
      大抵是从前在他这儿要什么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而如今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还有些气堵。
      霸道强势这才是傅祈年的本性,在这个地方,他说东,谁敢说西,商蔺姜想明白后悲从心起,闭上嘴,蔫蔫地躺回榻里生闷气去了,手上有十五两,被休了以后省吃俭用也能用个几年吧。
      傅祈年觉得商蔺姜的脾气越发古怪难以琢磨了,以前不如意时,一张嘴会嘚啵嘚啵,将人折腾得人头疼脑热,现在不如意,却是闷头而睡,叫人心慌意乱。
      “生气了?”傅祈年微微弯身,试探地问一句。
      “我没有。”商蔺姜光着眼看着墙壁,不凉不酸地说,“我还要睡一会儿,傅都台无事就出去吧。”
      都冷脸待人了,这还叫没生气?傅祈年但笑不语,脱了外衣躺下:“我也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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